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碧瑤懷上長子林澤藩,便拼了命的教導他,請最好的先生,買最貴的書籍,希望他能追逐上辛氏長子林書意的腳步。
可林書意卻像是一道天邊的彩虹,任他如何追趕,都只能遠觀根本觸摸不到。
林書意,是她和兒子心中永遠的噩夢。
林書意讀書太過優秀,凡人只可仰望,不可比肩。
過目不忘,一目十行,林書意太過優秀,甚至林清軒在一段時日裡將林府的榮辱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澤藩,從小便被她逼著去追趕林書意的步伐。一次澤藩沒忍住偷偷去看了林書意,明媚的少年,英俊的面龐,猶如畫中走出的少年郎,才華更是絕艷。澤藩驚的回家大病了一場……
這些年她與澤藩日日夜夜不敢懈怠,終於,澤藩也考取了進士,林書意的地位也被澤藩漸漸取代。
女兒絲雨出生後,她的地位更是提升。林清軒待她如獲至寶,疼愛有加。
她不禁感慨的摸摸女兒的小臉蛋:「她呀,嬌氣的很,都是被她父親慣壞了,我懷她是正值盛夏,可偏偏想吃那冬日裡的酸橘子,她父親跑死了幾匹馬,從北方運了一筐橘子來。」
辛氏神色黯然,她…也曾得到過幾個酸橘子,林清軒捧來如珍寶一般。果皮已經幹了,果肉沒有什麼水分,原來是人家吃剩不要的。
「夫人真是好福氣!這孩子能得方丈玉言,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珠寶樓的老闆本想湊近誇誇孩子,可看了看綠衣懷中的溪桐,再看看嬤嬤抱著的絲雨,在溪桐的襯托下,絲雨就像一隻黑猴,實在夸不出口。
而溪桐則像觀音座下的胖娃娃,白白嫩嫩,粉雕玉琢。
溪桐感覺娘親已經氣的渾身發抖了,自己也將小臉蛋鼓鼓的氣做一團。
(那方丈是不是老糊塗了,眼睛瞎成什麼樣子了,那絲雨哪裡有貴人的命!)
此時碧瑤仍舊享受著眾人的吹捧,她一點也不擔心辛氏會懷疑,據林清軒和她說,辛氏信極了他,這十多年來辛氏唯他命是從,對他深信不疑,奉若神明。
此時林溪桐怒火中燒,她只配得到絲雨不要的紅寶石的邊角料鑲嵌在小金鎖上,渣爹還奉若珍寶似的給她帶上,絲雨哪裡配拿著雞血紅寶石做的手串當玩物!
(嗷嗷嗷!氣死我了!)
辛氏心驚肉跳,她還清楚的記得上次溪桐生氣時林清軒被亂刀砍的場景。
林溪桐紅著眼珠朝絲雨手上的那串紅寶石手串看去。
碧瑤正美滋滋的享受著眾人的追捧,只聽啪啪啪…
絲雨手上的那串紅寶石手串,珠子竟瞬間都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半。
珠子的碎渣滾落在了地上,沒有了之前的光芒。
「哎呀!珠子怎麼都掉了,這可不是好預兆啊!」有人大驚失色的說。
掌柜的撿起一枚珠子的碎塊,原本光滑亮澤的珠子竟變得灰濛濛的,用手一捻,都成了灰燼。
「怎麼會這樣!」看見的人都不自覺的頭皮發麻。
碧瑤從剛才的得意洋洋,一瞬間變成了被人扼住喉嚨的樣子,她知道林清軒將這串紅寶石珠子看得多重,這紅寶石得來不易……
辛氏抿著嘴唇,死勁的控制自己不笑出聲來。
「珠子斷裂,無故成為灰燼,是極其不祥的預兆,這位夫人該不是觸怒了什麼?」
珠寶店掌柜的說完,辛氏趕忙往旁邊退了退,一時間碧瑤身邊的人都退的遠遠的,她身邊空白了一大片。
「你…」碧瑤紅著臉想辯駁,可看身邊的人都一臉忌諱的表情,也只能咽下去。
掌柜的此時看她只覺得背後發涼:「夫人,今日店中事忙,可否請您改日再來。」
碧瑤氣的雙眼發紅,可掌柜的直接轉身背對著她,能將西域進貢的護身之物紅寶石都無故干碎的人,誰知道她招惹了什麼!
見碧瑤咬著嘴唇,怒視著旁邊的人,身邊的嬤嬤拽了拽她的衣袖:「夫人,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嬤嬤深知林清軒是極其看重臉面的,絕對不允許碧瑤在外邊鬧事,否則也不會讓她做了外室十多年也不肯將她接回林府,公之於眾。
碧瑤惱羞成怒,抬腿就要走。辛氏伸手將她攔住:「這位夫人,請留步!」
「你想做什麼?」碧瑤有些怒氣的看著辛氏說。
辛氏不覺嘆了口氣:「此事關乎夫人的品德和尊嚴,所以不得已才攔住夫人。」
「不知夫人戴的這對耳環是哪裡來的?」辛氏指著碧瑤戴的一副金鑲玉的耳環問道。
碧瑤先是心虛一驚,緊接著挺直腰板回答她:「這對耳環乃是我和我夫君的定情之物,是我夫君專門為我打制的。怎麼,堂堂林府的夫人,連副耳環都買不起?」
辛氏眼神一變,凌厲非常。
「奇怪,此物是我的陪嫁之物,怎麼會出現在你的身上?紫衣,速速報官!」
這明明是她的陪嫁,可惡的林清軒,這些年吃她的,喝她的,還偷她的陪嫁送給外室,今天她非要好好懲治懲治這個小賤人!
「不許報官!這耳環是我夫君所贈,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它是你的?」碧瑤說的梨花帶雨,倒是惹了不少周圍人的同情。
碧瑤嬌滴滴的,身段窈窕,模樣攝人心魄,一雙眼珠子似乎能勾人的魂。
而辛氏的美是端莊大方,優雅得體,勇毅侯府的嫡女,氣質和品性豈是旁人能及。
紫衣沒敢輕舉妄動,而是請小廝去報了官。
「證據?這對耳環里刻著我同我家老爺的名字。或許你從沒仔細瞧過吧?」真是諷刺,這對耳釘是她與林清軒愛情的鑑證,是她為愛飛蛾撲火無怨無悔付出的十多年真心。
辛氏只覺得心口一陣鈍痛。
(娘親不痛,你還有溪桐,溪桐會永遠陪著你。)
辛氏看了一眼綠衣懷中的溪桐,勉強的笑了笑。
沒過一會,官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