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清道夫
次日，上午。
作為以云為標誌物的省份，此處的天空常年都呈現出一副碧空如洗的澄淨狀態，蔚藍清澈的天幕上是一片片或堆積若山嶽，或蓬鬆如鵝絨般的純白雲團，看上去純淨透徹，空曠悠遠。
而與上方那片天幕同樣空曠的，還有下方那條地處偏僻的狹長古玩街。
明明正值陽光明媚的上午，百米開外的古城景區也早已人聲鼎沸，可穿行在這條街道上的遊客卻顯得寥寥無幾，毫不誇張地說，這條街上來往的外賣員或許都能超過那屈指可數的遊客數量。
不過這門可羅雀的生意狀況顯然並不能干擾到周圍商鋪店主們的悠閒心情，街道中後段的某間茶鋪門口，身著一襲黑色大褂的安老正悠哉的倚靠在搖椅之上，一邊虛眯著眼帘直面頭頂那片碧空如洗的澄淨天幕，一邊愜意地享受著溫煦的陽光均勻灑滿全身後所帶來的暖洋洋觸感。
說實話，他之所以會選擇在這方地界內開店養老，上方的那片天空起碼占據了其中80％
以上的因素。
人老了就是要多曬曬太陽，如此才能感覺到這副老邁的身軀依舊殘留著些許活力。
至於生意？他開設店鋪可不是為了賺錢，只是想單純地找點事干罷了，清閒些正好。
不過要是說起清閒，他可遠遠比不上旁邊這位，想到這，躺椅上的安老微微側身，並斜眸望向了左上方那面刻著熔爐二字的燙金牌匾。
相比起他那日日營業的小型茶鋪，這間規模更大的兵器工藝品店卻只能用隨緣經營來形容，店鋪開門的時間從不固定不說，且永遠不會連續超過一周，就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句話對其而言都只能說是難以企及的期許了。
『這姓徐的小子究竟乾的是個什麼營業的？居然比我這個老人家還要佛系。』
念頭轉動間，一道人影突然從安老眼前掠過，並徑直步入到旁側大門敞開的兵器鋪面內。
『咦，今天第四個了吧，這小子生意不錯啊。』
……………
店鋪內部，寬闊大氣的房間裝潢古樸，其內各色各樣的兵刃鎧甲等器物錯落有致，部分不曾入鞘的刀刃更是在燦金光芒的照耀下寒光凌冽，赫然透著一股獨屬於冷兵器的致命美感。
「一袋米要扛幾樓，一袋米要扛二樓，一袋米……………辛辣天森！」
忽地，一段與店鋪氣質格格不入的日語台詞悄然從不遠處的櫃檯內傳出，也迅速吸引到了那位剛踏入店鋪大門的中年顧客。
四下打量的腳步微頓，側目看了眼櫃檯後方那道連電腦屏幕都沒法完全遮蔽住的高大身影，他目光閃了閃，隨後便徑直邁步上前。
「老闆也看火影啊。」
話落，徐岳從電腦屏幕後探出頭來，打量了一番身前這位體型高挑勻稱的顧客後，眉梢微微挑起。
「當過兵？」
「哈哈，店長眼光挺准，以前確實在部隊待過幾年，現在嘛……也算是在為國效力了。」
沒有否認，顧客爽朗一笑，接著便抬眸望向右側武器架上的一柄八面漢劍，漢劍並未入鞘，雪亮的劍身在燈光的映照下面如霜雪，刃露寒光，細細望去時更是可見繁複的龜背銘文正遍布整個劍身，雖然並未上手，但僅是遠觀其形制賣相，就不難看出這絕對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精品。
「手藝不錯，我叫王川，店長怎麼稱呼？」
「姓徐。」淡淡回復了一句，徐岳指了指武器架上的無鞘漢劍，繼續道：「可以上手。」
「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語未落，近四斤重的漢劍就已經被對方單手抄起，熟練地挽了個劍花後，他目光微凜，然後手中長劍驟然前刺。
長劍破空，只見一抹雪亮劍光絢麗奪目，緊接著那鏘然的錚錚劍鳴便響徹了整個鋪面。
僅憑這一手，這位王川的技法等級就至少是劍術專精+10以上的層次。
「好劍，雖然沒有開刃，但在強度韌性方面已經很接近於一般的綠色武器了，僅憑現實世界的普通材料便能鍛造出這等品質，不愧是樂園公認的鍛造大師，很厲害。」
簡單感受了一下長劍的品質，王川一邊摩挲著手中長劍那厚重的金屬劍身，一邊滿目真誠地望向櫃檯後方的高大人影。
四目相對，哪怕被道明身份，徐岳的神色也依舊平淡，早在對方踏入店門的那刻起，他就已經大致猜到了來者的身份。
契約者與普通人的氣息差別好比郊狼和羊羔，縱使極力收斂，但在他的感知面前依然是一目了然，更別說那舉手投足間都顯得難以掩飾的軍人風範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對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刻意隱瞞。
抬手關閉掉電腦屏幕上仍在播放的火影忍者，徐岳抬眸掃了眼對方外套上的某顆黑色紐扣，淡淡道。
「不裝了？那就談正事吧，官方的人找我有何貴幹？」
「抱歉，剛才只是為了更加確定您的身份，重新介紹一下，王川，『清理不穩定因素規劃局』支隊長，當然，您也可以稱呼我們為清道夫，這是我的證件。」
「清道夫？」
隨手接過王川遞來的證件，徐岳只是簡單翻看了一下便將其還了回去，這種特殊部門的證件沒太大意義，也辨識不出真假，比起這張所謂的證件，他更在意對方能調動多大的能量。
「聽這組織名字，是準備清理掉我們這些不穩定因素？」
徐岳語氣和緩，但說話間極其淺薄的黑色霧氣卻開始在他體表處隱隱翻滾，現實世界內只會禁絕主動技能，像煞氣掌控這種被動效果可不在禁絕的範疇之內。
對側，隨著黑色煞氣的細微外泄，手持長劍的王川頓時面色一僵，這一刻他只覺得整顆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給猛然收緊，就連手中的長劍都變得冰寒刺骨，讓人不寒而慄。
直至深吸一口氣後，他才勉強掙脫開那種詭異的感觸，連忙開口解釋道。
「不穩定因素只是指那些仗著超凡力量肆意妄為，非法牟利的傢伙，當然不會包括您這樣合法經營的良好市民，這您可以放心，我們詳細核查過資料，自入境以來，徐店主在國內基本不存在任何的違法犯罪記錄。」
「所以我們這次可不是來找麻煩的，只是進行一些必要的告知義務，以及……想和您商談一些合作事項。」
「……說。」
注意到周圍森冷的環境迅速回暖，王川心頭微松，倒也不在意對面冷淡的態度，而是抬手便從懷中取出了兩份早就準備好的白色文件，接著又拿出了一張身份證明和一張黑色名片。
「對於願意安穩生活的契約者，我們清道夫絕對秉承著歡迎的態度，這是一份最為基礎的告知文件，只要不觸犯上面的條款，我們絕不會干擾徐店長的日常生活，反而還會為您主動隔絕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當然，如果肆意妄為，也請您相信我們絕對有著不死不休的決心和底氣。」
「而除開文件之外，還有一張完全合法合規的身份證明，以及我們組織的單獨聯繫方式，只要您願意簽署文件，那後兩者算是我們組織的見面禮。」
耐心聽完王川的講述，徐岳率先垂眸望向櫃檯上的那張身份證明，在國家力量面前，他以往不存在任何身份信息的事情並不難查，雖然沒有明說，但清道夫所想表達的含義卻相當明顯。
那就是他們可以忽略掉徐岳的異常，也並不在意其過往的具體身份，而唯一的要求是，在這片國境之內必須遵紀守法，穩定，就是他們所要維護的第一秩序。
對於這一點，徐岳本就沒什麼意見，簡單翻閱了一下告知文件上的各項條款後，就果斷在文件內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文件並非是樂園出產的契約，這東西也不存在任何的約束效果，正如王川所說，他們只是進行一些必要的告知義務，至於簽署文件的意義，可以算是雙方都表示願意合作的誠意象徵而已。
搞定簽名，徐岳將櫃檯上的其中一份文件丟給對面，至於其他的自然是妥善收好，一份完全正規的身份證明能為他解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告知完成，接下來就說說你所謂的合作吧。」
「咳，徐店長，不知道您有興趣加入我們嗎？在誠意方面……」
「沒興趣！」
話未說完，便被乾淨利落地拒絕，被徑直打斷的王川呼吸一窒，倒也不覺得失望，經過心理團隊的分析，對於這個回復他早有預料。
屈指彈了彈手中的劍刃，聽著耳邊迴蕩著的清越劍鳴，他繼續笑著開口道。
「既然不願意加入那我們也並不勉強，不過如果只是進行兵刃交易的話，您應該就不會拒絕了吧。」
「詳細說說。」
「想必您也知道，由於樂園限制的緣故，我們的裝備基本都沒法帶到現實世界中來，而普通槍械這東西對大部分契約者而言威脅度一般不說，還極易引發社會動盪，所以我希望在您這裡定製一批高品質的武器防具。」
「其次，成品的裝備雖然極難帶進現實世界，但單純礦石之類的道具材料我們還是有辦法弄出一部分的，到時希望能夠經由您將其打造成特定的裝備。」
說罷，王川滿懷期待地望向對面的徐岳，身為官方成員，他之所以態度如此友善，甚至可以說有些恭敬，主要就是因為對方那手強悍的鍛造能力。
能夠用普通的金屬材料鍛造出堪比綠色品質的武器，這在現實世界內的價值可想而知，至少他們這支隊的清道夫以往都沒資格接觸到這種級別的鍛造師，如今好不容易在轄區內發現一個，絕對要牢牢抓住。
「可以，報酬怎麼說。」
「這您可以放心，不管是現實世界的金錢、權限，抑或是樂園都市內的樂園幣、情報、珍貴道具之類，我們都可以商量。」
聽罷，徐岳沉吟片刻，隨後還是點頭表示同意。
反正都是做生意，不管是在樂園做，還是在現實世界做，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區別，既然能多一條生意渠道，那他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