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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沈夕夕和小寶都餓壞了。
好在火鍋準備起來非常方便。
這頓久違的火鍋,沈夕夕吃的簡直太爽。
鍋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空氣里開始瀰漫誘人的香辣味。
小寶是第一次吃火鍋,圍著火火鍋研究了好久。
雖然小寶能吃辣,也愛吃辣,但沈夕夕給他夾的菜還是會用清水涮一下。
小寶辣得直吐舌頭,卻一直沒停。
這些菜是媽咪給他涮的,就等於是媽咪給他做的。
媽咪做的,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
鄒媽直筋鼻子:「口味這麼重,滿屋子都是味兒,竟然還帶著少爺一起吃。」
她指揮旁邊的傭人:「你在這兒伺候吧,我可聞不了這味兒。」
啤酒這會兒也重新冰鎮好了,沈夕夕倒上一杯,咕嘟咕嘟喝光,再夾一顆肉丸。
快樂到要起飛!
小寶杯子裡裝著牛奶,喝完眯起眼也學沈夕夕『ha--』的一聲,好像很爽似的。
沈夕夕酒量一般,喝了兩杯就有點暈了。
跟兒子吹了會兒牛,講她曾經憑著《世界第一初戀》成為最年輕影后。
小寶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聽眾,他會特別認真特地聽沈夕夕講,聽到精彩的時候張著的小嘴巴里還會流出口水,眼睛也亮晶晶的,最後聽到媽咪拿下影后,激動的站起來拍手手。
沈夕夕一開始被他哄得很開心,可講著講著,激昂的語氣就down下去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值得炫耀的事,翻來覆去就只有這一件。
小寶沒聽夠,但她已經講夠了。
她不想只停留在過去,她還想看看璀璨星河,想身披萬丈光芒!
愉快的火鍋之夜、最後以沈夕夕實在睜不開眼作為結束。
臨睡著前,她還強撐起一隻眼皮,讓傭人一定記得把啤酒罐扔掉,毀屍滅跡。
剛過0點,裴玄回到家。
鄒媽小跑著過來伺候:「先生,您回來了。」
餐廳的落地窗還開著,但依然能聞到很明顯的油辣味。
裴玄微仰著脖頸嗅了嗅,側頸的青筋脈絡漂亮。
他問:「今天太太在家吃了什麼。」
鄒媽低著頭:「回先生,吃了……火鍋。」
「火鍋?」裴玄微蹙一下眉,顯然對這個菜品不熟悉。
鄒媽邊接裴玄外套,邊閒聊似地笑道:「是啊,還真沒見哪家的太太會在家吃火鍋的呢。」
男人脫外套的動作停住。
鄒媽正覺得奇怪,抬頭,卻見裴玄眸光冷冷瞥向她。
男人漠然道:「是誰准你奚落她的?」
隔著眼鏡,那眸光依然寒冷懾人,鄒媽渾身像是被冰凍住了,半晌才想起鞠躬道歉:「抱歉先生,是我口無遮攔……」
裴玄薄削的唇間吐出一個字:「滾。」
他將外套扔到沙發上,餐廳沒開燈,桌角下一個東西在黑暗中隱隱發著銀光。
裴玄走近,纖塵不染的皮鞋正停在那枚銀光跟前。
男人彎下身子,拾起看了眼。
是易拉罐的拉環。
上面有酒味。
裴玄輕推了下眼鏡,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竟然還喝了酒。
回想起這幾天沈夕夕的反常表現,和那些她自以為過關的小聰明……
聽說小孩子都會有叛逆期。
裴玄很為難地呢喃道:「沈夕夕,你是開始叛逆期了麼,這樣我會很頭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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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回房依然是先洗澡。
從浴室出來,看一眼空落落的主臥,抽屜里拿出一個東西,去了隔壁小寶房間。
他輕輕旋了下門把手,果然又被反鎖了。
裴玄表情平靜無波,拿出剛剛抽屜里找到的備用鑰匙。
鑰匙轉動兩道,只聽『咔噠』一聲脆響,門就開了。
溫軟的大床上,沈夕夕抱著小寶,睡的正香。
喝過酒的人比較容易覺得熱,所以沈夕夕今天睡姿比平時還沒有章法。
男人視線從她漂亮的雙腿上掃過,走到床前,輕拿開小寶抓著她衣角的小手,隨便換了個玩具,然後將沈夕夕整個人抱走了。
小寶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小手探了探,握住玩具兔子的耳朵。
可捏了捏,感覺出手感不對似的,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了。
裴玄把沈夕夕放回自己房間的大床上。
喝了酒的人不僅會熱,還很容易口渴。
男人指腹摸了摸她唇的濕度,還不算干。
回身要關門時,卻見小寶已經醒了,站在他房門口。
很重要的東西被搶走,他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爹地,小寶想跟你們一起睡!」
小寶知道媽咪還睡著,特意小聲說的。
裴玄:「這個問題,昨天我們剛討論過。」
可小寶畢竟是小孩子,如果每天晚上都不能跟媽咪一起睡,他可以每天晚上都反覆跟爹地重新討論!
小寶:「爹地昨天是說不讓媽咪陪小寶睡,但是小寶今天是想陪爹地和媽咪睡!不一樣的!」
他真的很聰明,連向來嚴格的裴玄聽著他的邏輯,也低笑了一聲。
但讚許歸讚許,裴玄並沒有要改變想法的意思,慢條斯理地給沈夕夕掖被子。
小寶小手扯著睡衣邊邊,眉毛擰到快要解不開,似乎在做最後的掙扎:「爹地,小寶洗澡了,小寶不髒……」
裴玄掖被角的動作一頓。
腦海里閃過一個小小的身影。
跟小寶一樣的年紀,長相有七八分相似,但五官要更凌厲一些。
小男孩追在女人身後。
語氣跟剛剛的小寶如出一轍。
「媽咪,我洗澡了,我不髒。」
「媽咪,抱抱我。」
「媽咪騙人,媽咪出去根本不是工作。」
「媽咪……」
可不論小男孩如何哀求,女人頭還是也不回的離開……
不斷回閃的畫面揮散不去,裴玄撐著床沿,額角青筋凸起,眼睛裡閃過一抹厲色,濃眉也皺得生緊。
小寶被他的樣子嚇到,呆呆地站在門口,聲音越來越小:「爹地……小寶真的洗澡了……」
小寶知道爹地有潔癖,所以才一直強調自己洗澡了。
裴玄垂眸看向站在門口的兒子,眼睛裡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他竟沒有發怒,而是罕見地讓步。
大手在床上輕拍了拍,他說:「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