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信念的力量,慕容復的來歷!
「李尋歡能殺了上官金虹,並不是因為他的武功,而是因為他的信心!
因為他一直相信正義必定戰勝邪惡,公道必定常在人間。
所以他勝了。
當初二人一戰時,曾經有人在旁見證,他看得出李尋歡當初的武功,實在不如上官金虹,如果上官金虹願意,李尋歡什麼都沒有出手的機會。
所以他一直不懂,李尋歡怎麼會戰勝的。
但後來他已經明白,一件兵器的真正價值,並不在它的本身,而在於它做的事!
李尋歡能殺上官金虹,只因為他並不是為了想殺人而出手的,他做的事,上可無愧於天下,下則無愧於人。
一個人若為了公道和正義而戰,就絕不會敗。」
慕容復淡淡解釋道。
「那柄三寸七分長的飛刀,在李尋歡手中不僅僅是一把飛刀那樣簡單,而是灌輸他畢生的信念,面對懷揣著正義必勝信念的他,上官金虹自然會敗北!」
「正義必勝的信念?」
憐秀秀心頭一震,換做以往她根本想像不出一柄尋常的飛刀,居然可以與人的信念有關。
至於乾羅,他的心則久久不能平靜。
時值此刻,他已經明白自己與那李尋歡的區別究竟在於何處!
「這柄飛刀的故事,其實還沒有結束!
因為李尋歡後來收了一個徒弟,他的名字叫做葉開!」
看出憐秀秀心中的感觸,慕容復又緩緩開口道。
葉開?
憐秀秀似是想起了什麼,好奇道:「莫非是與那位傅紅雪有過交集的葉開?」
慕容復點點頭道:「不錯,他正是傅紅雪養母真正的兒子,葉開!
他幼年的遭遇與傅紅雪一般,都過得並不幸福。
但後來他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李尋歡,一個神奇的人。
他要求葉開無論在做什麼事情之前都先去替別人想一想,正是這個人改變了葉開的一生。
作為李尋歡的徒弟,葉開自然繼承『小李飛刀』的絕技,不過他們師徒二人飛刀的信念,卻有所不同。」
還是憐秀秀問道:「哦,有何不同?」
「因為李尋歡飛刀出手是為了懲惡揚善;而葉開的飛刀,出手就是為了解救他人於困厄之中。
換句話說,李尋歡飛刀的力量是源自正義必勝,那麼葉開的飛刀便是寬恕的力量,作為李尋歡的徒弟。
他機敏睿智,放蕩不羈,幽默風趣,懂得自我欣賞,無論什麼場合都能保持鬆弛冷靜,富有正義感,充滿仁慈博愛之心,代表人性的光明。
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認,在他面前也會被搶走那麼一絲風采。
仇恨的力量,大家眾所周知,但有時候寬恕的力量,其實更甚於仇恨!
比如葉開,他就寬恕曾經的殺父的仇人!」
或許是想到了已經許久未見的葉開,慕容復的嘴角也綻放出一絲微笑。
「寬恕的力量?」
這種力量是乾羅根本想像不出的力量。
慕容復淡淡道:「無論誰,只要見過他的飛刀出手,終身不敢用刀!」
「好一個正義必勝,與寬恕的力量!」
待到慕容復語落,在旁靜聽了許久的龐斑再次撫掌嘆道。
慕容復的故事很長,期間還殘雜許多看似不相干的片段,但最後將這些片段組成一幅畫,龐斑逐漸明白了慕容復的深意。
慕容復口中這些人,尤其是那兩柄飛刀的傳說,他們二人的精神境界已經有資格追尋那令所有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最後一著」了。
與此同時,憐秀秀離座而起,走到箏前坐下,望往窗外遠處繁星點點的夜空,心中閃過一絲愁意,這時她已知自己畢生里,恐怕難以忘懷慕容復適才所言的那般對手。
正如慕容復所言,這些人都是他一生難以忘懷的對手!
他們每個人,憐秀秀的確是從未見過,但在慕容復的描述下,這些人仿佛栩栩如生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們的信念,他們高潔,都在不經意間讓憐秀秀沉醉。
聽到慕容復口中敘述那些對手,以及今日目睹了龐斑與慕容復、厲若海、乾羅四人的奇異風采,她日後定能對尋常男子動心。
憐秀秀輕嘆一聲,一雙玉手已經放在古箏之上。
「叮叮咚咚!」
箏聲悠悠地傳來,箏音由細不可聞,忽地爆響,充盈夜空,剎那間仿佛已沒有人能辦清楚箏音由那裡傳來。
眾人不由自主被箏音吸引了過去。
其中慕容復與龐斑四人也不例外,憐秀秀的箏技的確觸碰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忽然間小花溪樓里樓外,所有人聲、樂聲全部消失,只剩下叮咚的清音。
「咚叮叮咚咚……」
一串箏音流水之不斷,節奏漸急漸繁,忽快忽慢,但每個音定位都那麼準確,每一個音有意猶未盡的餘韻,教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嘗。
「咚!」
箏音忽斷。
箏音再響,樓內外眾人腦中升起驚濤裂岸,浪起百丈的情景,潮水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人事卻不斷遷變,天地亦不斷變色。
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箏情,以無與倫比的魔力由箏音達開來,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神,跟著眾人的心境隨緣變化。
憐秀秀纖長白色的手像一對美麗的白蝴蝶般在箏弦上飄舞,一陣陣強可裂人胸臆、柔則能化鐵石心為繞指柔的箏音,在小花溪上的夜空激湯著。
憐秀秀美目淒迷,全情投入,天地像忽而淨化起來,只剩下音樂的世界。
憐秀秀想起慕容復口中高潔的白雲城主墜落人間,心中掠過一陣淒傷,箏音忽轉,宛如天悲地泣,纏繞糾結,一時間連天上的星星也似失去了顏色光亮。
乾羅已閉上眼睛,也不知想著什麼東西?或是已全受箏音迷醉征服?
而慕容復、龐斑。厲若海三人靜聽箏音,眼中神色漸轉溫柔,仿佛三人都是回想起了過去的悲傷的影子。
或許是慕容復所言難忘的對手太多,憐秀秀箏音在接連變幻,悲傷遠去,仿佛夜色下升起了一輪明月。
她好似在利用音樂的力量,在感嘆慕容復口中的傅紅雪精神中堅韌不拔的力量,感嘆脫胎換骨後的他,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明月。
很快明月又似被雲霧遮擋,點點月光散落大地。
箏音好似在歌頌信念的力量,那種比仇恨更偉大的力量!
因為愛才是永恆!
「叮!」
箏音悠然而止。
慕容復、厲若海龐斑、乾羅四人同時從回憶的淵海冒上水面,驟然醒覺。
而樓外四周一片寂靜,仍似沒有人能從憐秀秀的箏音中回復過來。
乾羅首先鼓掌。
如雷掌聲立時響遍小花溪。
雅間內,隨著憐秀秀彈奏的箏曲落幕,龐斑則是抬頭看向了對面的慕容復,突然道:「慕容兄,你許久前踏出了那一步?」
「那一步?」
慕容復聞言,似是並不感到意外,嘴角含笑道。
「最後一著?」
龐斑目光如電,緊緊盯著面前的白衣人影,一股攝人的氣勢已經從他宏偉的身軀散發出來,好似在這一刻他又恢復了昔日那位魔威滔天的無上魔君。
但出人預料的是,一旁的憐秀秀卻好似沒有感受到這股攝人的氣勢,她的神色依舊如常,但一旁的乾羅卻是如臨大敵。
可眼下的乾羅,也無心關注其他嗎,因為他也被龐斑所說的東西全然吸引了注意。
因為龐斑所言已經涉及到天下習武之人都夢寐以求的超脫一途,乾羅縱然身處險境也寧願多聽一些細節。
但他的修為和境界,還是差了龐斑不止一籌,今日小花溪的聚會,除去身為天下第一才女的憐秀秀外,便屬於他的修為最低。
所以相較於一旁仍在靜坐的厲若海,他的反應自然會顯得激烈許多。
「龐兄,為何會猜測我會踏出那最後一著?」
慕容復單手持著酒杯,微笑著看著不遠處的龐斑,他的神色和語氣全然看不出任何緊張的成分。
「無論飛刀的傳說,還是那兩位絕代劍客,還是傅紅雪的故事,我從中都感受到了他們武道真韻,這並非是謊言可以編造的。
而且我六十年前就已經縱橫天下,橫行當世,卻從未聽說過你提起過的這些人物。
況且你的年齡看起來不過二旬左右,如何又能在我之前遇到他們……」
盯著不遠處的一襲白衣的慕容復,龐斑的語氣逐漸多出了一絲奇異。
慕容復輕輕搖頭,語氣誠摯道:「不得不說,龐兄感官的確敏銳,但你還是說錯了一點,因為我並非踏出了那一步!」
「慕容兄!」
龐斑聽到此處,神色轉而一變,渾身氣魄毫不掩飾爆發出來,好似滔天海浪,無邊無際侵襲著近在咫尺的慕容復。
在龐斑無邊魔功侵襲下的慕容復,好似狂風巨浪下的一葉小舟,雖然看似渺小,但卻在那無邊風浪侵襲下依舊穩如泰山。
慕容復淡淡道:「龐兄,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我與你們的武道根本上就有所不同,所以我無需踏出這一步!」
慕容復一席話落,龐斑周身爆發出滔天的魔威瞬間便煙消雲散。
「這一點是我疏忽了!」
龐斑的神色雖然看不出任何變化,但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到他情緒中一閃即逝的失望。
事關「最後一著」超脫的辛秘,所以哪怕是「魔師」龐斑也不得不有所動容。
時至此刻,厲若海與乾羅二人則眼露驚異之色,緩緩望著眼前的慕容復。
他們二人都是天下有名魔道巨擘,自認眼界與見識與常人有所不同,但慕容復與龐斑二人間的一問一答,卻是令他們心頭一震。
因為慕容復的來歷遠比他們二人之前所預想的還要複雜,竟然來自他界!
厲若海嘆道:「佛家有雲一花一世界,今日厲某人才知所言非虛!」
「難怪慕容兄的武學思路異於常人,原來是……」
一旁的乾羅也輕輕搖頭,若非今日與慕容復相見,他恐怕無緣得知這個消息。
「今日過後,龐某的對手將會又多出一人!」
龐斑盯著不遠處的慕容復,他的語氣好似無喜無悲。
慕容復微微一笑道:「不,龐兄,你還是說錯了一件事!」
「哦,我說錯了什麼?」
龐斑淡淡道。
慕容復微笑道:「龐兄,你日後的對手,其實並非僅有我與浪翻雲!
倘若伱忽視了我身旁的厲兄,日後定然要吃一個大虧,說不好還會甚至身隕!」
龐斑淡淡道:「哦,厲兄的燎原槍法我已領教到了,的確令我記憶深刻,可若說道能讓我身隕,我看倒並不見得!」
慕容復認真道:「因為不久前厲兄已經意外得獲了一門『嫁衣神功』,此功最為霸道異常,功法當屬至陽至剛。
一旦厲兄日後有成,配合著他那一往無前的燎原槍法,恐怕就算是龐兄也要小心對待!」
「哦?」
聽到慕容復所言,龐斑這個來了一絲興趣。
在他眼中,厲若海固然可以算作一個不錯的對手!
但自始至終,「覆雨劍」浪翻雲才是他最為中意的對手,哪怕是在迎風峽中使出了驚艷一劍的慕容復,在龐斑的心中也要排在浪翻雲之後。
而一旁的憐秀秀聽到此處,終於開口的機會:「慕容公子,這門神功的『嫁衣』二字不知作何解釋?」
適才慕容復與龐斑二人的一問一答,她都聽了進去,但奈何她還是不解其意,只覺其中好似藏有慕容復的來歷。
尤其厲若海所言,更是讓她聯想甚多。
甚至心中還多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但終究還是被她打消掉了,因為這個猜測實在過於匪夷所思,哪怕是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慕容復道:「這嫁衣二字有兩種解釋,其一是取的便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之意。嫁衣縫成,讓別人去穿,縫的人雖使千針萬線,怎奈自己卻不是新娘子。」
憐秀秀聽得更是目定口呆,作聲不得。
她雖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明白慕容復所言的嫁衣是在暗指天下習武之人經歷苦修而得來的真氣。
自己經歷嚴寒酷署,苦練而成的功力,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這一切僅是聽起來,都令人不寒而慄。
而一旁的龐斑與乾羅二人聽到此處,則是在旁靜靜傾聽,顯然他們已猜出了這門神功的還有其他的寓意。
慕容復繼續道:「當初創出這『嫁衣神功』的人,乃是擁有大智大慧的人,更是天生奇才,蓋世無雙,這種功夫若真的只能為人作嫁,他又為何要苦心將之創出呢?」
大家都知他話中暗含真意,於是便靜靜等他繼續說下去。
慕容復道:「只因這種功夫太過猛烈,練至大成時就必須做出取捨!
有舍才有得,這才是它嫁衣名字的由來。
但除非有絕大勇氣和毅力的人,否則是絕不會練得成這種功夫的,甚至反而會身受其害!」
龐斑明白了。
厲若海也明白了。
乾羅也有所猜測。
「欲用其利,先挫其鋒!」
憐秀秀在旁沉思許久,身為天下第一才女的她,這時卻想出一個最為恰當的言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