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下，透過這暗藍色的光暈，將君夜天的思緒拉向許多年前，一雙鎏金色的瞳孔跟著幽深下去。
他眼神犀利地打量著面前的少女，片刻之後，才挪開目光。
怎，怎麼可能？
這個設想，太過荒謬。
雖然時過境遷，可那個小丫頭金尊玉貴，與眼前這女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何況，那是發生在上修界的事情！
稍微平復了下紊亂的思緒後，君夜天的視線倏而落在陸雲曦的手上。
那封信！
絕對有這耳墜的線索！！
心念一動，說時遲那時快，君夜天一把擒住了陸雲曦纖細皓白的手腕。
「把信給本尊。」
這命令的口吻，讓陸雲曦當場啼笑皆非，紅唇更是掀起一抹嘲弄來，「這不是僕人對主人該有的態度。」
「你！」君夜天面色冷峭，眼裡漸漸醞釀起一場狂風暴雨。
手上的力道跟著變得不知輕重，下意識就要狠狠一折，折斷這礙眼的手腕。
可轉念間，猛地想起兩人之間的契約，又不得不強行克制住。
而原本一直神情木訥旁觀的江沐舟，他不由分說就沖了過去，「放開雲曦！」
君夜天冷哼一聲，拍出一掌，將礙事的江沐舟直接拍飛幾米開外。
與此同時，陸雲曦指尖燃起一團火焰，將阿爹阿娘留給她的那封信，當場燒成灰燼。
眼前這肆意妄為的一幕，當即讓君夜天眼底掀起隱忍多時的血紅！
在這道足以將人生吞活剝的眼神注視下，陸雲曦不甚在意地拍了拍手，「忘了告訴你，我只會締結契約，不會解開。」
「不過我這人也說話算話，等我有足夠的能力了，一定給你解開。」
「所以在此之前，你只能乖乖臣服，為我所用了。」
洋洋灑灑的一番話下來，君夜天雙拳已經握得咯吱作響，周身更是殺氣騰騰。
他垂下眼帘，擋住眼底深處的滾滾殺意，從齒縫間拋出冰冷的字眼，「你在逗本尊？」
隨著話音落下，屬於強者的威壓，頃刻間朝四周席捲而去！
在這股強悍的碾壓下，陸雲曦面如白紙，五臟六腑更是劇痛無比。
看來是徹底惹毛這男人了！
不過她也是實話實說，她確實還沒有能力去解開契約。
陸雲曦這麼想著的時候，靠著最後一點力氣，祭出琉璃鏡。
她艱難地伸手拉住即將倒地的江沐舟，刺眼的白光乍現，兩道身影徹底消失在這黑夜之下。
該死的！
又讓這女人耍了！！
君夜天下頜緊繃，眼尾處浮現著一層駭人的薄紅。
而下一刻，原本珉直的薄唇，奇蹟般地微微揚起。
這女人不會以為他會任由她玩弄吧？
就在不久之前，他早就在這女人身上留下了追蹤符。
念及於此，君夜天當即感知了下追蹤符的位置。
最後，眼底駭人的猩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邪肆。
他倒要看看，這次，她能逃到哪去！
……
果不其然，陸雲曦前腳剛到萬骨窟，還沒來得及拉著江沐舟，到她二師父藥尊面前，大師父劍尊緊閉的雙眼，騰地睜開了。
「來者是客，何必躲躲藏藏？」
這莫名其妙的話，當即讓陸雲曦心下一凜。
她轉身看去，就見一抹修長挺拔的身軀，正長身而立，站在不遠處。
不等陸雲曦反應過來，君夜天身形快若奔雷，幾個呼吸間，就已經來到她的面前。
張開的大手，更是習慣性的就要去掐住那纖細的脖頸。
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憤恨地甩了甩手。
接著，才將手一伸，語氣又冷又硬，「拿來。」
「拿……拿什麼？」
「龍脈草！」
眼見君夜天再次炸毛，陸雲曦哪敢繼續裝傻充愣下去，「被我吃了。」
乍聽此言，君夜天當即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他精心培育這麼久的東西，就這麼被吃了？！
更可氣的是，始作俑者還這麼理直氣壯！
念及於此，君夜天猛地閉上了眼，呼吸變得急促而不規律，他極力平復這股排山倒海的戾氣。
如若不然，他想，他會直接當場掐死這女人！
直到——
一道淳厚蒼老，不帶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跟著響起，「龍脈草治標不治本，根本無用。」
這突如其來的結論，讓君夜天立刻睜開了眼，鎏金色的瞳仁里浮起一抹戾色。
他目光如炬，落在了說話之人身上。
難道這老頭看出他體內的病症了？
藥尊似有所感，他漫不經心地接著開口，「若老夫沒猜錯，你體內至少匯聚了九九八十一種穿腸毒藥，每隔一個月就會遭到劇毒侵蝕五臟六腑的疼痛。」
見君夜天神情瞬間凝重下去，藥尊便知他的診斷是正確的。
「老夫可以治，但你要答應老夫一個條件。」
眼前這後生，渾身殺伐之氣極重，修為又如此深不可測。
他光是看上一眼，都能感覺到無形的壓迫和窒息來。
藥尊思忖至此，轉頭與道尊等人相視一眼，末了才揚聲道：「老夫要你在這一年內，保護這小丫頭。屆時，老夫定將祛毒丹方如數奉上。」
君夜天這才掀起眼帘，正眼去瞧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那抹殘魂。
他體內的毒，連藥王谷都束手無策，面前這縷幽魂真有良策？
可事到如今，他早就別無選擇。
「本尊答應你的條件，但……」
說到這，君夜天語氣稍頓，眼中乍現一抹凜然殺意，「到那時，本尊若是無法祛毒，本尊會將你們全部斬殺。」
面對君夜天的危言恐嚇，藥尊等人依舊面色不改，絲毫不懼。
君夜天這才折身來到陸雲曦的身前，說出口的話依舊帶著森森刺骨的寒意，「本尊只會在你生命垂危之時出手。」
陸雲曦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她深知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
比起依靠這危險的男人，她不如自己刻苦修煉，只有自身強大了，才是真正的強大。
就在陸雲曦兀自沉浸的時候，冰冷的嗓音再次響起——
「帝尊君夜天。」
「啊？」這跳躍性的話，讓陸雲曦下意識地反問一聲。
君夜天猛吸一口氣，眉眼間的警告意味極濃，「這是本尊的名字，以後再瞎喊，本尊立刻割了你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