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公主入宮,聲稱想在家住些日子,每日去寶華殿祈福,為皇后齋戒百日。
皇上剛跟皇后大吵一架回來,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但看著女兒通紅的眼眶,和親手做的羹湯,半個不字都說不出來。
雖然那湯鹹的要死,可是恰恰說明了,真是出自公主之手。
老父親的愛女之心嘩啦嘩啦的,當即命人開了孝賢皇后的長春宮,重新布置一番賜給和敬公主住,連同小世子慶佑也一起住進去。
這是自長春宮封宮之後,第一次迎來新的『舊主』。
和敬公主下令,讓整個長春宮燈火通明,自己坐在孝賢皇后常坐的主位上枯坐了一整夜。
進忠適時將消息傳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差點淚崩,大手一揮,流水般的賞賜送進了長春宮。
於是和敬公主發現房間不夠用了,為了以示對母后的尊重,公主並未住進主殿,也未挪動孝賢皇后的遺物。
而是入住了東配殿,小世子住西配殿,公主自帶的行李,宮女太監和蒙古的女奴都在後殿。
皇上再賞,這長春宮的房間就顯得更加逼慫。
無奈,公主只能命人收拾庫房,將無用的東西整理出來,騰出更多的空間,同時也要孝賢皇后的寢殿仔細打掃一番。
沒想到這一收拾,還真就收拾出事了。
「皇阿瑪,二哥是被人害死的,求皇阿瑪做主,給二哥報仇啊!」
進忠一聽這話,左眼皮那是突突的跳啊。
這會兒剛下朝,幾個心腹大臣可剛跟著皇上回來準備繼續議事呢,讓和敬公主這麼一嗓子差點送走。
而且其中就有兩位富察氏的大人,眾人同時看向傅恆跟傅清,可這倆人什麼都不知道,下意識的反應是最真實的,皇上看了都沒辦法懷疑他倆。
「璟瑟!沒頭沒尾的,你在說什麼胡話?」
能被和敬公主叫二哥的,只有孝賢皇后所生的嫡子永璉,那可是被先帝都寄予厚望,剛一出生就被賜名永璉的嫡子,更是皇上親筆所書,寫進聖旨里,放到正大光明匾額後頭的皇位繼承人。
當年二阿哥得了一場風寒,病情反反覆覆,按說那時候整個太醫院,都被孝賢皇后調去給二阿哥治病,只要好生調理,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
卻因為未關嚴的門窗,飄進了蘆花,導致二阿哥窒息而死。
這件事雖然事後追責打死了不少奴才,可二阿哥還是死的很蹊蹺,孝賢皇后查了又查,最後無功而返,只得埋怨自己身為母親沒有照顧好孩子。
若說二阿哥有個嫡出的身份,是被皇上青睞的首要原因,那聰慧懂事,乖巧孝順,風度優雅,舉止高貴,皇上在二阿哥身上,能看到大清的未來,才是立儲最根本的原因。
可惜,二阿哥是所有阿哥里,最早夭折的,也是最令皇上心痛的兒子。
所以才會在死後,被追封為端慧太子,隨葬皇陵,而非阿哥陵寢。
和敬公主紅腫著雙眼,跪在殿前,一字一句的說:
「皇阿瑪明鑑,兒臣近日收拾皇額娘和二哥舊物時,意外發現二哥去世當天蓋過的棉被裡全是蘆花!
那針腳鬆散的不成樣子,根本就不是皇額娘親手所縫的那一床,定是被人換過。
仔細查證過後,發現被子是用杭綢所制,皇阿瑪不知道,杭綢看著密實,實則輕薄的很,只能拿來做夏天的衣裳,不該用來製作棉被。
皇阿瑪若是不信,可以隨兒臣去長春宮,那被子就在二哥的遺物之中,而且還有一隻布老虎,裡面也塞滿了蘆花~」
皇上身形一晃,進忠眼疾手快,趕忙扶住。
「皇上當心龍體,端慧太子和公主可還等著您做主呢~」
進忠的話振聾發聵,如春日響雷般,炸醒了頭昏腦漲的皇上。
是啊,二阿哥不光是嫡子,更是被追封的太子,有人謀害皇儲,這是觸犯天顏,該誅九族的大罪。
「進忠,擺駕長春宮!」
「嗻~」
進忠給進保使了個眼色,叫對方扶住皇上,自己去傳轎攆。
進保滿眼的無奈與恐懼,就像在說:好好的日子不過,恁又弄啥嘞~
李玉對二阿哥之事完全不知情,便打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把心思都放在如何伺候好皇上。
畢竟再這麼任由皇上寵信進忠,御前大總管的城後,怕是要成一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