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煤街
人們強打著精神、微笑向威爾致意。
不少老婦人拉著她們的孩子，命令孩子展示身上那點可憐的肌肉。
她們祈求威爾收下那些孩子，讓他們進礦隊混口飯吃，家裡實在是養不起這些小伙子了。
威爾則微笑著一一回應。
他收下了一位，其餘的都委婉地拒絕了。
「長高些再說，現在送這些小傢伙去礦洞，會沒命的！」
威爾如此說道。
雖然遭到拒絕，但人們依舊保持著秩序，默默地散開了。
或許在總督大人那裡，威爾只是個隨時可以替換的小人物。
但在黑煤街，威爾就是他們的王。
他手底下數千的礦工，掌握著黑煤街居民們的生計，沒人敢忤逆他。
當然，也沒人會忤逆他，他已經獲得了人們的尊重。
威爾走到門前，回頭看著眾人：「快去通知那些回家的小伙子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見眾人四散，威爾推開門，迎面抱起兩個跑過來的小寶貝。
門關上，只傳出女孩兒們咯咯的笑聲。
街區深處的低矮窩棚里，麥卡一家圍坐在窩棚中央，正共進午餐。
其實麥卡家每日只吃得起這一餐了。
他們得趕在中午之前吃完，否則等陽光偏移，他們這些處於街道深處的窩棚就只能摸黑吃飯了。
至於蠟燭，他們是萬萬買不起的。
蠟燭是奢侈的，黑煤街只有威爾先生以及他手底下的隊長們能使用得起。
世道就是這樣，礦工挖來能源石發電，可他們卻使用不起電。
絕大部分的電將用來維持上巢的護盾以及空氣循環裝置，或者提供給各大工廠進行生產。
剩餘的那些電力則全部輸到王庭區，以點亮那裡的夜空。
麥卡溺愛地看著自己的小崽子，他正狼吞虎咽地吞下最後一點食物。
小崽子十二歲了。
等再過幾年，小崽子就能出去找個活計了，這個家庭就有了希望。
「爸爸，我還有點餓……」小崽子抬起頭，小聲道。
是啊，餓……
麥卡的笑容斂住了。
他能看小眼睛裡的渴望，小崽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啊，怎麼可能會不餓呢。
可家裡沒有糧食了。
妻子的手是壞的，根本沒有工廠要她，全家就靠著自己在礦隊裡那點收入過活。
可昨天，礦隊讓他「帶薪休假」了。
麥卡不太明白那個詞是什麼意思，就稀里糊塗地領到了明天的日薪。
原本他還有些高興，可從其他人略帶可憐的目光里，他有些明白過來，這不是好事！
他追問負責通知的人，為什麼明天不能來了？
可對方只是說是總督的命令，所有領到明天日薪的人，都老實呆在家裡，不許來礦隊！
大家都很害怕，追問為什麼。
要是明天不來，位置讓人頂替了怎麼辦？
以後還能來嗎？
負責通知的人也支支吾吾說不上來，只是呵斥大家必須遵從總督大人的命令。
之後，王庭區的監工們便衝上來將大家驅散了，有倒霉鬼還受了傷。
「爸爸……」小崽子搖著麥卡的手，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麥卡心疼地揉揉小崽子的頭：「去睡覺吧，睡著就不餓了，等爸爸明天下礦領到日薪，保證把你餵的飽飽的！」
「哦」
小崽子點點頭，跑到窩棚的床上裹著棉絮躺下。
他似乎有些不放心，又直起身來：「你說的是真的嗎，明天我就能吃飽？」
「臭小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小崽子得到滿意的回覆，又躺回到床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沉默了一陣，妻子望著麥卡，很是擔憂：「伱明天能回礦上去嗎？」
「不知道」
麥卡整個人頹了下去：「威爾先生去找總督大人了，應該會有好的結果吧？」
「可是、可是，我聽那些人說，王庭區的糧食沒有了，連總督大人都吃不上美味的木渣麵包……」
麥卡的妻子幾乎在哭泣：「他們還說，礦隊發不起那麼多日薪了，你們這些人出了礦隊，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哇地哭出來，又馬上捂住了嘴，害怕會吵醒孩子。
「神皇啊，我們會被餓死的！」
當家裡的男人無法再下礦的時候，往往就會有人餓死！
黑煤街有太多這樣的故事了，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是如此的可怕。
看著哭泣的妻子，麥卡有些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才好。
他其實也沒有信心明天能到回到礦上去。
「等礦隊的通知吧，威爾先生會為我們說話的！」
麥卡憋出著這句話，又繼續沉默下去，房間裡只留下女人壓抑的抽泣聲。
隨著中午陽光的偏移，光線在消失。
這個由女主人精心打理過的窩棚逐漸陷入深沉的黑暗。
如果沒什麼意外，這個家庭也是如此，如同上巢區千千萬萬個家庭一般。
漸漸的，女人的抽泣聲也停止了。
只剩下死寂的黑暗。
嘭嘭嘭！
窩棚的鐵門被大力拍響。
麥卡瞬間警惕，伸手捏住放在身旁的鐵棍。
黑煤街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偶爾會有莫名的襲擊事件發生。
「誰？」
「是我啊麥卡！」粗壯的聲音回應道。
礦隊的隊長！
麥卡幾乎跳起來，著急追問：「威爾先生那邊有結果了嗎？」
「嘿嘿，老大出馬，當然沒問題！」
那粗壯的聲音有些高興：「總督大人說了，礦隊還會像之前那樣，你明天就能繼續下礦了！」
「那……那真是太好了！」
麥卡幾乎激動地說不出話。
「您進來坐……坐吧？」麥卡的妻子同樣興奮，想要邀請隊長先生進來。
可她馬上反應過來，家裡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招待了。
門口那黑影似乎沒有察覺到女人的尷尬，扯著嗓子道：「不用了，我還得抓緊時間去通知其他的小子」
黑影轉身離去，沒走多遠，便哐地一聲撞倒了什麼。
「該死的黑煤街，一過中午就看不見道了！」
罵罵咧咧的聲音遠去。
孩子醒過來，摸黑跑來抱住了麥卡他有些害怕：「怎麼了？」
「哈哈哈哈，是礦上的叔叔來了，明天你就能吃得飽飽的了！」
麥卡興奮地抱住妻子和孩子。
他們緊緊摟在一起。
這天似乎也沒那麼黑了。
「嗯……」
王庭區塔尖辦公室。
羅恩輕輕皺了下眉頭。
立即有女僕去拉上了陽台的紗簾，避免過於明亮的陽光讓總督大人分心。
羅恩很是發愁，領地的糧食僅夠維持一個月了。
也就是說，他要在一個月內前往太空荒舟的綠浪農場。
去將那裡的糧食及種植技術弄到手。
否則等存糧耗盡，領地開始混亂，就更難獲取希望之力了。
「唉！」
羅恩關掉數據板，靠到椅背上：「到底怎麼樣才能催生人們的希望呢？」
他似乎抓到了一絲靈感，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總督大人，您有時間嗎？」巴耶夫走了進來，向羅恩行禮。
「有什麼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