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恩愛畫面在她腦海中閃回,她緊緊握住拳頭,不讓眼淚留下來。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將緊握的拳頭鬆懈片刻,一滴血紅從手掌滑落。
「世子,如今這朝堂之上,於我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明哲保身,剛好世子能夠助我一臂之力,若世子需要,我也可以幫助世子,得到你想要的。」
沈綰棠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抬起頭來,強壯鎮定道。
「如若世子願意,我們可以是最忠誠的合作夥伴。」
話音落下,她像是無事一般,擠出一抹笑容。
岑霄也是見過世面的,不難看出,沈綰棠極力克制的笑容之下,確實極度的悲傷。
他眉頭微蹙,看向一旁。
「你父親的事情我會幫你安排。」
得到了沈綰棠想要的答案,她終於長舒一口氣。
「多謝世子。」
任務已經完成,沈綰棠款款行禮:「小女告辭。」
看著沈綰棠的背影,岑霄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心弦,像是被人撥動了一般,思緒總是會被牽著走。
難不成……
岑霄長眉一凜。
「世子!」副將長呼一聲,打斷了岑霄的思緒,「侯爺來信。」
回到將軍府,沈綰棠的心緒這才緩了過來。
只是今日的情緒幅度實在太大,剛進小院,沈綰棠便覺腦袋一陣暈眩。
堪堪扶住門框,這才支撐住。
「青娥……」她有氣無力的喚著,下一秒便要倒下去。
驀地,身後一股力量將自己拖了起來。
習武之人對於感知十分敏感,這力氣,絕非青娥。
她拼著一絲力氣轉過頭來——
連昭!?
「你這臉色怎的如此慘白?虧得你還是習武之人!」連昭咂舌,蹲下身去便將沈綰棠背在身上。
沈綰棠面前,連昭瞧了良久,時而扒開眼皮,時而探探脈搏。
連昭嘶了一聲,驀地後退,臉色瞬間不對:「我說女將軍,你何時中的毒啊?」
中毒?
沈綰棠眉頭一緊,重生以來,每日小心謹慎,就連餐食也是要頓頓用銀針驗了才進。
啪!
門口傳來一陣茶杯碎掉的聲音。
青娥呆愣在原地,聲音啞在喉嚨,瞠目瞧著屋內。
「糟了……」連昭心覺不妙。
「啊!唔……」
青娥剛叫一聲,連昭便一個閃身上前來,緊緊捂住了青娥的嘴巴,緊閉雙眼,低聲道:「別叫別叫,叫了你們沈府就有大麻煩了!」
沈綰棠輕咳兩聲,虛弱開聲:「青娥,無妨。」
青娥這才噤聲。
連昭長長舒了一口氣。
「殿下,您方才說,我這是中毒?」沈綰棠問道。
連昭上前來,連連點頭。
「這幾日,你是不是每日都會頭痛?嚴重之時,還會覺得雙腿發軟,瞬間癱軟在地上?」連昭詢問道。
在一旁聽著的青娥連忙上前來,連連點頭:「小姐這幾日就是這樣,每每難受之時,臉色煞白,只是平日裡卻像是沒事人一般。」
聽了青娥的描述,連昭更加確信。
「榮國有一種毒,叫做麻神草,這種毒用銀針測不出來,若是日日服用,不出一個月,便會暴斃而亡。」說著,連昭的臉便擰在一起,「這東西在榮國,可是碰都不敢碰的。」
沈綰棠眉心一緊,拳頭緊握。
「殿下,你可有解藥?」她急切的目光看向連昭,匆忙問道。
連昭眸子一轉,抬了抬眉,轉身坐在了一旁,若無其事的斟了杯茶。
「這毒倒也不是沒有解藥,只是……」連昭尾音拉的長長。
瞧著他這一棍子打不出悶屁的模樣,青娥心中一陣著急,衝上前來便將連昭手中的茶杯奪了過來:「人命關天的大事,你還如此散漫!」
連昭怔了怔,茶水卻撒了滿身。
沈綰棠挪動虛弱的身子,匆忙開口:「青娥,不得無禮……」
低頭看向自己的新衣,連昭心中一陣沒來由的怒火,驀地站起身來,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本殿下的新衣!」
「這布料是千里迢迢從榮國運送來的,這一匹布,便是百兩黃金!」連昭急了眼,高聲斥責道。
青娥的眼淚落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只要您能救我們家小姐,奴婢做什麼都願意。」
現下,無論說什麼,連昭的眼中便只有他這件新裁的衣服。
「殿下,若您能為小女解毒,小女願意將探聽到的榮國皇室消息,告訴殿下。」
沈綰棠撐著一絲力氣坐起身來,雙臂都在顫抖。
榮國的消息……
連昭瞬間抬起眼眸,思緒也從衣衫上轉了過來:「當真?」
「千真萬確。」沈綰棠毫不猶豫。
連昭二話不說便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白瓷小瓶,從中倒出一顆藥丸,二話不說便塞進了沈綰棠的嘴巴里。
「拿紙筆來。」連招坐在一旁,使喚道。
青娥一路小跑,將紙筆放在了連昭面前。
只見他抬起袖子,大筆一揮便寫下了一副方子。
「拿著這方子,即可去藥方抓藥,若是慢了,你家主子的命,我可就不能保證了。」連昭長舒一口氣。
青娥拿起藥方,轉身便向藥方奔去。
連昭也沒閒著,走到床邊,剛想上手卻又覺得有些不妥。
「你自己躺下,將袖子弄起來。」連昭尷尬站在一旁。
沈綰棠照做,安安靜靜躺在一旁。
瞧著平日裡吊兒郎當的連昭,如今這般認真模樣,倒是有些不習慣。
如今只能搏一把,若是這次不成……
沈綰棠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梳妝檯下,那裡留了她的絕筆信,便是以防不測。
「躺好不要動。」連昭隨意從衣架上扯下沈綰棠的一條襻膊,將廣袖束了起來。
銀針放在床頭,他拿起一隻,長舒一口氣,將其緩緩扎進了沈綰棠的穴位上。
頓時間,手臂上的一陣酸痛瞬間席捲了全身,沈綰棠也忍不住心頭一緊。
戰場之上,多少刀光劍影她都過來了,區區銀針,有能耐她何?
沈綰棠緩緩閉上眼睛,即使額上冒出了細汗,她也咬緊牙關,一聲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