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琴心裡快意,想到待會宋九兮的下場,她忍不住說:「大少夫人,在國公府里,二夫人才是天。」
錢嬤嬤走到二夫人身邊,揚著下巴道:「大少夫人沒有母親,以前在府上估計沒有人教導,不懂規矩得很。今日還是夫人心善,替大少夫人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
錢嬤嬤剛說完,忽然一道寒芒朝她逼近,她還沒看清,臉邊有什麼東西擦過,隨後重重砸在身後。
錢嬤嬤愣愣地回頭,就看到一柄銀槍插在她耳側後的牆面上。
而她臉頰上一涼,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血。
「殺人了……」錢嬤嬤嚇得癱在地上,抖著手恐懼地喊,「殺人了!」
很快她雙腿間就流了一灘水。
宋九兮冷聲說:「下次再聽到你說我母親一句不是,你這顆腦袋就別想要了。」
二夫人神色一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放肆!宋九兮,你這是不把國公府放在眼裡了嗎?來人,給我抓住她。」
宋九兮冷哼一聲,幾個奴僕撲過來,被宋九兮一個個踹倒了。
她有武藝在身,這些人根本碰不到她的衣角。
燕二夫人一怒,將外面的侍衛都叫了進來,紛紛捉拿宋九兮。
今日要是不把宋九兮好好教訓一頓,她這個當家夫人的臉面往哪擱。
在一群侍衛過來抓宋九兮的時候,宋九兮旋身退開,一個移步挪到錢嬤嬤面前,將淬雲拔了出來。
錢嬤嬤趴在地上,害怕的手腳並用地往前爬。
宋九兮根本沒理她,而是一槍掃了出去,將撲上來的一群侍衛全打飛了出去。
「好,好!」二夫人捏著桌子的邊緣,臉色氣得鐵青。
「宋九兮,你當真一點規矩都沒有,在國公府里你也敢撒野。今天我就要替嫂子,替述白好好教教你規矩。」
宋九兮手持銀槍,槍尖抵在地面上。
她緩緩轉動了一下槍桿,凜然不懼地看著他們。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二嬸好大的脾氣。」
宋九兮回頭就看到燕述白被早上的小丫鬟推了進來,那小丫鬟還是戰戰兢兢的,看到地上倒了一大片人,嚇得臉色白得可憐。
二夫人強忍下怒氣,臉上露出不自然的關心來。
「述白,你身體好點了嗎?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去躺著。」
燕述白似笑非笑地說:「二嬸要替我教訓我的夫人嗎?二嬸莫不是以為我已經進棺材了?」
「述白你這說的哪裡的話?」二夫人忙著站起來,笑著說,「我就是怕她粗鄙無禮,不懂規矩,惹得你不開心,所以才想跟九兮說說府里的規矩。」
燕述白看向宋九兮,宋九兮收起銀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燕述白忽然過來幹什麼?
但她將府里這麼多人都打傷了,燕述白估計心裡也覺得她不識禮儀,不懂規矩。
以前她在長平侯府就是這樣,宋九兮沒指望換了一個地方,有什麼不同。
「我的夫人還輪不到二嬸來教訓,二嬸要是這麼想喝茶,侄子先敬二嬸一杯。」
「不,不用……」二夫人臉色尷尬,她怎麼敢讓燕述白給她敬茶。
她想拿宋九兮搓磨搓磨,就是仗著燕述白還昏睡著,而且就算他醒來,對沒經過他同意,硬塞進來的妻子肯定不滿意。
哪想燕述白竟然會親自過來,還為宋九兮說話。
二夫人心裡對燕述白很怵,或者說這府里上下的人對燕述白都很懼怕。
燕述白的五萬梟衣衛,不僅殺得敵人聞風喪膽,就是大衍國境內的百姓都很懼怕。
三年前,有一支叛軍打到京城門口,是黑甲梟衣衛守在城門前,將叛賊一個個殺乾淨。
那時,燕述白一身白衣,迎風站立在城牆上。
他殺的每一個人都剝下了人皮,穿在長劍上,然後當場當人皮燈籠點著了。
那一幕讓所有叛軍毛骨悚然,隨即沒打多長時間,他們就投降了。
而這一幕也給京城裡的其他百姓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在燕述白帶著梟衣衛凱旋時,本來應該歡呼恭迎的百姓,卻都畏懼地低著頭。
誰也不敢看那個經過一場殘忍虐殺,而身上沒有沾一點血跡的白衣將軍。
連國公府的人都對他畏懼不已,不過從那後,燕述白就很少回國公府了。
如若不是兩年前燕述白被人算計,傷了腿又中了毒,他也不會待在府上。
「二嬸不想喝茶,那我和夫人就回去了。」
「好,好。」二夫人巴不得燕述白趕緊走,她硬擠出笑臉說,「九兮你照顧好述白啊,有什麼需要派人來通知我。」
宋九兮推著燕述白離開,小丫鬟忙跟上。
等他們走後,二夫人重重將桌面上的茶盞揮了下去,陰沉著臉說:「這個賤種,沒想到沖個喜真的將他又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其他人忙低下頭,當沒聽到。
*
宋九兮推著燕述白回去,一路上都在聽他不斷地咳嗽,好似要將五臟六腑都咳了出來。
這樣的身子出來見了風,怕不是活不到一個月了?
宋九兮快速地將燕述白推了回去,但一進院子的時候,燕述白就吐了血。
宋九兮忙問身後的丫鬟:「他這樣吐血正常嗎?你家少爺平時有吃的藥嗎?」
小丫鬟念巧急得快哭了,以前這些事都是雲琴姐姐安排的。
「奴,奴婢也不知道,」她慌慌張張的,看著燕述白又是懼又是怕,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宋九兮皺了皺眉說:「去請大夫來。」
念巧忙跑開了,宋九兮一搭燕述白的脈,頓時覺得不好。
這時燕述白卻笑了起來,臉上是滿不在乎的神色。「夫人放心,暫時我還死不了。」
現在確實死不了,但他離死也不遠了。
宋九兮看著燕述白,這樣一個病弱的人一點都不像讓人畏懼的明梟將軍。
不過以前宋九兮也從來沒怕過燕述白,在她看來,如若不是燕述白快速的,用叛軍的人皮將叛軍嚇破了膽。
一旦叛軍真的打算圍困京城,京城根本撐過不過一個星期。
偏偏如此淺顯的道理,卻沒人明白。
人們畏懼燕述白,卻忘了,他那年也才十五的年紀,還是個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