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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愛和不愛,兒時的我知曉。

2024-08-08 16:25:36 作者: 是鐵鐵
  每個人的起點皆存在著顯著的差異。就我個人而言,我所認知和渴望的愛與親情,理應是彼此之間的理解以及相互的包容。然而,當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真切地降臨到我的身上時,那種感受猶如晴天中突然炸響的霹靂,給我帶來的衝擊和痛苦簡直難以承受。我實在難以理解,為何自己最信任、最依賴的人,竟會親手為我揭開現實的殘酷面紗。

  我一直將家視作避風的港灣,滿心期待能從這個家中獲取哪怕一絲一毫的助力和溫暖。自幼被寄養的我,為了不成為養育自己之人的負擔和累贅,只因母親不願為我的學業付出哪怕一絲努力,而我的養母又需要照顧自己的孩子,操持自己的家庭。於是,我毅然決然地離開那個養育我多年的家庭,回到戶口所在地讀書。在我看來,我的學業理應是父母的責任,我不想拖累寄養家庭。

  由於種種緣由,我自己主動向寄養家庭提出轉學。在原生家庭和寄養家庭之間,來來回回經歷了三次轉學。最終,我選擇在戶口所在地的中學就讀。那時區域尚未統一,寄養家庭和原生家庭不在同一區域。倘若我繼續在寄養家庭讀書,養母就得為我的歸屬地問題持續操心和奔波。

  回到原生家庭後,我犯了一個錯誤。我不能說自己毫無過錯,我心裡清楚這是不對的,可當時的念頭就是非得這麼去做。原因很簡單,看到同學們買東西吃,我也渴望有錢去購買,於是向父母提出了請求,然而他們卻表示沒錢,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沒錯,在我看來,這就是無情的回絕。我滿心怨憤,趁著他們都入睡的時候,偷了五十元錢。最後被父母知曉後,父親在我去學校的途中找到了我,狠狠地給了我一記耳光,接著把我帶回家裡。母親在一旁不停地絮絮叨叨,跟路過的人或者聚在一起閒聊的人惱怒地講道:「早上起來我們就發現錢不見了,我讓她爸趕快去把她抓回來,吊在樹上打。」這便是我母親所說的話。而深知自己有錯的我,只能不停地流淚。我明白自己的錯誤,可為什麼他們不能心平氣和地引導我,而非要這般粗暴對待呢?

  從小我就特別勤快,或許這就是天生操勞的命數。我喜愛打掃衛生,也願意操心家裡的大小事務。我會游泳,是和小夥伴自己摸索學會的,會浮游,也會潛游。河裡和水庫里常有能餵豬仔的野菜,我經常和小夥伴一起去采割,有時也獨自前往,就在水庫里、河道里辛苦勞作。我是心甘情願去做這些的,沒有人強迫我。村里人都紛紛稱讚我勤快、懂事,然而讓我感到無比心酸的是,家裡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誇讚過我哪怕一句。但是,如果是他們的兒子,哪怕只是下灶做個粘鍋的菜,他們都會毫不吝嗇地給予誇讚。我心裡明白親情不應過分計較這些,可長時間處於被無視的境地,又有誰能真正做到不心酸呢?

  考試得了滿分,沒有得到一句誇讚,沒有獲得一句鼓勵,有的只是隨之而來被遺忘的冷漠態度。或許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們就從未想過要把我培養成才,也從來沒有對我寄予過期望,說得更直白些,就是不夠愛我,認為我的價值和存在不值得他們全力以赴。哪怕看到他們為了我的學業砸鍋賣鐵,我也會心甘情願地選擇放棄讀書,可是這樣的情況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後來跟他們吵架時,我的姐姐會與我「對峙」,會說「我還不是一樣如何如何」,還會強調孝順、包容是一個子女應該做的。但是我覺得,我的感受只屬於我自己,我能夠真切地體會到自己內心的真實心境。也許是我過於偏執,又或許是我僅僅想要一個公平的對待。

  我做錯事的時候,滿心期望有人能夠心平氣和地與我溝通交流,而不是在我年幼無知的時候,就用極為極端的言語對我謾罵,說著「你本來我就不想生,你非要跟著來」之類讓人寒心的話,或者說「要知道當初就掐死你」。究竟要有怎樣的深仇大恨,才能對自己親生的孩子說出這般惡毒的言語?

  我的父親向來沉默寡言,我深知他承受了眾多的委屈與痛苦。哪怕他為這個家付出了一切,盡心盡力,在這個家裡,他卻永遠都沒有話語權。起初,我選擇順從和理解,可後來我漸漸發覺,似乎每個人都有著各自既定的命運。如果說我父親的命運是在謾罵和指責中默默學會隱忍,那麼我的命運或許是奮起反擊,進而受到道德的譴責,被指責為不孝。沒錯,我的確這麼做了,而且是在經歷了無數的痛苦之後才幡然醒悟的。

  我遭遇了校園霸凌,這給我的身心帶來了極其嚴重的創傷。當我向家人求助時,卻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幫助,然而對讀書的強烈渴望讓我忍辱負重地堅持著。只要無需走出校門,我定然不會邁出一步,可即便如此,仍然難以避免遭受毒打。那些霸凌者將我拖至學校的偏僻角落,數人對我進行全身性的毆打,絲毫沒有放過我的意思。只因為那時的我長得可愛,性格活潑,又是班長,便招致了一些囂張跋扈之人的嫉妒和欺凌。我被幾人拉拉扯扯地拽進小黑屋,遭受著慘無人道的暴打。她們幾人分工明確,按著我的手腳,用縫衣服的針頭纏繞針線,沾取墨水,一針一線在我手臂上紋了一個特別大的「錯」字。她們認為,這樣我就能「知錯就改」,跟隨她們。

  事情發生後,父母依舊選擇置之不理。就連同村人調侃「怎麼不給紋身上點彩色」時,他們也不反駁,只是給我翻個白眼,並且還說「為什麼人家會挑你紋」?僅此而已。

  我原以為只要忍耐、討好,便能順利畢業,可霸凌者卻似乎與我糾纏不休,只要踏出校門,我根本不知道將會經歷何種磨難。

  我滿心恐懼,渾身發抖,每次不得不走出校門時,都是我最為懼怕的時刻。我不知道在校外的哪個角落裡自己會不會再次遭遇拳打腳踢。

  不知該向誰求助,在一步步的精神折磨下,我最終選擇了屈服。我被同化,被指使做事,從最初的被霸凌者淪為霸凌者,自此聲名狼藉。但凡同齡人,聽聞我的名字皆會心生恐懼。我祈求家人讓我轉學,卻依舊求助無果,我全然不知誰能向自己伸出援手。我無知、懦弱、膽小如鼠。我被同化,做出了傷害他人的事,也成為了霸凌者的一份子。我以為只要討好她們,就能順利畢業,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惡魔是沒有良心的,當然,滑稽的是我屈服於暴力,也成了惡魔當中的一員。

  我的學習成績算不上出類拔萃,但深得老師的喜愛。因為每屆考試,總有兩三科成績格外優秀,其餘科目的成績則起伏不定。或許在那時,如果能針對偏科問題加以改進,情況可能會有所不同,然而世界上沒有如果。

  同校之人住校、購置校服,我向家裡要錢,他們卻稱沒錢,然而手中卻數著現金,那是家中小本生意的所得。他們自顧自地談論著自己的事情,而我只能落寞地離開,躲在無人的角落,屈膝趴著,咬著自己的手臂,低頭啜泣。痛苦在我心底深深地紮根發芽,我不明白為何他們明明有能力,卻不肯對我施以援手,也不理解為何他們不能心平氣和地與我交流,而是出口便是惡言相向。如果說要我百分百理解、包容,那麼站在我的立場上,父母就應當為自己的孩子負責,在孩子需要時盡力而為。別人能接受、能理解,但於我而言,我不能,何況我當時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我坐在房間裡背誦課文,而我的家人,聽著我咬文嚼字的語氣,在門邊模仿,嘲笑,我的母親甚至說「即使你考上大學,我也不會出一分錢給你,我寧可把我的腦袋割除掛樹上也不會為你出一分錢」。在一陣嘲諷和狠話中,漸漸地,我心生恨意。

  父親在外歸家後,我將事實轉述與他,母親聽聞「砰」的一聲跪下,說我污衊於她,事情不了了之,我成了撒謊的那個人。其實母親並不懼怕父親,在這個家裡,母親是極其勢利和愛念叨的,無論父親做的有多好,她總能挑出毛病,或是因為自己的問題遷怒於家人。而她跪下,也僅僅是沒想到我會如實轉述給父親。

  從未想過與家中的任何一個兄弟姐妹去爭寵,然而發生的每件事都對我表現出排外的傾向。在小學年紀,我會和小夥伴去撿河螺拿到街上販賣,會下到河道里浸泡兩三個小時,在水下浮游著采割野菜餵豬仔,也會幫家裡做力所能及的小事。然而,當我做錯事時,卻無人對我予以正確的引導,反而是極其極端的言語謾罵。謾罵與教育毫無關聯,教育應是有理有據地作出開導,而謾罵卻是指著我的鼻子惡語相向。

  在校園霸凌與家人的不聞不問中,在初中時,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學校,雖有不舍,但我的心境讓我做出了那樣的抉擇。沒有絲毫猶豫,因為我的心已被傷透。而我的家人知曉後,沒有半句阻攔,只是漠然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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