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君臣體面

  他們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在如此情況之下還能如何狡辯，索性也直接不裝了，和崇禎皇帝攤牌。

  「皇上，您原本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藩王，根本就沒有接受過皇家正統的教育，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治理天下，這些年要不是您如此著急的想要中興大明，朝廷的局勢還不會潰爛的如此之快，如果不是您一直在催促著所有事情的進度，很多事情其實都可以做好的，任何辦法實行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選擇合適的時期的，但是您卻不管不顧，只要讓您不滿意，就直接抓回來罷官殺頭，長此以往，誰還敢真正做事，可能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作為通過科舉層層選拔，而且一步步爬到如此高位的人精，周延儒他們如何看不出來這大明朝如今的問題呢？

  不過這些問題的根源很多就是來自於他們自身或者皇權，想要解決就要讓他們所代表的士紳階級或者皇權，吐出利益。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極難之事。

  這些年文官都已經漸漸地達成了一種共識，那就是不斷的削弱皇權，從皇帝的手裡拿走利益，有那些真正在做事的人才能夠讓天下正常的運轉。

  但是現在皇帝卻準備把這件事情反過來，從他們這些士紳的手中拿走利益來維持天下的運轉，這就已經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了。

  反正他們今天大概率是要死了，至少死前罵一罵皇帝，到時候也能留下個青史之名。

  崇禎皇帝果然被他這一番言論給氣得夠嗆。

  你這麼說等於直接否定了他之前那麼多年的辛苦，就好像他如此的宵衣旰食，只不過是在加速大明的滅亡而已。

  這是對他最大的侮辱，比直接破口大罵，還要令他生氣。

  他用顫抖的手指指著他們，怒目圓睜。

  「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臣子相互勾結，完全按照朕的命令來執行的話，怎麼可能會出現這些事情，明明就是你們想要上下其手，才把朕原本的善政變成了惡政，現在竟然還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到朕的身上，我們眼中可曾還有君父，這麼多年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面對崇禎皇帝的指責，他們也不慣著，反正都要死了，還不如臨死痛快痛快。

  「大明王朝給的那點銀子根本就不夠養家的，最重要的是各級衙門都沒有多少辦公的費用，如果不從其他的地方弄到一些銀子來，連衙役的銀子都放不下來，連這個都無法保障，怎麼可能會有人聽命辦事兒？」

  說起這個崇禎皇帝也只能啞口無言，這是來自於他的祖宗朱元璋訂立下來的政策，把所有的官員都當成賊來防，生怕他們貪污一分一毫。

  但是他制定的那些東西在建國初期可能還能讓衙門運轉起來，隨著大明朝國力日強，銀子自然就變得越來越不經花，原本規定下來的銀子早就已經不夠了，大多數的官員也就只能自己想辦法。

  畢竟他們就算是找上級訴苦，上級也只會覺得你不會辦事兒，根本沒能力勝任主官的位置，給衙門籌錢已經成為各級主官展現自己能力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崇禎皇帝很想說為什麼你們就不能克己奉公，就像他一樣，把自己內庫里的錢拿出來給朝廷運轉，但是他終究還是要點臉的，說不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但是在蕭易的面前，他也不願意被這群人給占據了上風。

  「你們口口聲聲說衙門的辦公經費不足，但是如果朝廷真的撥下來了，難道不會都流入到你們的腰包嗎？就像那些軍隊裡吃空餉的將軍一樣，不管朝廷撥下來多少銀子，都有一大半要落入他們的口袋，這樣才能養得出這麼多的大軍頭，而且等到朝廷要用人的時候，又一個比一個廢，最後甚至還敢反過來威脅朝廷，那難道就是你們想要的嗎！」

  這下輪到周延儒他們沉默了，清真皇帝這相當於已經撕開了朝廷臣子身上披的遮羞布，既然這樣，那也不用給他留臉了。

  「我們這麼多年辛苦讀書，好不容易考上了科舉，難道就不該享受享受嗎？難道還要讓我們像以前一樣，只能苦兮兮的勉強維持著溫飽，那我們這麼多年的苦讀算什麼？耗費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算什麼，憑什麼大明朝的那些宗室一出生下來就能夠擁有俸祿整天什麼都不用干，就能擁有源源不絕的財富，那就是因為他們是大明的宗室，即便是這樣，他們依舊貪心不足瘋狂的購買土地，以前那些死在李自成手上的王爺們，哪一個不是擁有幾千萬畝的土地？他們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難道我們就不能，至少我們這些文臣還幫助皇上您治理的天下，怎可如此厚此薄彼！」

  說出這藏在心中已久的話，周延儒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但是心裡又有點後怕，他怎麼真的就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雖然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是他的九族還在啊，這麼搞感覺皇帝都要誅他們九族了。

  一旁的蕭易笑而不語，既然要撕，那就撕的激烈一點，所以他就稍微用了一點力量幫助他們一下。

  崇禎皇帝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連君臣之間最後所剩下的一點兒體面都沒了，竟然還敢攻擊大明宗室，雖然他心裡對於大明宗室都如此的負數也是有些不滿的，心裡已經有點想要從他們身上弄銀子了，但是卻不能在他們的面前表現出來。

  「他們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孫，當年太祖驅除韃虜，恢復漢人的衣冠正統，難道他的子孫就不應該享有一些特殊的待遇嗎？你們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難道就是為了等到做官以後瘋狂的為自己撈銀子，過上和他們一樣窮奢極欲的生活嗎？難道你們的孔夫子就是這樣教導你們的，那我剛才說你們的書讀到了狗肚子裡，那真是一點兒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