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在臨華殿附近的暗衛涌了進去,很快押著那個身形高大的太監出來了。
借著殿內半明半暗的燭火,以李臨淮的目力能看清楚那個太監露在衣衫外的皮膚,長了類似屍斑狀的凸起,然後眼眶還紅得駭人。
他被暗衛押著嘶吼出聲,像厲鬼一樣陰森可怖。
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變成這樣,也難怪皇上會喊出有人要謀害他?
這個人如果身上乾淨還罷,不過是被嫌惡以後沒法兒在宮裡當差,還能留一條命。
若是他不乾淨,不但是他,連他身後的主子也脫不了干係。
皇上在禁衛的簇擁下怒氣沖沖離去。
好戲已經散場!
在吳嬪的痛哭聲中,李臨淮將瓦片遮回去,影子一閃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清醉閣那邊,三皇子早已等候多時。
李臨淮翻牆進去,撫著琴的李嗣升頭也不抬:「臨淮,你這次去得挺久的,是本皇子的小皇妹特別有趣吧?」
「小公主的確很有趣。」
李臨淮寡言少語:「她對娘娘和月公主沒有惡意。」
李嗣升撫了一個悠揚的琴音,按下琴弦:「你就沒有什麼別的要跟我說?」
李臨淮覺得小公主身上,有很多東西他沒看透看明白,看著狠厲惡毒的一個人,出手對付吳嬪時又情有可原。
他救過的那個公公曾對他說過,在這宮裡當差啊,不知全貌,不要去隨便評價一個人,也不要讓自己輕易卷進這宮裡的是是非非。
被三皇子盯著,他斟酌了一下才惜字如金道:「小公主很神秘!」
李嗣升一陣氣結!
除了月兒,他身邊這個木頭護衛統領,是唯一能讓他氣結的人。
他的小皇妹若不神秘,他也不會派他去盯梢,一探究竟。
結果去了這麼大半天回來,反反覆覆只有她很神秘,她對娘娘和月公主沒有惡意諸如類此的話。
三皇子神色不滿睨他一眼。
李臨淮總算又擠出一句話:「上次月公主溺水,臣恰好在御花園當值,情急之下扛了王梓青丟去救月公主。」
「你是說月兒落水那天,你也在宮裡?你親眼看到醫痴王梓青束手無策,是小皇妹用渡氣之法救下的月兒?」
他身為月兒的兄長,竟是最後一個知道她賞荷溺水的?
他身邊的護衛統領知道此事,竟瞞得死死的?
見李臨淮還點頭,三皇子氣得剜他一眼:「你竟瞞著我此事?」
「殿下也沒問過臣!」
李臨淮面色嚴肅補充一句:「若事關殿下安危,臣一定不會馬虎,會馬上稟報殿下。」
反正月兒也無恙是吧?
要不是這個悶葫蘆多次救他性命,又助他良多,他真想敲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邊裝的是些什麼東西?
三皇子瞠目結舌:「你……」
一大早,李絲絮又拉了小卓子砍竹子,讓他多做幾把小扇子出來。
並且還趁著青荷帶人去取膳了,自己動手縫製風葉,儘量讓風葉既柔軟又能定型,這樣做出來的手搖小風扇耐用。
在絲線上面,也用了不容易扯斷的絲線。
她拿著針在忙活,取膳回來的青荷走進來,難掩興災樂禍的神色:「小主子,你猜猜奴婢一早在九玄宮逛一圈,打聽到什麼了?」
李絲絮頭也不抬:「是吳嬪宮裡的事吧?」
「是,小主子果然料事如神!」
青荷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小主子,你簡直是青荷心裡的神啊,吳嬪不但失寵了,以後怕是再難承寵,你不知道,昨天晚上臨華殿那個熱鬧。」
「吳嬪身邊最得力的武公公,帶著人拎水去浴房,伺候皇上沐浴時,那個武公公將手往水裡那麼一探,他身上馬上長出一身像屍斑狀的凸起,眼眶還紅得駭人,像厲鬼一般嚇人。」
「皇上以為水裡有毒,當場就喊了暗衛將武公公抓起來,還下令搜查臨華殿。」
青荷很好奇,為什麼武公公的手一遇水,他就會變成厲鬼?
看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李絲絮為她解惑:「不是水,是龍涎香,我去過貴嬪娘娘和皇后宮裡,殿內燃的都是龍涎香,可見父皇極愛龍涎香,慣用的香料是龍涎香,而我下在秋蘭身上的毒,一旦破了皮肉會滲入接觸她的那個人身上。」
「武公公勒死秋蘭,又造成上吊的假象時,早已經不知不覺中毒了,只是這毒沒遇到龍涎香之前不顯。」
「他伺候父皇沐浴,浴房狹小,聞到父皇身上龍涎香的味道,催發了他體內中的毒。」
李絲絮冷笑道:「他下蠱害我娘親,我如此行事,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中蠱後的人是什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在我父皇跟前就是什麼樣子。」
青荷被李絲絮的手段震懾住了!
她聽著又是害怕又是興奮。
害怕是因為李絲絮手段狠厲,對背叛她的人害她家娘娘的人下手毫無留情,一擊必中。
興奮的是,她跟了這樣一個厲害的主子。
青荷心裡更是告訴自己,除了她家娘娘,一定要效忠小主子,一定要忠心耿耿才有好下場。
看李絲絮催著小卓子做扇子,青荷高興的問:「小主子讓做這麼多把小扇子,是不是也要賞奴婢一把?」
「賞你,但今天做的不行。」
李絲絮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這些小扇子,我要拿去爭寵的。」
青荷有些不明白了:「扇子還能爭寵?」
「自然是能,但要看如何用。」
李絲絮突然嘆一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幫我娘親爭寵,我父皇姿質豐美,文武兼備,英明果斷,還知曉音律,但這後宮中妃嬪眾多,他膝下的子女也多。」
「我父皇深情時,能對一個人很好,他無情時,也能狠心對那個曾經深情的人棄之如敝屣。」
李絲絮總結道:「在沒犯下大錯前,他是一個好皇帝,但他卻算不上是一個好夫君,好父皇。」
「只是我娘親好像很喜歡他,很有可能我娘親犯病的誘因在他身上,那麼他極有可能就是我娘親的解藥。」
「為了替娘親找到解藥,我也只能助她爭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