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綰棠,我要去告訴父親,告你欺負我!」沈瑩心中仍然不服,若不是身上吃痛,怕是還要站起身來去招呼沈綰棠。
「你儘管去告,若是不告,我沈綰棠便瞧不起你。」沈綰棠下頜一緊,悠悠抬起雙眸,深不可測的眸子讓沈瑩不自覺得心慌。
沈瑩目光飄忽,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來人。」沈綰棠聲色平淡,放下手中的茶杯,「送沈瑩出去,不必客氣,畢竟,她也算不上什麼主子。」
話音落下,沈綰棠身後的幾個小廝便上前來。
饒是沈綰棠說不必客氣,小廝也只是恭敬開口:「二小姐……」
沈瑩再不濟,也是有些許腦子的,若此刻再尋不開心,沈綰棠真動起手來,自己的小命便交代在這裡了。
她踉蹌站起身來,饒是心中氣不順,卻也只能憤憤離去。
待沈瑩離開,沈綰棠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緊擰的眉頭卻又甚幾分。
「小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您現在可以去休息了,院子裡的花草這些日子我會帶著下面的人一起來收拾。」青娥上前來,柔聲開口。
瞧著面前的沈綰棠,倒也不似柳姨娘口中的那個是非不分的母夜叉。
從前竟是自己誤會了她,想至此,青娥心中便萬分羞愧。
這處院落荒廢了許多年,但這院裡的花草的長勢卻不錯,亭廊旁的牆面上,薔薇爬滿。
沈綰棠掃了一眼,緩緩站起身來。
「按著這個方子,幫我去藥鋪抓些藥來。」房間中,沈綰棠從梳妝檯最下面拿出一張紙條來遞給青娥。
「小姐,您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青娥眉頭微蹙,「沈府有幾家關係不錯的醫倌,若是您需要,奴婢這就去請。」
話音剛落,沈綰棠便招手示意。
「與沈府關係好,還是與柳姨娘關係好?」她一針見血道。
青娥怔在原地。
「這些年,柳姨娘把持中饋,她信得過的人,我能信嗎?」沈綰棠斜斜靠在椅背上,挑眉問道。
青娥卻眉眼一垂,眸子中的落寞難以掩飾。
「小姐也不信我嗎?」
話音落下,一陣微風吹過,將窗邊的風鈴搖響。
沈綰棠緊緊盯著青娥的臉,風鈴搖晃著,仿佛將她帶回了上一世。
她被迫入宮之時,是青娥拼死將岑霄的信件交到他手上,到死,她也不知道青娥叫什麼名字,只能將她的樣子牢牢可在腦海之中。
上輩子,因自己而死的,沈綰棠都要將他們,一個個從深淵之中拉回來。
「小姐。」小廝的聲音將沈綰棠的思緒拉了回來,「質子府來信。」
連昭?
沈綰棠眉心一緊,抬了抬下巴:「放在那裡吧。」
可思來想去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是誰送來的?」
「回小姐,是城南一家糕點鋪的小二送來的。」小廝也對這件事情有些不解——質子府人不少,為何偏偏尋糕點鋪的人來送信,怕是瞧不起將軍府!
想至此,小廝臉上的不悅便要漫出來。
沈綰棠嘴角勾了勾,眼尾挑起:「明日去城南的哪家糕點鋪多買些點心,給府中,改善改善伙食。」
小廝告退。
沈綰棠的目光又落在了青娥的身上。
「若我不信任你,為何要將你留在身旁?」沈綰棠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我看的出來,你與柳姨娘一乾等人不一樣。」
聞言,青娥抬起早已裝滿眼淚的眼眸,一句話哽咽在喉嚨。
「留在我身旁,是個危險的活計,你可願意?」
沈綰棠站起身來,試探問道。
「我願意!」
青娥沒有思忖,脫口而出。
沈綰棠淡然一笑。
青娥將那張方子塞進袖口,準備去抓藥。
沈綰棠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靠在太妃椅上,思忖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若是不出所料,季尋川接下來便要釋兵權了。
上一世是用沈綰棠來做誘餌,這一世她冒死拒絕賜婚,季尋川就要改變策略,只是這策略……
昨日的刺客查的還沒有眉目,如今想要沈綰棠死的——
貴妃與淑妃!
只是她們兩位深宮婦人,將手伸到將軍府,是需要些功夫的。
這中間之人,便需要細細考究了。
夜幕降臨。
也不知是白日裡想的事情太多,還是認床,沈綰棠竟有些睡不著。
她緩緩起身,隨手拿起衣架上的披風,舉著煤油燈便院子走去。
微風將火焰吹得飄舞不斷,一旁爬在牆上的薔薇花枝也跟著沙沙作響——
不對,這不是風吹的響動。
沈綰棠眸子一緊,驀地轉身,將腰間常備的匕首拿了出來。
一陣風吹過,帶來了那抹熟悉的氣息……
只是行軍作戰許多年,沈綰棠的手總是比腦子要快一些,她一個閃身躲了過去,直直將匕首刺向來者的喉嚨處。
只是還未等刺入,手腕便被牢牢抓住——那雙大手出奇的燙,讓她想到了一位故人。
煤油燈緩緩舉起,男人眉頭緊蹙,妖孽的目光緊緊盯著沈綰棠,咂舌開口:「好心為你帶來情報,你卻想置我於死地?」
沈綰棠甩開男人的手,後退一步,目光格外梳理。
「沒想到堂堂鎮北侯世子竟然還學登徒子這種爬牆的做法。」
話音落下,岑霄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倒是沒急著辯駁,只是轉過身去,坐在了花廊之下。
男人轉過身去,沈綰棠屏住的呼吸這才放開來——饒是心中警告過自己千萬次,不能動情,可上一世恩愛的畫面仍然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海之中。
岑霄啊岑霄,你可真是個妖孽的男人。
「沈小姐,與你疏遠可是你給在下下的命令,可如今,我查出了那個刺客的消息,只能用這種冒昧的方式來與你通信了。」
岑霄長嘆一口氣,語氣中倒是聽出了幾分不悅。
只是待他轉過身來,這表情,倒多了幾分調侃。
男人油嘴滑舌的很,一句話下來,倒成了沈綰棠的不是。
「通信的方式有很多種,岑世子為何偏選這種讓人誤會的方式?」沈綰棠面露不悅,聲色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