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怎麼回事!」
劉長老飛快將過程簡述一遍,賀靈川邊聽邊看鏡中畫面,果然在伴丘僥倖活下來的幻宗弟子嚇破了膽,全無鬥志,四散而去。
伴丘這一局,幻宗真是輸得一敗塗地。
而妙湛天的手段,也聽得賀靈川後背發寒。
果然,他從進入顛倒海就選擇的「隱身」策略正確,用幻宗擋去了天宮和白子蘄投向自己的目光,否則妙湛天手段神通層出不窮,他可不好應對。
「時空裂隙!」肖文城也聽得一頭冷汗,「這怎麼可能!那可是兩界切擦才產生的東西,人力根本放不出來!真仙也、也辦不到!否則上古時期我們還打什麼架,直接拉開時空裂隙吞人就行!」
有些力量層次,凌駕於人類之上,甚至凌駕於仙人之上。
他道行越深,這一點就體會得越明顯。
劉長老斬釘截鐵:「我不會看錯!那股龐沛浩然之力,弗可抵禦!」
賀靈川在邊上聽著,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在劉長老看來,妙湛天還能不能再放出這樣的神通?」
劉長老回憶道:「妙湛天用一支銀梭啓動時空裂隙。我能感受到梭子上蘊含的恐怖力量。所以,開啓時空裂隙的關鍵應該是這枚梭子,而非妙湛天本尊。」
他下意識舔了舔乾澀的嘴脣:「但我留意到,時空裂隙啓動後,梭子就變黑了,像煙燻過。現在想來,就算我不攻擊伴丘燈塔,這個裂隙可能也、也不會持續太久。」
賀靈川微鬆一口氣,面色仍然嚴肅:「祂不能時常施放就好。」
劉長老也道:「我看,這般強大的力量僅靠人力維持,不可能長久運行。」
肖文城仍然搖頭:「妙湛天雖然竊取了藏曦真君的軀殼,在神降過程中也一定損耗極大,不可能發揮十成本事。老劉,即便有那枚銀梭,你覺得咱們師兄弟九個能夠發動時空裂隙麼?」
劉長老不假思索:「不可能!」
即便只是啓動梭子,也需要仙人之上的力量!莫說他們哥兒九個,就是再多來幾個也白搭。
「仙尊或可一試。」
賀靈川知道,他們對千幻一直是信心滿滿。這一方面是由於千幻的祖師爺光環,另一方面,妙湛天即便使用真仙之軀降臨,也不可能是全盛狀態,怎麼打得過千幻?
想到這裡,他心頭一動:「過往兩三千年,可曾有天魔抓捕真仙的成功紀錄?」
「沒有。」肖文城順口一答,「我跟在仙尊身邊多年,從未聽聞。天魔根本不敢嘗試。」
過去兩千多年,天魔和天宮到處去掏仙人洞,但從來不敢觸犯真仙,就是知道掏中了也打不過。
真仙和仙人,那可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
否則風暴之牆剛剛打開時,幻宗長老們聽說天魔入侵,哪會那麼驚訝?
「那麼這就是第一回?」
兩名仙人安靜下來,互視一眼,均顯憂色。
今次妙湛天入侵顛倒海,的確處處透著詭異。天魔那一端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可是妙湛天的確辦到了。」甭管人家怎麼辦到的,先著眼當下行不行?看他們都不吭聲,董銳真替他們著急,「現在怎辦?妙湛天就快要打上門了吧?」
四大仙人隕落,幻宗卻沒能有力還擊,就說明千幻的確閉關未出,連自己的洞府、宗門、弟子都護不住。
一旦得到這個明確信號,妙湛天還能有什麼顧忌?
這猛人連時空裂隙都能扯開,顛倒海內誰還能是祂的對手?董銳爲自己的小命陷入深深的憂慮。
肖、劉二人互視一眼,臉上閃過決絕:
「唯今之計,只有誘他們進入腰子湖了。」
對於幻宗仙人來說,腰子湖本身也充滿了風險和未知,但眼下他們也顧不得了。
妙湛天接下來的目標,一定是先清除幻宗所有長老,再去抓捕千幻真人。肖、劉等人再不設法,可能要步同門師兄弟的後塵。
等他們自己難,千幻也跑不了,幻宗從上到下都會被人整窩端掉。
眼下,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不成功,便成仁。
「劉師弟你……」
肖文城正要出言安排,卻被賀靈川打斷:
「肖掌門方纔說,打碎昊元金鏡就一定能請出千幻仙尊?」
「一定」倆字,咬重音。畢竟兩名仙人陣亡前都用出了神魂內爆,甚至連妙湛天都用過一次時空裂隙,殺傷力很大,範圍也很廣,但並沒能請出千幻。
從這個角度看,千幻與顛倒海的融合很深哪。
「對!」肖文城不假思索,「這回絕無可能出錯。」
仙尊只是閉關,又不是與世長辭。前後兩次劇震,必定可以將他喚醒。
看他面現不耐,賀靈川悄悄將神骨項鍊捏在手裡:「我與貴宗做個交易如何?如果我能將昊元金鏡撬走,從此之後,這面寶鏡就歸我所有。」
肖文城一怔,眉頭皺得更緊,第一反應是這小子在信口開河:「賀島主莫開玩笑。」
他們現在正忙,哪有空陪這些小孩子試東試西?
賀驍真地知道,撬動昊元金鏡需要多大的力量麼?
「我不拿幾萬條人命的生死大事開玩笑。」賀靈川正色道,「這鏡子的反噬之力很強,我又不是幻宗門下,要是撬不動,說不定被它反殺。老實說,我本不想摻和,但見貴宗長老們前仆後繼、勇不畏死,心中感動,這才能鼓起勇氣一試。」
他在解釋先前爲什麼不出手,直到幻宗長老被秒了四個纔打算試一試。
董銳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看他一臉凝重和感動,就知道他又在扯犢子騙人。要是真有生命危險,賀靈川絕對不會去摸那鏡子一下。
肖文城還是不信。
賀驍不過是個修行者,卻說自己能把妙湛天的活兒包了,換在昨日,肖文城會賞他一掌,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但賀靈川先前指揮幾次戰役相當了得,在幻宗長老這裡換到了幾分體面,肖文城面對他纔有幾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