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禾算準了一切,唯獨低估了康熙的忍耐力。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康熙還是沒有傳她前去診治。
要不是太子越發的小心翼翼,越發的用功背書,書禾都覺得是不是康熙已經好了。
不過康熙熬得住,太子卻是忍不住了。
這天,他把所有人都打發出去,唯獨留下了書禾,小心翼翼的問道:「書禾,你聰明,你能不能教教孤,怎麼樣才能讓皇阿瑪心情好一點?」
「回太子殿下,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想哄皇上高興,首先得弄明白皇上為何不高興。」
「孤也不知道呀。」太子發愁的撓了撓自己的腦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皇阿瑪就不愛笑了,雖然往日裡也不經常笑,但語氣還算溫和。」
「若做得好了也是會被誇獎的,可最近這段時間皇阿瑪脾氣越發的暴躁,孤自問已經很努力了,比其他兄弟做的都好,但也沒得到皇阿瑪的表揚。」
「孤還聽說,後宮……好像有好幾個都被罰了,具體什麼原因也不知道。」
「現在天氣愈發炎熱,可能皇上沒休息好,脾氣自然暴躁,要不奴婢配點藥,殿下拿給太醫院查過,再給皇上送去。」
「這藥管用嗎?」
「能讓人睡個好覺,休息好了想來心情也會好些。」
「那你去配吧。」
書禾回屋給太子拿了安眠藥。
拿到手,太子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乾清宮。
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又見梁九功都只敢在殿外候著,他也湊到梁九功身邊,打算等皇阿瑪發完火再進去。
「太子殿下,您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梁九功苦著一張臉。
主子心情不爽利,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奴才最是倒霉,躲都躲不掉。
「孤問了書禾,她說可能是皇阿瑪沒睡好引起的,給孤拿了點藥,說能讓皇阿瑪睡個好覺。」
「這不想著讓皇阿瑪早點用上,孤就給送過來了。」
書禾?
梁九功又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小宮女,原本他以為那天來了乾清宮,對方會被收入後宮呢。
沒想到最後居然不了了之。
時間一長他也就忘了,畢竟從那之後萬歲爺一次都沒提起過,他每天要負責的事情也多,哪還會記得一個小宮女。
「對,就是書禾,孤的病就是她給治好的。」太子說著還把藥拿給梁九功看了看:「這就是之前她給孤吃的那種白色的小藥丸,不過好像比給孤吃的那一種要大一點。」
「梁公公,你去叫個太醫來,讓他查驗過後再給付皇阿瑪服用。」
「太子殿下有心了,萬歲爺看到您如此孝順,必定會高興的。」梁九功也輕鬆了幾分。
使了個眼色,讓小徒弟去把太醫給叫來。
「滾進來。」殿內傳來怒吼。
梁九功趕緊帶著太子殿下進去。
果不其然,屋內一地的狼藉。
康熙雖然坐了下來,但依舊能看出未息的怒火。
不過這怒火在看到太子的時候,又減去了幾分:「保成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兒。」
「孩兒見過皇阿瑪,孩兒見皇阿瑪最近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也分擔不了,問了書禾之後,她給孩兒拿了藥,說能讓皇阿瑪吃完睡個好覺。」
「可能就類似於安神香一樣的東西。」
「書禾……」康熙念著這個名字。
又見他拿來的白色小藥丸,兩片,小小的,但康熙卻毫不懷疑這東西的效果。
當初保成燙的渾身通紅,一小顆下去就退了熱,顯然效果極好。
「有心了。」
「皇阿媽,您到底怎麼了?孩兒能幫您做點什麼?」
看著滿臉關心的兒子,康熙張了張嘴,無言。
堂堂一國之君,忽然不行了,這讓他如何啟齒?
太醫院那群廢物不僅治不好,連病因都找不到。
偏偏此等病他又不能說,許久未進後宮,他已經快找不到搪塞的理由了。
老祖宗今天把他叫了過去,明里暗裡提點了幾句,可他現在想到後宮那群女人就頭疼的很。
「朕無礙,保成不必憂心,梁九功,送太子回去。」
「孩兒告退。」皇阿瑪不願意說,太子也毫無辦法。
只能寄希望於書禾的藥能有用。
等太子離開後,太醫也到了,仔細的辨別了兩顆白色的小藥片,甚至還切了一點下來親自嘗。
康熙:「如何?」
御
太醫冷汗都下來了:「回皇上,微臣無法辨別用了何種藥材,又有何功效。」
「混帳。」康熙越看這群太醫就礙眼。
「皇上恕罪,微臣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兩片藥沒有毒,於身子無礙。」太醫心裡也委屈。
這東西不像平常湯藥,有氣味,有藥渣,能辨別。
他能判斷出無毒已經很厲害了好不好。
康熙懶得看他,既然無毒,試一試也無妨,拿起來就著茶水渡了進去。
然後又說:「你們太醫院每年領那麼多的俸祿,就不會動動腦子,嘗試把藥做成這個樣子,每天一碗一碗的喝,喝完都飽了,還用什麼膳?」
「是,皇上教誨的是,微臣回去就想辦法製作藥丸。」太醫心裡苦啊。
藥丸他們太醫院也是做了的,又不是沒有。
只是他們做的藥丸是黑色的,不可能變成白色。
而且由於藥量的原因,也不能光吃一顆,要不然藥效不夠,根本治不了病。
可吃三五十顆,還不如熬成湯方便服用。
「滾。」康熙看他就礙眼。
也就是現在江山後繼有人,要不然這麼長時間治不好,這群人早被他拉出去砍了。
吃完藥後,康熙洗漱好躺在床上。本以為又會像之前一樣輾轉反側,莫名的煩躁。
卻不曾想,漸漸有了困意。
最後什麼時候睡著的居然都不知道。
難得睡了個整覺,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康熙覺得神清氣爽。
不主動去想自己不行的糟心事兒,還真沒怎麼影響心情。
「書禾書禾。」太子下了課回到毓慶宮,一臉的笑。
這樣燦爛的笑容,已經許久沒在這張小臉上出現過了。
「你那個藥真的管用,皇阿瑪今天沒有以往那般暴躁了,果然你說的對,就是因為沒休息好,所以才會煩躁。還有嗎?再給孤來兩片。」
「有是有,但那個藥不能長期服用,時間長了效果就沒那麼好了。」
「啊,那怎麼辦呀?」好不容易變回和藹可親的皇阿瑪,他很怕又要面對暴躁易怒的皇阿瑪。
「這樣吧,奴婢再給殿下配兩天的藥,教殿下一套按摩的手法,此手法學會了也可助人入眠,還沒什麼壞處,又能體現殿下對皇上的孝心。」
「可以,現在就教孤。」太子一聽,這簡直就是個一舉多得的好方法,哪有不願意學的。
推拿按摩要學會很簡單,要學精很難。
主要的穴位就那麼幾個,哪怕按錯了,問題也不大,只是起不到舒緩的效果。
沒用一會兒,太子就學了個七七八八,拿著書禾開的兩天的藥,又來到了乾清宮。
「殿下您又送藥來了?」梁九功一看到太子過來,手中還拿著個小瓷瓶,高興壞了。
對於他這種貼身伺候的人來說,太子現在就跟救星似的,可以讓他不用一整晚都提心弔膽。
「是啊,梁公公,孤又給送藥來了,不僅送藥,孤還學會了按摩呢,待會兒好好給皇阿瑪按按。」
說話間,梁九功帶著太子進了寢殿。
今天來的比昨天要早,康熙還沒有批完摺子。
見到太子,誇了一句:「你那藥不錯。」
「見皇阿媽今天心情好,孩兒就知道不錯,又去找書禾,讓她給配了兩天的,這裡有四片,書禾交代分兩次吃。」
「嗯。」康熙點頭,把太子叫到身邊,把一些不重要的摺子拿給他看。
然後再詢問,換做他會怎麼批,為何要這麼批閱……
原本半個時辰左右就能批完了,由於要教太子,時間翻了一倍。
等忙完康熙累的腰酸背痛,腦子一片混沌。
太子見狀,連忙說道:「皇阿瑪,孩兒跟書禾學了按摩的手法,說能舒緩疲勞,給您按按?」
「行,那朕瞧瞧保成的手藝。」兒子有孝心,康熙當然不會拒絕。
小小的手,先是認真的找了穴位,然後才一絲不苟的開始按。
原本只是成全兒子的孝心,一上手康熙才發現,居然還不錯。
他身邊伺候的人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包括梁九功在內,其實都會按。
不過他們按的方式跟保成還不一樣。
那些奴才都是根據他的指示,哪裡疼就按哪裡。
保成確有固定的手法。
「你說書禾教你的?」
「是,書禾說孩兒力道小,效果可能不那麼好,但多練練會越來越嫻熟的。」
「她沒說親自來幫朕按?」
「沒有。」
康熙又看了看他帶來的藥,沉思許久之後,直到太子停了手,他才說到:「明晚你來的時候,把書禾帶著來。」
太子人小卻並不傻,書禾表現最突出的是兩個,一個是醫術,一個是廚藝。
如果要用膳,皇阿瑪吩咐一聲書禾做好讓人送來就行了,也不是非要見人。
那不是要吃書禾做的菜,就是需要書禾的醫術了。
想明白之後,立馬緊張起來:「皇阿瑪,您哪裡不舒服?傳太醫了沒有?」
「沒事兒,一點小問題。行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
「是,孩兒告退。」太子一路上憂心忡忡。
雖然皇阿瑪表現的無所謂,但他也不傻,真要是太醫院那一群人治得好,皇阿瑪也不會找書禾。
而能讓太醫院那群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的病,想來也是十分棘手的,絕不像皇阿瑪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回去他就跟書禾說了,怕她不如宮中太醫那般老練,還特意交代:「你明天見了皇阿瑪別胡說。」
「如果是病症你有把握,也就罷了,若是沒有把握,那別亂開方子。」
「你到底只是孤身邊的一個宮女,跟太醫院那群人是不一樣的,那不是你的分內之事。」
「你沒辦法,最多被罵兩句,可若上手治了,讓皇阿瑪病情越來越嚴重,那是要砍頭的。」
看著他小小的人,板著一張小臉,嚴肅的交代自己該如何處事,書禾的心都萌化了。
要不是身份有別,她真想上手捏捏太子的臉頰。
「多謝殿下交代,奴婢明白的。」
「嗯,去休息吧。」
「奴婢告退。」
回到了側殿,書禾卻並沒有馬上休息。
明天要去幫康熙治療,她得打扮打扮。
宮女能用的東西十分有限,在不超格的情況下要打扮得出彩,那只能從細節入手。
打定主意,才進入夢鄉。
第二天起來,把肚兜換成了文胸, 從空間中拿出需要的化妝品,捯飭了小半個時辰,給自己弄了個心機素顏妝。
又拿出香水挨個選了選,想到康熙最近肯定煩躁,後宮娘娘們身上又都是花香,最終還是選了前調薄荷,中調青草,後調檸檬的香水。
對著空中噴了噴再從底下走過去,讓香水自然散落在身上。
又在耳後和手腕處都弄了點。
梳的是小兩把頭,穿的也是宮女的衣服。
乍一看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十分的精緻。
太子沒有安排別的活,藍裳也樂得沒有人跟自己分權,所以在不用備膳的時候,書禾相當於閒著。
到了晚間,太子下課回來後,書禾才給他做了晚膳。
等太子吃完,又帶著書禾提著藥箱去了乾清宮。
這是書禾第三次來這裡。
雖然很安靜,但仔細看會發現,這裡守衛嚴密,到處都是皇上的人。
尤其是一些死角處,陰暗裡。
這讓書禾腦中不禁想起以前看過的電視劇,什麼偷聽皇上講話之類的……
再看這乾清宮守衛,莫名覺得可笑。
就這戒備森嚴的,靠都靠近不了,更別提偷聽了。
哪怕是近身伺候的人,也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梁九功這些守在門外也是有講究的。
有時候是守在屋檐下,隨時等待著被傳喚。
有時候是直接來到庭院中站著,確保自己聽不到屋內的話,皇上要傳喚還得大聲喊。
「孩兒見過皇阿瑪。」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吧,保成過來看看這份摺子。」
「是。」
父子兩批摺子,書禾只能退到門邊,跟梁九功站在一起。
不過還好,不像上次一直行著禮。
康熙批摺子的時候,餘光瞟見書禾跟梁九功一模一樣微微彎腰站著的姿勢。
不知怎麼的,覺得有股道不清原由的煩躁感襲上心頭。
強行壓下去,把當天的摺子都處理完,這才說道:「過來給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