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身來,慢條斯理道:「江州最有名的菜是什麼?」
「兩位客官來咱們這兒可算是來對了!咱們家的龍井蝦仁全江州獨一份,鮮嫩可口,好吃的緊呢,還有南肉春筍,筍都是頭一天上山挖的,絕對新鮮。」
小二忙不迭介紹著。
沈綰棠招了招手,不疾不徐:「就你方才說的兩道,再來一壺熱茶。」
小二應聲,轉身便離去。
只是走得太快,剛關上門便撞到了旁人的身上。
「你這孩子,走路也看著點啊!」裴擎一個越步上前來,眉心緊蹙道。
「客官,實在抱歉。」
小二躬身,連連抱歉。
岑霄擺了擺手。
轉身便推開了沈綰棠隔壁廂房的房門。
俯身看向樓下評彈,岑霄的手也跟著打著節拍。
「您的龍井蝦仁和南肉春筍,請慢用。」不時,小二便將菜端了上來。
江州的菜乍一吃,有些奇怪,可再吃起來,卻著實是香甜的。
晚間沒吃飽,現下,沈綰棠倒是可以大快朵頤了。
只是想起中午的飯菜,青娥卻眉心微蹙:「小姐,為何舅老爺府上不是這等飯菜?」
沈綰棠挑了挑眉:「外祖一家都是京城人,舅父是因官職變遷,故而來了江州。」
青娥點了點頭,她進府雖早,可卻實在太小,有些事情也記不清了。
「啊!」
樓下評彈樂聲戛然而止,又傳來一陣女子的尖叫,沈綰棠瞳孔驟縮,驀地站起身來便向樓下望去。
只見一男子突然衝上台去,一把奪過了女子手中的琵琶,隨即便與幾個追趕而來的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一時間,台下哄亂一片。
二樓之上,沈綰棠不假思索便爬上了欄杆。
「青娥,保護好自己。」沈綰棠只留下一句話,便飛身而下。
幾乎同一時間,隔壁的房間有一身影隨即飛身出來。
沈綰棠輕盈落地,赤手空拳便與那些黑衣人較量起來。
黑衣人對那搶走琵琶的青衣男子下得可是死手,手上的匕首不間斷地向男人心口處刺去。
岑霄悶聲一拳落在黑衣人身上,只聽見黑衣人一聲輕哼,眉心一蹙,鮮紅的血水從黑色面衣滲透出來。
用著這般拳法解決了手邊的幾人,岑霄這才瞧見一旁同黑衣人打鬥的沈綰棠。
那黑衣人足足比沈綰棠高了兩個頭,自上而下打下來,沈綰棠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可無奈雙手皆被黑衣人所牽制,無法將腰間軟劍拔下。
「喂!小騙子,你閃開!」
岑霄低沉的聲音迴蕩在大廳之中,那黑衣人一時間有些分神。
沈綰棠瞅準時機,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雙腿一發力,順勢便爬上了男人的脖頸,雙腿將男人脖頸牢牢鎖住,不過須臾,男人便臉上通紅,暈死過去。
原本想要去幫忙的岑霄瞬間停住了腳步,瞧著沈綰棠寵溺一笑:「厲害。」
沈綰棠一躍而下,冷冷睨了一眼岑霄:「司馬處理一下這裡的局面吧,我去瞧一瞧那青衣男子是何人。」
彼時,酒樓中的客人早已四散逃離,夥計們也紛紛躲了起來。
眼瞧著不敵沈綰棠與岑霄,這群黑衣人倒也不戀戰,抓起已經昏死在地的同伴轉身便離去。
裴擎一個閃身追了出去,可這些人的路數著實有些怪異,裴擎後腳跟出去,那些人便沒了影子。
聽到沒了動靜,掌柜的這才默默探出頭來。
可剛安下的心,卻被突然出現的岑霄嚇得險些吐出來。
「別,別殺我,別殺我……我這兒有銀子,都給你,都給你……」
掌柜的顫抖著雙手,指了指一旁的櫃櫥。
岑霄一臉無奈,上前來一把將掌柜的抓了起來:「我是新上任的行軍司馬。」
一聽是當官的,掌柜的瞬間鬆了一口氣。
沈綰棠連忙跑上台去,那青衣男子已然昏厥在地,青色的衣衫也滲出血水來。
她俯下身去,將男子面衣揭去,霎時間,沈綰棠瞳孔驟縮。
「公子,那些人,我沒追到……」
裴擎失落而歸,眼底鋪滿了自責。
沈綰棠連忙將面衣蓋了回去。
「我瞧這人傷的不輕,方才我已與掌柜的打好招呼,他這就去收拾了樓上的廂房叫這人好生歇息吧。」
瞧著沈綰棠緊繃的神情,他也能稍稍猜出些端倪。
岑霄緩緩上前來,隨即指了指身後,示意裴擎去尋個郎中來。
眼下只有兩人,沈綰棠這才緩緩開口:「山城舊人。」
岑霄眼睫微微一顫,下頜抬了抬,四下里又瞧了一眼:「方才那些人的身手,著實有些熟悉了。」
話音落下,沈綰棠眼底一亮,驀地抬起頭來:「大內的人。」
岑霄並無驚訝,他也是這麼想的,但他不敢確認。
況且,這話由他說出來,未免有些太過怪異。
沈綰棠是與大內的禁軍交過手的,這些人的招數與軍營之中,江湖之上的路數都不一樣,最要緊的便是,這些人,不戀戰。
若是從江湖上隨意買來的死士,若不把人頭拿走,他們定然是不會回去的,至於身份不身份的,絲毫不怕暴露。
只有大內的禁軍,最在意自己的身份。
掌柜手下幾個跑堂的合力將青衣男子抬去房間,沈綰棠與岑霄跟在身後。
「天色已晚,經此一事,刺史定然要擔心的,不若……」
岑霄遲疑半晌,斟字酌句道。
只是一句話還未說完,沈綰棠便開口:「我一身武藝,舅父不會為我擔心,多謝將軍關心。」
只是聽著這語氣,頗有些冷漠。
而後,沈綰棠抬眸,明眸之上,覆蓋了一層陰翳,像是釋放某種警告。
「此人之事,還請掌柜莫要向外人透露。」沈綰棠將掌柜的叫到一旁去,「也叫手底下的兄弟們把嘴巴管好了。」
瞧著身前器宇軒昂的女子,掌柜的打心底里有些發怵,連連點頭。
隨即,沈綰棠伸出手來,青娥拿出一張銀票遞了上來。
「這段時間,便勞煩掌柜的多加照顧了。」那張冷麵倏地扯出一抹笑容,掌柜的心中不由得一陣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