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留全屍吧
猜到幕後主使是司馬師是的時候,馬謖有些驚訝,雖說有殺妻篡魏的前科在,司馬師做出什麼事來都不會令人意外。
但現在的季漢又不是彼時的曹魏,宗室沒落,人心向背,大權旁落……現在的季漢如日中天,各大開國功臣都還健在,皇帝劉禪也正值壯年,雖然懦弱了點,但威望還是有的。
司馬師怎麼敢的?
就算他能把自己這個大將軍給做掉,外面還有個諸葛亮;就算他能把諸葛亮也熬死、外面還有個陸遜;甚至,朝堂上還有一堆諸葛家和夏侯家的重臣,各個身居要職,還有四大輔臣,還有姜維,還有十大虎將,各個手握重兵……
這都不是地獄難度了,這是煉獄難度。
帶著這個疑惑,馬謖來到了丞相府尋求答案,
目前諸葛亮雖已懶政,賦閒在家,但他怎麼說也是季漢的第一號人物,執掌朝堂二十餘年,他的觀點,大概能直指問題核心吧?
諸葛亮正坐在書房內專注的彈著琴,八歲的諸葛瞻安靜的跪坐在一旁,瞪大眼睛認真的聆聽著。老將趙雲則坐在諸葛瞻的邊上,身邊擺放著一把劍。
馬謖進來的時候,琴聲忽然出現了一霎那的高亢,旋即重新恢復悠揚頓挫。片刻之後,琴聲緩緩停住,一曲終了,諸葛亮閉目沉吟了下,緩緩轉身看了過來。
馬謖朝著諸葛亮行了個禮,在看到諸葛亮的正面以後,差點驚掉了下巴。
丞相這氣色怎麼這麼好?
年輕了十歲都不止!
馬謖斟酌著言語說道:「丞相若是有什麼大緣法,請帶一帶我啊,我也想長生不老.」
諸葛亮莞爾一笑,知道馬謖誤會了自己,搖搖頭,說道:「只是區區延壽之法罷了,比不得你那個寶貝。」
「區區?」
我那個一顆才加三個月壽命,你這做法一次,頂48顆鎖血丹。
而且,現在我已經沒有鎖血丹了。
馬謖認真的說道:「丞相,這個法子請一定教我,我想學!」
本來他以為諸葛亮的延壽之法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既然如此,那說不得要學一學了。
其實連諸葛亮周易星象、治國之法,馬謖也都想學來著,不過那時候看諸葛亮似乎快要不行了,也就罷了心思。
現在,諸葛亮的身體看上去如此硬朗,那說不得要學點東西傍身了。
藝多不壓身嘛,轉世之後有用!
諸葛亮臉上一樂,點點頭:「也好,我還有十二年壽元,有生之年應該可以教會你。」
「對了,幼常此來是有事?」
馬謖遲疑著看了看小傢伙諸葛瞻,等諸葛亮哼著鼻子噔噔噔走了,這才說道:「丞相,刺殺一事您應該聽說了吧,我懷疑是司馬師做的,不知道丞相怎麼看呢?」
諸葛亮點點頭:「倒也與我所見略同。」
馬謖搖了搖頭,不屑的說道:「他怎麼會有謀反這種愚蠢的想法呢?」
「不,不一定是謀反,或許僅僅是針對伱個人。」
諸葛亮的目光看起來非常睿智,「司馬家是望族,自上兩代人起,口碑就極好,從群臣到百姓,沒有不誇讚的,魏地那幫臣子沒有不敬佩他的,但因為有你在,他父親、叔父、以及他兄弟兩個,仕途都受到了不小程度的壓制。只有刺殺了你,他們的家族才能平步青雲啊。」
馬謖點點頭,非常認同諸葛亮的這番話,諸葛亮看人或許不准,但看事絕對沒偏差,司馬師這小子很有可能不是想造反,或者說眼下沒有造反的心思,只是想挪開他這個擋路石。可是,他就那麼自信刺殺會成功?那麼自信刺殺失敗後不會暴露自己?
而且,看諸葛亮現在這股子硬朗勁,就算刺殺成功,他馬謖被幹掉了,這朝中大事十幾年後能不能輪不到司馬家頭上都是個問題。
馬謖心裡很是疑惑,難道連自己都能輕易看破的局面,大陰謀家司馬師就看不出來嗎?
或者,他有辦法逆轉這樣的局面?
又或者,他只是情報失誤,以為諸葛亮將死,奮起賭博一把?
他難道就不怕事敗之後全家被殺光嗎?
我馬謖看上去像是一個好相與的人?還是諸葛丞相看上去像是一個大善人?
這司馬師是咋想的?
屋子裡沉默下來,將相二人都沒有說話,趙雲在二人談到正事的時候就出去了,守在門口。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丞相,度支尚書司馬孚求見。」
度支尚書就是專管賦稅錢糧的官員,司馬孚是司馬懿的三弟。
司馬家有五人在朝為官。
諸葛亮皺了皺眉頭,看向馬謖,見後者點頭,這才說道:「有請。」
司馬孚一進來,就大禮參拜道:「丞相,大將軍,在下以性命擔保,刺殺一事與我司馬家沒有任何關係,司馬師的行為僅僅代表他個人……」
馬謖驚愕的看著司馬孚,仿佛在問,你這就把你大侄兒給賣了?賈充在廷尉大牢里可什麼都沒招供啊。現在,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宰了司馬師!
司馬孚繼續說道:「司馬師去年曾與費禕有過一次來往,在那之後兩人再沒有交集,如果大將軍因此懷疑司馬師的話,請立刻殺了他,我司馬家絕無怨言。」
說罷,司馬孚長身一禮,「請大將軍立刻下令,處死司馬師吧。」
嘶~~
以退為進?
馬謖倒吸一口涼氣,看向諸葛亮,發現丞相的眼神里也充滿了驚訝。
「度支尚書是來求情的嗎?」驚訝歸驚訝,馬謖還是寒著臉問了一句。
「誤會,大將軍誤會了,我此來並非是求情,我的意思是請大將軍……留司馬師全屍。」
馬謖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如果你大將軍覺得司馬師該死,就請立刻處死他,不必費盡心機按什麼「謀反」的罪名,只要給他留個全屍即可,司馬家的人不會說什麼的。
馬謖眯起雙眼,眼神逐漸犀利起來,不屑的問道:「司馬公,莫非在你眼裡,我馬謖就是那種不講道理,秉持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
難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司馬孚搖搖頭,「大將軍,下官沒有這麼想。」
馬謖捏著下巴沉吟起來。
坦白說,他的確可以不講道理宰了司馬師。但是,司馬懿會服氣嗎?司馬家會服氣嗎?滿朝文武會服氣嗎?
不會!
他想要的勝利方式,是從場面到心裡,全方位的勝出――也就是俗稱的,殺人誅心。
……
很快,廷尉傳出消息,賈充謀反一事已經查清,因證據不足,現放歸家中,官復原職,並升任北部尉。
對此,朝中文武百官只覺不可思議。
賈充怎麼會謀反呢?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城門吏,手底下連兵都沒有十個,他怎麼敢謀反?憑什麼謀反?
既然證據不足,那放了就是,為什麼還要給他升官呢?
這樣的話,他們連夜撰寫的彈劾廷尉向寵,兼帶攻訐馬謖的奏摺,豈不是白寫了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