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尊嚴？」
「哈哈哈哈哈哈！」
蚩尤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仰天哈哈大笑。
「那種東西，早就被老子扔了！」
「老子歸來，只是復仇！」
蚩尤眸子猩紅，三個頭臉的表情都是那樣的凶狂。
「在老子斬了黃帝之前，先拿你的頭顱祭旗！」
姜祁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蚩尤。
在那凶狂到了極點的眸子中，姜祁捕捉到了一抹隱藏極深的情緒。
悲哀。
隱藏極深的，但濃郁無比的悲哀。
昔年的人王，曾經人族公認的戰神，即便敗亡，也沒有絲毫的怨言。
但如今，卻以背離人族的形式歸來。
所有的念頭，都操於他人之手。
你讓蚩尤如何不悲哀？
「惟願，薪火不熄。」
姜祁抬起手中誅仙劍，行了一個極為古老的禮節，而後揮劍，斬。
「錚！！！」
璀璨到了極點的劍光橫貫這一方世界！
天外天在顫抖，在崩潰，一道道空間亂流裹著混沌氣，在那劍炁周圍簇擁著。
「哈！」
面對這絕強的劍炁，蚩尤不閃不避，徑直衝了上去！
手中大斧仿佛一道雷霆，與那劍光碰撞。
「轟！！！」
無數的餘波四散，僅僅是接觸，就讓那四尊大羅混沌天魔身軀湮滅於無形之中。
若非王靈官已經被姜祁提前送走，恐怕僅僅是看到這一幕，就會道心崩壞。
混元大羅天仙，即便和聖人之間依舊有著不可逾越的天塹，但到底是距離聖人最近的境界。
兩尊這樣的存在，毫無保留的碰撞，即便出現第三尊混元大羅天仙，也不會輕易介入這樣的戰鬥之中。
「人道薪火，燃燒！」
姜祁清冷的聲音在這一方世界響徹。
「轟！」
伴隨著熾烈的赤金火焰燃燒起來，姜祁舍了身上的大紅道袍，手持誅仙劍，以最最直接的近身殺伐沖向蚩尤！
蚩尤當然不會有絲毫的懼怕，反而因此神色振奮，毫不猶豫的和姜祁碰撞在了一塊。
六柄凶狂的兵刃齊齊發動，卻被那樸實無華的長劍一一阻擋。
二人之間的戰鬥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就好似凡人武者的爭鬥。
但在這平淡之中，卻埋著大恐怖。
一舉一動之間，空間都在崩潰，無數的混沌氣攪亂成紛紛擾擾的混沌亂流。
兩尊混元大羅天仙毫不設防的近身搏殺，古往今來也不曾見。
蚩尤的身軀漸漸的縮小，變得和姜祁仿佛。
但這不是削弱，而是進一步的凝聚。
百丈雄軀凝縮到不足一丈高，所帶來的壓力暴增了何止百倍！
赤金火焰和粘稠黑氣在無時無刻的互相抵消，湮滅，崩潰。
姜祁和蚩尤，時時刻刻都在碰撞，甚至於用萬分之一乃至更短一個剎那的時間來恢復傷勢都沒空。
漸漸的，血液播撒在了這無垠的黑暗之中。
「轟！！」
在一次蓄勢已久的碰撞之後，姜祁和蚩尤短暫的分開了。
此刻的蚩尤，已經被斬斷了三條手臂，手中也僅僅剩下了一柄長刀和一面盾牌。
他的臉上帶著赤紅的血液，那血如火一般燃燒著，在蚩尤臉上滋啦做響。
這是姜祁的血。蚩尤毫不在意，甚至伸出舌頭，將那血液舔舐，對著姜祁呲牙一笑，血淋淋的牙齒是那樣的悚然。
而姜祁的境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左臂不翼而飛，持劍的右手已經沒有了皮肉，只剩下白玉一般的骨頭，一柄斷矛插在他的心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的心臟，腹部，是一個被斧頭硬生生攪出來的，血淋淋的口子。
甚至於，就連頭顱都崩碎了半邊。
「初入混元，僅僅斬去一屍，便能和老子鬥成這樣……」
蚩尤看著眼前的姜祁，絲毫不掩飾眼中的驚艷和欣賞。
「若非三界人族承平日久，沒有適合你的戰場，你早該是人族新一代的戰神！」
「而不是什麼狗屁太子殿下！」
姜祁聞言，神色淡然的和蚩尤對視，說道：「你也不過比我領先一步罷了。」
他僅僅斬去一屍是沒錯，但眼前的蚩尤，也並非三屍皆斬。
蚩尤斬去了善惡二屍，缺了最後的自我屍。
至於蚩尤為什麼不喚出二屍助戰，不是他不想，而是早就在這麼做了。
之所以不顯，是因為他也用了和姜祁類似的法子。
只不過沒有姜祁那麼徹底罷了。
相比於召喚二屍助戰，蚩尤也更加傾向於偉力融為一體。
蚩尤的三頭六臂，可不是什麼神通手段，那多出來的二頭四臂，就是蚩尤的善惡二屍！
方才和姜祁對攻的蚩尤，已經使出了全力。
也正因為如此，蚩尤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領先一步，在戰場上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蚩尤獰笑著，周身鼓動出熾烈的血氣，幾乎是眨眼之間，所有的傷勢都恢復如初，看不見一星半點的損傷。
「嗡……」
赤金火焰在姜祁的身上燃燒著，但卻不是恢復傷勢，而是將自身殺力推到一個新的境界！
看見這一幕，蚩尤都有些驚訝的說道：「小子，我確實小看了你。」
「來，第二回合！」
說罷，那曾經的人族戰神捨棄了盾牌，僅僅手持一柄長刀，徑直衝向了姜祁！
「鐺！！」
金鐵交擊之聲在這一方世界之內迴蕩著。
僅僅是那麼一剎那，雙方的刀劍就已經碰撞了不知多少次。
但三頭六臂的蚩尤可不僅僅只有一柄長刀，空閒的五條臂膀毫不留情的轟擊在姜祁的身上，打出一個個血洞。
姜祁似乎毫無所覺，手中誅仙劍鋒芒璀璨，只要抓住一點點機會，寧願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也要斬落蚩尤的一條手臂。
那血淋淋的凶性，也激發了蚩尤的暴戾。
漸漸的，兵刃碰撞的聲音已經微乎其微，取而代之的，則是拳拳到肉的悶響！
姜祁和蚩尤不約而同的捨去了兵刃，以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進行著一輪接一輪的攻伐。
拳頭，只有拳頭。
這是人族最古老，也是最直接的武器。
二人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能夠看到，在這一方戰場之內，已經沒有了所謂「世界」的概念。
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數的混沌亂流。
姜祁和蚩尤，生生催破了天外天和混沌之間的壁壘。
與其說二人是在天外天戰鬥，倒不如說，是在混沌之中戰鬥。
尋常大羅避之不及的混沌氣，在那分別蒸騰著黑色氣血和赤金火焰的身影面前，是那樣的卑微。
「噗嗤……」
伴隨著沉悶的聲音，姜祁僅剩的，只留下骨頭的拳頭，裹著血色火焰，轟進了蚩尤的心口。
而蚩尤也還以顏色，用同樣僅剩一條的手臂，擊碎了姜祁的胸骨，那拳頭從姜祁的後背破出。
二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在混沌氣之中停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