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過後，似是意識到話題的偏移，妖王自嘲一笑，再度開口道：
「方才憶及某些陳年舊事，一時失態多語，讓聖女見笑了......」
「無妨......」顧清裳冷眸微垂，淡淡而語：
「常言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妖王陛下高居此位，卻依舊不忘昔日舊情，清裳甚為敬服......」
「本王所說的交易，正是和方才我們討論的話題有關。」
輕紗後面，妖王的身影緩緩站起，逐漸朝著顧清裳所在的方位走來。
「這世間的男女關係，最看重的無非就是『名分』二字，更何況還是像聖女閣下你這等身份的女子。」
「可你所傾心的那人，在他心中未必就會把你放在第一位，更何況，與你競爭的那些個對手都絕非尋常女子。」
「就拿那北靈域的魔帝來說，本王幼時曾隨先妖王拜訪北靈域，偶爾窺見魔帝真顏，只消淺淺一眼，便能令人瞬間失魂。」
「這等魅惑之術，就連本王一個女子都險些禁受不住，更何況是那群生來嗜色的男人呢？」
妖王的話悠悠轉轉，雖然輕渺，卻字字句句都直擊顧清裳的心靈。
她雖生性高傲，但也不得不承認，
和一眾與洛淵有沾染的女子比起來，她過去所引以為傲的容貌、修為、地位等等好像都占不到什麼優勢。
唯一能稱得上優勢的，也便是當初他在那暮雪神廟之中幫自己解了上百次龍血之毒的經歷了。
可問題在於，這只是她單方面的假設。
誰都無法保證，那些女人會不會趁著自己不在洛淵身邊的時候偷吃。
似是感知到了顧清裳情緒的變換，妖王繼續幽幽開口道：
「如若最終聖女閣下沒有競爭過其他女子，或是說在那個人心中的地位無法居首，這傳了出去，對於你本人、對於整個凝劍宗、甚至對於整個東靈域來說都是一種別樣的恥辱......」
「高傲如你，真的甘願在一段情感之中給別人做小，真的甘願老老實實地對著那些個和你搶男人的狐媚子喊一聲『姐姐』嗎？」
「這要是換了本王，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答應......」
「夠了！」
顧清裳驟然出聲，打斷了蕭挽挽在她身旁的輕語。
方才這幾句話雖然短暫，但卻字字誅心。
令她此刻不得不去直面這個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擔憂......
「多謝妖王陛下提醒，但男女之事冥冥之中自有緣定，這其中無論名分也好、地位也罷，清裳自會爭取，就不勞妖王陛下費心了......」
顧清裳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有些翻湧的情緒。
旋即衝著輕紗後朦朧的身影微微一禮，轉身朝著寢殿外走去。
「如果整個西靈域都站在你這邊呢......」
未等顧清裳踏出寢殿的大門，身後突然再度傳來蕭挽挽的輕語，令得她的腳步不自覺地一頓。
她的身形定在了原地，不知是在躊躇還是在決斷。
見狀，身後的妖王趁熱打鐵道：
「聖女閣下有這等信心自然是再好不過，但世事難料，誰都說不準你們之間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樣。」
「更何況還是感情這等玄妙之物，絕不是你個人的一廂情願就能遂願的，如若能得到外力的相助，又為何不嘗試一番呢？」
「畢竟......有些人、有些事，一但錯過了，那就是一輩子。」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我想以聖女閣下的聰慧，一定能權衡清楚......」
聞言，顧清裳的嬌軀不自覺地一顫。
一股熟悉的感覺再度湧上她的心頭。
感情之事，最是無法強求......
同樣的話，當初在玄音宗宗門外，洛淵的師尊墨清秋也對她說過。
但那時的她尚且不以為意，眼下經歷這麼多事後，她卻愈發意識到其中的深意。
顧清裳緩緩閉上了雙眼，神色間滿是掙扎猶豫之色。
她握著劍的右手愈發攥緊，青蔥玉指都因過於用力而顯得有些微微發白。
良久過後，她終是輕嘆一聲，道：
「條件。」
「什麼條件？」
「陛下方才所說的交易條件。」
顧清裳轉過身，冷眸間的猶豫早已被一抹決絕所代替：
「我今日可以和陛下做這個交易，但前提是只以個人名義，並不涉及到凝劍宗，更不涉及到東靈域。」
各大靈域之間的關係，畢竟太過微妙。
其中涉及到了利害關係，更是複雜到了極點。
顧清裳雖然願意暫時妥協，但卻也不想因為一己私慾而造成兩大領域之間的利益糾葛。
「這是自然......」
妖王淺淺而笑，旋即將橫亘於二人面前的輕紗緩緩打開。
剎那間，一張足以禍亂四方靈域的絕美仙顏徑直映入了顧清裳的眼帘。
膚若凝脂、欺霜賽雪，所呈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都猶如最無瑕的軟玉凝化而成。
在寢殿外投進的陽光映耀下，愈發顯得瑩潤無比。
雪膚之上，一雙美眸無暇澄澈，宛若深秋寒潭，淡雅之中帶著些許高冷。
香腮勝雪，唇若胭紅，每一處細節都仿佛是造物主精雕細琢下最完美的傑作，
縱是窮盡世間最華麗、最優美的辭藻，都不一定能描繪其半點風華......
只消一眼，縱是顧清裳這般生性高傲的女子也不得不承認，
就單論容貌而言，面前的妖王絕對不在包括自己在內的任何一個女子之下。
當真不愧「四域第一美人」之名......
但與此同時，她的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慶幸。
還好妖王已經心有所屬，且對那個男人用情至深，已不可能再與洛淵扯上關係。
如若不然，自己沒準又要多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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