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十五個皇子中奪得帝位,咱們這位陛下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沈將軍一愣:「你往日不是還說陛下有仁德之范嗎?怎麼今天忽然……」
沈綰棠面不改色:「女兒最近讀了不少史書,看多了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忠臣之忠,哪怕剖心為證,只要帝王一句猜疑便可棄如糞土。」
「歷朝歷代因功高震主而被賜死的忠臣數不勝數,再仁德的君王,面對權勢也可以下手無情。」
話止於此。
看著父親若有所思,沈綰棠明白,自己說的話已經有了效果。
她沒有再多做停留,而是告退一聲便轉身離開。
剩下的,就由父親自己想清楚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剛準備進屋,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尖酸的聲音。
「姐姐真是好膽量,得罪了陛下,居然還有臉回來。」
她腳步一頓,緩緩轉身,只見庶妹沈螢滿臉幸災樂禍的站在那裡,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滿是嘲諷。
沈綰棠地拳頭死死捏緊。
上輩子若非這個白眼狼背叛,與季尋川裡應外合,那些偽造的謀逆罪證也不會出現在父親的書房!
沈綰棠恨不得現在就動用家法,直接處死這個吃裡扒外的蠢貨!
沈螢卻沒有看出沈綰棠眼中的殺意,她早就看自己這位高高在上的嫡姐不順眼,一聽說對方拒絕了陛下的賜婚,頓時高興的忘了規矩。
陛下指過婚的人,哪家敢隨便求娶!
這個沈綰棠如此不識好歹,就等著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吧!
沈螢的想法,沈綰棠一清二楚。她冷笑一聲,看沈螢的目光宛如看一個愚蠢的螻蟻。
「你以為嫁人對我而言如此重要嗎?」
她一步步走近,周身氣場凜冽:「我乃將軍府嫡女,曾隨父親上過疆場,立過戰功,更助新帝繼位。即便這一生我不嫁人,又有誰敢說半句閒話?」
「倒是你,不過是用齷齪手段爬上父親床榻的賤妾所生,滿腦子除了尋個好夫婿便再無其他,當真是可憐至極。」
沈綰棠語調輕描淡寫,卻讓沈螢氣的七竅生煙。她最恨別人說她生母事情,當即顧不得禮數,上前便要與沈綰棠動手。
「我跟你拼了!」
見她衝過來,沈綰棠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反手一擰,在沈螢尖銳的慘叫聲中,直接把人按進了一旁的水池!
「當真是一點嫡庶尊卑都不分了,你也配與我動手。」
沈綰棠把沈螢的頭按下去,直到她喝了好幾口水,才對她帶來的丫鬟吩咐:「二小姐言行無狀,今日起禁足院中。」
隨後,她又看向狼狽不堪的沈螢,嘲諷一笑:「我勸你老老實實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否則下次可就不是喝幾口水這麼簡單了。」
說完,她不再看氣到快厥過去的沈螢,抬手示意丫鬟把人拖下去後,便快步回到自己的房中。
她從角落的箱子裡翻出一聲月白色的男裝穿上,又抹去脂粉,將一頭青絲高高束起。不過片刻,一個俊美的少年郎便出現在了鏡中。
沈綰棠滿意地點了點頭,拿出摺扇便從小門溜走,直奔京中最大的花樓——醉仙樓。
想收服夏懷恩,最關鍵的人物就在醉仙樓中。
沈綰棠一進門,便被熱情的迎了進去。她直接開了間雅座,一擲千金點花魁出場伺候。
花魁娘子月芙恰好有空,她一席粉色紗衣款款而來,進門後便對沈綰棠施施然行了一禮。
「見過公子。」
沈綰棠打量著眼前人的容貌,當看見她眼下那顆硃砂痣的時候,終於確認下來。
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見沈綰棠沒有說話,月芙也不急。她熟練地露出一抹勾人笑意,輕解羅裙,緩緩露出一雙雪白圓潤的香肩。
「公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嗎?要不要奴家……」
「月芙姑娘。」
沈綰棠打斷了她:「你想不想贖身?」
月芙一愣,有些茫然的看著對方。
怎麼……一上來就說這些?
「公子,你在跟我說笑嗎?」
月芙沒當回事,以往也有不少恩客在情動之時會提出給她贖身,剛開始一次兩次還當真,後來便只當個笑話聽了。
沈綰棠的神色卻無比認真,她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只要你想,我現在就去找老鴇。」
月芙驚了,她他看著那疊銀票,大概數了數。
三萬兩!
這個人居然願意花三萬兩來贖她?!
「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
她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見沈綰棠是來真的,心裡也不免生出些許警惕。
沈綰棠卻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姑娘不必害怕,我不會要你簽任何協議。我只是曾偶然見過姑娘的畫作,驚為天人。覺得像你這樣的女子不該流落風塵,所以才來贖你。」
她語調誠懇:「姑娘的賣身契可自己拿著,或撕毀或保存都隨意。」
月芙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她見的人多了,自然分得清真誠與否。
這位公子的話,並非作假。
她眼底漫出濕意,忽然跪下身子,給沈綰棠磕了一個頭。
「多謝公子!大恩大德,月芙此生,沒齒難忘!」
沈綰棠鬆了口氣。
她讓月芙去收拾東西,自己則去找老鴇贖人。然而剛走到老鴇門口,卻看見外面卻站著兩個侍衛。
沈綰棠眉頭一皺。
她出身將門世家,一眼就能看出這人並非普通的侍衛,而是世家大族特意訓練出來的暗衛。
一個青樓的老鴇罷了,房門口怎麼會有暗衛把守?
恰好此時樓下傳來鬧事的聲音,有人吵嚷著自己是尚書之子,非要老鴇出來給個說法。那個暗衛看了身後房間一眼,便下樓去處理鬧事者。
他一走,沈綰棠便到門邊探查。
從門縫看到裡面陳設簡單空無一人,她眸光微動。
這屋中定然內有乾坤。
沈綰棠閃身進屋,立刻在屋內找尋起來,很快便確定機關便是書柜上的精緻香爐。
她扭動香爐,書櫃緩緩向旁邊挪開,露出一處暗道。
沈綰棠放輕腳步,順著暗道走至盡頭熟悉的背影出現在眼前,而男人對面滿臉恭敬的,赫然就是醉仙樓的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