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羅地獄,殺!
眼見齊九淵、祁拓海、冼星君出手干擾靈門方丈的氣場,分坐兩側的各院堂首座也是齊齊眉毛一豎,就要發作。
在這靈龍鐵剎,便是連天榜強者來了也可一戰,就算來的客人全部反水了,靈龍鐵剎也絲毫不懼。
但靈門卻是制止道:「護住善信。」
各院堂首座固然可以加入其中,甚至可以大打出手,將齊九淵三人拿下,但那樣的話,勢將波及周遭,讓寺內弟子乃至於諸多參與法會的信眾們受殃。
那就非靈門所願了。
這也是齊九淵等人敢於出手的底氣。
眼下之爭,還是暗鬥,齊九淵的劍沒拔出,祁拓海也沒用出自己的成名絕招,若是發展到明爭,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紺青色的眼眸看著三人,還有尚無動靜,分不出敵友的大慈恩寺、玄清宮、太史樓三方,靈門洪聲發話,如天鼓響,竟也是聲如梵王相。
「諸位,爾等之事已是敗露,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各院堂首座在兩側同時誦念佛經,梵音化形,在天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卍」字,罩住廣場,也將靈門和眾人的言語交鋒隔絕在內。
與會的善信們不知情況,見到梵音禪唱不絕,諸般妙相齊出,還以為佛祖顯靈,一個個都是虔誠祈禱,卻不知前方之兇險。
「靈門方丈,齊某所求不過是讓靈龍鐵剎置身事外,只要方丈應允,齊某第一個收手想貴寺賠罪。」齊九淵道。
祁拓海緊隨其後,也是說道:「某家也是同樣所求。若是方丈不允,那沒辦法,只能讓劍神和蔽幫幫主前來相談了。」
「在下倒不是與他們一夥,只不過欠人人情,不得不還罷了,」天河劍派的冼星君閉目不去看靈門,只以星辰之氣干擾古木道人,「另外,在下事前已經問明,大離又有進犯之相的消息乃是陳天元所虛造,靈門方丈不需要擔心邊關有失。」
到了現在,事情也明朗化了。
齊九淵和祁拓海站在了同一立場,一定要逼靈龍鐵剎置身事外。
今日計劃若不行,那便強行製造藉口,讓劍閣、大江幫乃至朝廷有理由向靈龍鐵剎施壓。
只是這樣一來,就算不是撕破臉皮,也差不多了。
「老衲還是小看了事態的嚴重性,沒想到三年前的大難會牽連到劍閣、大江幫,乃至朝廷······」
老僧耳聞三方之說,嘆息搖頭,面露悲憫之色。不過緊接著,就有磅礴浩大的金光升騰而起,雄渾元功直令天地變色。
巨大的龍首自靈門方丈身後昂起,緊接著是覆蓋著燦金色鱗片的龍身,蒼勁的龍爪,一條金色神龍慢慢浮現出身姿,纏繞在佛影之上。
「但此地,是靈龍鐵剎!」
神龍升騰,佛氣排空,靈門方丈盡展一身佛功,雖未真正出手,但那無可匹敵的威壓,還是讓三人沛然變色。
「九淵劍。」
齊九淵緊緊抓住劍柄,一道劍影屹立而起。
「江浪滔天。」
祁拓海周身有深藍氣勁流轉,如江浪席捲,滔滔不絕。
「氣沖斗牛。」
冼星君運轉星辰之氣,凝現一道光柱,護住周身。
在靈門方丈的威壓下,三者皆是豁盡全力地抵抗,如此才能保證自身不失態。
甚至於,連各院堂的首座也是全力維持住氣場,才能讓那些信眾還能在那裡無知無覺地祈禱。
「是貧僧眼拙了,靈門方丈如此實力,哪還會是四相,分明就是八相,乃至九相,」虛行見到此景,撥動手上念珠,輕聲道,「如此一來,大局已定。」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之時,一道身影闖入了氣場之中,一口刀,斬裂了束縛自身的無形之氣。
是無嗔!
這和尚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口戒刀,斷佛謗法的刀氣蘊藏於刀鋒之內,斬斷束縛,護著他闖入了氣場。
「闡提戒刀的刀氣。」虛行抓住了手上的念珠。
斷佛謗法,苦海沉淪,那刀氣對佛功有著無比的克制,哪怕所附之體並非闡提戒刀的本體,也依然讓無嗔在那氣場中來往自如。
這便是闡提戒刀為何被稱作佛門禁器的原因。它對於佛功尤為克制,即便是靈門方丈的所布的氣場,在被三人干擾的情況下,也難以擋住身攜刀氣的無嗔。
只見無嗔手提戒刀,黑紅色的氣機如同業火般在刀鋒上燃燒,帶著凜凜殺意闖入氣場,殺向被眾人氣機壓在氣場中央的上官沛。
齊九淵和祁拓海見此場景,皆是眉頭一松。
靈門方丈眼中如有明王怒火在燃燒,面上首現忿怒相。
就在這時,另一道身影穿梭入氣場之中,像是一道影子,緊緊墜在無嗔身後,無嗔在前面以闡提戒刀的刀氣開路,那影子就以無嗔開路,緊緊跟著他進入了氣場之內。
時機之把握,精準到了極致,身形之靈巧,直如鬼魅。
「身後。」齊九淵輕喝道。
無嗔聞言,渾身驟然緊繃,陡然有種悚然之感,恍如被鬼祟給盯上。他也是果決之輩,當即便是戒刀一轉,帶著黑紅刀焰橫掃身後。
「當——」
當是時,沈羿周身呈現淡金之色,燦金色的金鐘氣罩浮現,擋住了刀鋒,銘刻著梵文的鐘體和刀鋒碰撞,發出激越鐘響。
金鐘罩,第五關!
被幻術覆蓋的金鐘罩恢復了正常畫風,沈羿通體呈現淡金之色,強健修長的身軀發出一連串的脆響,氣膜震盪,如虎嘯龍吟,既顯剛猛強健,又不失堅韌柔綿。
剛猛外力和陰柔內力完美形成一個整體,太陰童子功在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中激沖,與血交煉,糅合成一股巨力,被沈羿一拳打出。
一拳直取中宮,一往無前,降龍伏虎神通將巨力融入羅漢拳內,拳出即有風雷之聲。
「當——」
又是一聲鐘鳴,無嗔身周亦是出現金鐘氣罩,沈羿這一拳擊在其上,金鐘震盪,有勁力反震而回,卻又被他身上的金鐘罩所擋,兩個金鐘氣罩碰撞,勁力激盪迴旋,令空氣發出不絕的嗡鳴。
「當——」
「當——」
「咚!」
金鐘碰撞,一者燦金清澈,一者金中帶黑,略顯邪異。沈羿已是用昭陽令的幻術掩蓋了自身的詭異,此刻出手,當真是一派佛門真傳的莊嚴氣象。
反觀無嗔,因闡提戒刀之氣和修煉邪刀之故,金鐘氣罩正中帶邪,一看就是旁門左道的路數。
兩者氣罩三度碰撞,震盪聲由清澈轉為低沉,作用力各自席捲周身,令得雙方皆是身形微震。
沈羿本身亦是百脈具通,雖然因為異變而導致內氣被吞噬,但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已是恢復了不少,甚至還通過氣血交煉反將內氣自身體內強行提取出來。
無嗔亦是深藏不露,奇經八脈少說打通了七條,內氣強大,三度碰撞全然不落下風。
「殺!」
刀光起,戒刀划過悽厲的軌跡,如一彎血月,映照出瘋狂的殺意。
無嗔已是使出了修羅七殺刀,極端的刀意迎面而來,沈羿光是注視那血月般的刀光,都感覺雙眼微微刺痛。
這不是刀氣穿過了金鐘罩的防禦,而是刀意在攻擊心神。
也是在這時,沈羿才明白無嗔是如何免受那刀意影響的。他是以闡提戒刀之氣壓制住了刀意,以此來驅使修羅七殺刀,免得自己陷入瘋狂。
悽厲的刀光落在金鐘氣罩上,肉眼可見的刀痕頓時出現。這一刀非是先前那般倉促而為,而是以修羅七殺刀驅使,黑紅色的刀氣如業火般灼透氣罩,生生斬開了第五關的金鐘罩。
沈羿保持降龍伏虎心,心靈強猛,不受刀意影響,雙掌一合,不偏不倚,夾住了血月般的刀光。
刀氣頓時和雙掌摩擦,沈羿同運龍胤鐵布衫、虎嘯金鐘罩、太陰童子功,雙掌如同鋼鐵打造一般夾住刀鋒,發出一連串的金鐵交擊之聲。
「找死!」
無嗔此時已是殺心徹底上了頭,他此刻也不去管靈龍鐵剎會如何處罰他了,走到這一步,他已是沒有了退路,只能期望背後的人能保他。
而對於阻擾自己的沈羿,無嗔是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因陀羅爪。
爪如電,蒼勁銳利,直取咽喉。
本就以強勁剛猛著稱的因陀羅爪在無嗔手上還添了一分殺機凜然,指尖泛出的銳光如同閃電一般,有著暴戾的剛強。
沈羿上身右移,在電光火石之間避過了要害,但這一爪還是落在了肩膀上。
暴戾的爪勁和堅韌的皮膚接觸,無嗔五指發力,指尖的銳光微微泛紅,已是附著上了一股刀氣,當即便將勁力刺入了皮肉。
但在此時,沈羿身上骨骼作響,肩膀陡然下塌,恍如無骨。
無嗔當即便感五指虛不受力,因為這一突然的變化,爪勁少說泄了五成,五指抓在肩膀上,只是抓出了五個小小的血洞,便再難進一步傷害。
「是你!」
他瞪大眼睛,緊盯著眼前之人。
這種應對之法,無嗔又怎能忘!
那一夜在後山,那個窺伺自己之人正是以此法避過自己的擒拿,令自己失了先機,然後才會出現後續的一系列事情。
此時再度見到和那一夜相似的一幕,無嗔當即便是將眼前之人和當夜那人靠攏,恍惚間,兩者的身影重疊,完全一致,一雙漆黑如深淵的眸子再度浮現在腦中。
「呃啊!」
那一夜的感覺再度席捲了腦海,無嗔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
「喝哈!」
就在無嗔失神之時,沈羿吐氣開聲,雙掌一扭夾住的戒刀,一肘搗在無嗔胸膛上。
因為出刀出爪,金鐘罩防禦有所削弱,這一肘頓時破了護身氣罩,在其胸膛氣膜上擊出龜裂紋路。
無嗔身上的淡金色頓時黯淡了大半,身形踉蹌一退。
沈羿踏前一步,又是一拳狠狠砸在無嗔臉上,金鐘罩終於告破,無嗔面部被打得鮮血迸流,鼻子都歪在半邊,臉上像是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
得勢不饒人的沈羿既是得利,便要乘勝追擊,降龍伏虎神通匯聚起全身之力,就見肌肉賁張,力貫周身,整個人就仿佛是銅澆鐵注的鐵人,接連重擊,打得無嗔步步後退,連說話的閒暇都沒有。
連接十餘招,無嗔頭疼欲裂,身上更是處處是傷。
若非他修煉了金鐘罩這內外兼修的護身功法,此刻怕是已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了。
無比的劣勢讓他殺心更熾,在第十一招之時,無嗔陡然腳掌一蹬,戒刀一體,刀光悽厲如血,一刀七分,勢如刀山,意如泥犁。
「修羅地獄刀!」
一刀既出,人間如獄,這一刀比起修羅七殺刀更為極端,更為慘烈。
若說修羅七殺刀有意而無式,那這一刀便算是意式兼具,喚起極端殺伐。
這一刀下,直有神魔莫測之威。
但沈羿眼見這一刀出,卻是不退反進,身影陡然化作一道青煙,如鬼魅般出手,大異於先前的剛猛直接。
刀光閃過,無嗔怔怔站在原地,滿臉的不敢相信,「你怎麼可能沒死?」
話音未完,嘴裡便不斷的流出淋漓鮮血,從嘴角一路流到胸膛,沾在那一隻刺入胸膛的手掌上。
『因為你的刀,我已經看過了。』
沈羿一臉的古井無波,站在無嗔身前,緩緩拔出了那刺入其身的手掌。
他的心口、小腹、眉心等各處要害都出現淡淡的血痕,滲人的刀意令他的傷口刺痛不絕,但也僅只如此了。
這修羅地獄刀確實狠厲極端,一刀既出便如修羅在世,但無嗔的功力還是太淺,他的刀也是太慢。
在他的刀殺死沈羿之前,沈羿已經先殺死了他。
『所以我贏了。』
來到這個世界第三年,沈羿殺死了第一個人。對於奪取生命,他的心毫無波瀾。
周圍的佛光也是漸漸黯淡下來,原本僵持的氣場開始緩和。
無嗔死去,刺殺終結,大局已定。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靈門方丈口誦佛號,和兩側的各院堂首座一齊看向齊九淵、祁拓海、冼星君。
「任憑發落。」
齊九淵也是夠光棍的,直接放棄了抵抗,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