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天兵的鋒芒
迎風峽一戰後，這天下便多出了兩位足以與『魔師』龐斑相抗衡的高手。
其中『邪靈』厲若海作為天下有名的十大黑榜高手，其名早已名震天下，只是與其他黑榜高手有所不同，厲若海近年來極少在江湖上露面，故而在黑榜十大高手之中排名排後。
但根據迎風峽一戰的結果來看，厲若海的武功已經足以與龐斑交手，早已一眾黑榜高手，或許唯有浪翻雲可以做他的對手。
而相較於厲若海，另一人卻如同橫空出世。
他仿佛沒有來歷，沒有過往，天下不少勢力竭盡全力搜索他的痕跡，卻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而隨著『小魔師』方夜羽正式攜眾踏入中原，藉由他口中也說出了魔師對於那位慕容公子的評價。
他橫行天下長達一個甲子，但慕容公子的那一劍，還是讓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須知在迎風峽一戰中，厲若海的燎原槍法固然讓龐斑受傷，但龐斑給予厲若海的評價，卻遠不如這位慕容公子。
由此可見，便能分出高下。
況且在龐斑、慕容復、厲若海、乾羅四人齊聚小花溪中，名列八道八派的種子高手被殺，其中就有這大統領楞嚴麾下四站將之一的『遊子傘』簡正明。
而簡正明乃是西寧派四大高手之，但那一日他與名列八派十八名種子高手之一的『陽手』沙萬里卻不過只出了九劍就敗北而亡。
後又在柳心湖畔，這位慕容公子當著龐斑與慈航靜齋仙子秦夢瑤的面，廢掉了菩提園下一任園主的筏可大師的修為不算。
又以雷霆手段，解決掉了同為白道八派十八名種子高手之一的「穿雲箭」程望，以及長白派同為十八名種子高手之一的『十字斧』鴻達才與『鐵柔拂』鄭卿嬌二人。
加上死在小花溪中的『陽手』沙萬里，白道八派苦心培養數十年為了針對龐斑的十八名種子高手，幾乎便被他一人所破。
但時至今日，白道八派卻無人敢來尋這位慕容公子的麻煩！
而且不久前方夜羽攜眾南下中原之際，便首先盯上被白道八派視為邪派的雙修府，白道八派除去『劍僧』不舍外，其餘人都樂於看起了熱鬧。
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令天下所有知情人出乎意料。
因為名陲域外的三大宗匠同時出手，但最後還是換來了鎩羽而歸，只因這位慕容公子就曾在雙修府做客。
域外三大宗匠之名，在中原遠不如西域邊陲之地響亮，但八派聯盟的高手，都曾聽說過他們的名字。
因為就在龐斑退隱江湖的二十年間，所謂白道八派的十八名種子高手，他們的師門就曾有著與這三位域外宗匠交手。
只是結果令人難以接受，八派聯盟數十名精銳高手，最後能活著回來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根據八派聯盟其中一名門主透漏，域外三大宗匠聯手，就算是龐斑也要暫避鋒芒！
但在雙修府一役中，第一次聯手的域外三大宗匠卻是出師不利，大敗而回。
此事在天下間雖然算作隱秘，但在作為朝廷耳目的廠衛里卻不算什麼稀奇，因此作為此番邀請『左手刀』封寒出山的人，他自然最為清楚不過。
因此見到慕容復麾下四劍奴現身，他當即不禁喪膽。
自從雙修府一役後，慕容復其人之名，已經被他們視為了等同了『魔師』龐斑的邪派之首。
在聯想他早前行事的風範，身為廠衛一員的男子哪裡還敢在此地耽擱，很快就順風而遁了。
……
小屋內，封寒突然嘆息道：「看來我的確錯過了不少事！」
以他已至先天之境的修為，自然不難察覺到谷外男子見到慕容復麾下劍奴惶恐不安的語氣。
「這些不過虛名而已，但行走江湖有了這些虛名便足可免去不少麻煩！
封兄既然決定退隱江湖，那麼此後莫要涉足其中了，有些事最怕當斷不斷，或者封兄如果改了主意，我也勸你最好在一年後在攜虹青姑娘踏足江湖！」
慕容復輕抿杯中清茶，語氣淡淡道。
「你要等到一年後？」
封寒聞言不禁心中一動，似是已經猜到了什麼。
慕容復道：「不錯，一年之後，無論攔江之戰結果是什麼，我敢向封兄保證，這天下絕對沒有人能阻攔你們了！」
「慕容兄就這麼肯定浪翻雲會勝？」
封寒緊盯著慕容復道。
怒蛟島一戰後，讓封寒徹底明白了浪翻雲的武功，早已在黑榜十大高手中一騎絕塵。
可浪翻雲此番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魔師』龐斑。
「無論浪翻雲與龐斑一戰如何，封兄都不必多做擔心，因為縱然沒有了浪翻雲，這天下還有厲若海，還有我！」
自顧為自己斟滿茶水後，慕容復繼續道。
他是因為知曉日後的天下的大勢，才會給封寒如此篤定的答案。
因為直至一年後的攔江之戰落幕，無論對手是誰，只要踏出了最後一步的龐斑，最後定然會破碎而去。
缺少龐斑的壓陣，損兵折將的方夜羽自然只能放棄改天換日的計劃。
而到時候以封寒的武功，天下之大，何處又去不得？
封寒望著身前的慕容復突然語氣莫名道：「看來慕容兄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
「自信與否，這並不重要，已經藏刀三年的封兄若想要出鞘，我自然滿足！」
似是看穿了封寒心中的蠢蠢欲動，慕容復嘴角含笑道。
封寒雙睛神采異常，光華隱現，淡淡道：「莫非慕容兄願意賜教?」
這一刻的封寒周身氣勢渾然一變，身形高瘦修長的他，在這時卻絲毫不給人半點體弱的感覺。
反而整個人像以鋼筋架成，深藏著驚人的力量。使人覺得他不動則已，一動起來必是萬分迅捷靈巧。
這才是『左手刀』封寒，這才是名列黑榜十大高手的該有的氣勢！
「封大哥，不要出手好嗎？」
一旁的乾虹青聽到此處，卻不由眼露擔憂。
作為乾羅諸多義女的她，本來滿心思為了乾羅野心而效勞，但在怒蛟島被乾羅毫無顧忌的一掌傷透了心的她，已經無比厭煩平日裡最為熱衷的爾虞我詐，為了權勢終日不歇的廝殺。
在與封寒隱居在一個遠離紛爭的荒谷之中長達三年，這三年可謂是她平生最為心中平靜的三年，她發覺自己已經愛上了這種平淡的生活。
若無慕容復的出現，她寧願這平淡的生活繼續這樣持續下去，不要再被外人打破！
但如今慕容復的突然造訪，卻讓已經藏刀數年的封寒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出手的念頭！
她太明白乾羅、封寒這種人的想法，對於武道極為誠摯，遇到難得的對手，定然不願錯過要與其盡興一戰！
若僅是如此，她心中還不至於如此驚慌！
只是今日的對手首先便不一般，作為曾經與『魔師』龐斑死戰過的對手，況且她太過擔心經過了這一戰，讓隱居荒谷的封寒心中再次生出了入世的心思。
看出了乾虹青目光中的擔憂，封寒微微一笑解釋道：「虹青不必擔心，今日我與慕容兄一戰不過切磋而已，不會涉及生死！」
但乾虹青還是有些猶豫，倔強擋在二人中間。
「虹青姑娘是擔心此戰過後，封兄又生起了在江湖爭鋒的心思嗎？」
慕容復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身影，很快就猜出她心中真正的憂慮。
乾虹青咬著雙唇，沒有開口，也沒有反駁。
慕容復淡淡道：「若是此事的話，那麼虹青的姑娘擔心便是多餘的，因為倘若封兄心中生出了入世的心思，又豈會與你在這荒谷內隱居三年之久呢！」
聽到此處，乾虹青心中擔憂這才有所簡單，但還是有些猶豫。
封寒見狀，起身輕輕拍了怕她的肩膀，緩緩安慰道：「虹青莫非還信不過我嗎，今日我與慕容兄一戰，不過純粹切磋而已！」
見到封寒再次開口，乾虹青這才眼含淡淡憂色讓了開來。
……
屋外。
封寒在在門前出現，只是背上多出一把斜插著的長刀。
而慕容復駐在一顆果樹下，腰懸長劍，嘴角含笑。
二人遙遙相對，在這片安靜祥和的荒谷之中，難得多出了一絲凝重之勢。
望著眼前的慕容復，封寒眼中電光接連閃動，心中卻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須知這些年來他苦練刀法，自覺較勝從前，頗有自信，現下一見慕容復，但覺他的精神氣度，迥然不同，可是又不知不同處是在那裡，有點無從捉摸的感覺。
明明慕容復站在他的眼前，但心中卻偏偏生出一種摸不清他確切位置的錯覺！
但在這時慕容復反而閉上雙目，像是正在靜靜享受大自然的風景一般。
而封寒的人便像他背上的刀，不斷蓄足懾人的氣勢，讓人絲毫不敢有片刻疏忽。
封寒電芒般的眼神，緊緊盯著眼前的慕容復，他從來未曾遇到過這般對手，那般當初與浪翻雲一戰，也未讓他心中生出如此古怪感受。
心知二人交手只會在那一瞬間，封寒只得費勁精神，開始嘗試鎖定起了慕容復的身形。
好在封寒眼力充沛，連眨眼也不需要。
相反地慕容復一直閉著雙目，好似對面天下聞名的「左手刀」封寒，並不存在一般。
但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二人依舊各自站在原地。
封寒的左手已經握在『天兵』之上，但他還是沒有出手的把握。
因為他無論如何用精神試圖鎖定慕容復，但明明近在咫尺的慕容復，卻還是給他帶來一種遠在天邊的錯覺。
這般試探之下，封寒握刀的左手已經開始浸出汗水。
而一旁的慕容復卻一直非常鬆弛的悠閒狀態里，反之封寒像條拉緊的弦線，截然相反，相去千里。
在自己蓄勢待發的氣勢侵迫下，慕容復居然能保持愜意的狀態。
久等不利。
封寒決定出手。
似是察覺到了封寒的戰意，慕容復突然睜開了雙眼。
在他眉心祖竅的奇異感知下，封寒整個人沒有一點細節能漏出他的法眼。
伴隨他思緒的運轉，竟比常人快上百倍，以致為正常人來說是快如電光石火的一擊，在他的瞳孔內便像是緩慢不堪的動作。
在他的視線里，首先是封寒的雙腳在輕輕彈跳著，使他的身體能保持在隨時進攻的狀態。
跟著封寒的瞳孔放大，射出奇光，這是功力運集的現象。
他甚至看到封寒露出在衣服外的毛孔收縮，頸側的大動脈和手背露出的血管擴大又收縮，血液大量和快速地流動，體能發揮到至盡。
封寒要出手了。
他的左手刀從背上劃出一個小半圓，刀尖平指向五尺外慕容復的咽喉，右腳彈起，左腳閃電標前，活像一頭猛獸。
慕容復睜開雙目，在這一刻他仿佛已經看不到封寒的身影，因為他的精神集中在封寒直標急劈而來的左手刀上。
刀尖有若一點寒星，向著他咽喉奔來。
終於慕容復右手動了，他的右手握緊了懸在腰間的長劍。
夕陽下，一道閃電般亮起的劍光像似划過了長空。
一旁的乾虹青見到這一幕，不由俏容失色，因為在她的視線之下，依稀見到劍光一閃，便見這道宛若閃電般的劍光與那道宛若寒星刀光撞在了一處。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風采！
沒有人！
二人身影一觸即退，各自站在了小屋外原本的位置。
慕容復神色如常，手持長劍靜靜站在原地。
而封寒臉色潮紅，顯然是這一招下落入了明顯下風，良久後，才聽他道：「好快的劍，好快的手！
但以我之見，慕容兄這一劍乃是出自拔劍術吧！」
慕容復微微點頭，語露懷念道：「不錯，這一招乃是我學自曾經的對手，他專精於拔刀術，幼年期便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中苦練拔刀術一萬兩千次，於艱辛困苦中習得絕世刀法。
他的刀總是後發制人，只因一招擊出，將發末發時，力量最軟弱，他的刀就在這一瞬間切斷了對方的命脈。」
「每日苦練拔刀術一萬兩千次，後發制人，卻總能先制！」
聽到慕容復所言，封寒對於慕容復這位曾經的對手，心中不可避免多出一絲感動與崇敬。
這般的刀客，這般的對手，若他能有幸得遇……
想及此處，封寒心中多出一絲衝動。
但可惜……
從慕容復的劍法中，他已經無比明白了慕容復的人，他的劍下鮮有對手可以倖存，所以他的心愿自然是無可實現了。
「封兄的左手刀法，的確令人耳目一新，若能再進一步，便有了向龐斑挑戰的資格！」
看著突然收刀沉默不語的封寒，慕容復微微一笑道。
「還差一步嗎？」
封寒聞言，卻是忽然一笑，接著便當著慕容復的面，隨手丟棄了手中被天下人視為五大神兵之一的『天兵』。
隨著『嗡』的一聲刀氣散盡，這把聞名天下寶刀直接插入地底，只留下一個刀柄露出在外。
「差一步，便是差了許多，虹青我明日便隨你遠遊域外吧！」
這一刻的封寒好似捨去了所有枷鎖，嘴角含笑看向了一旁的乾虹青。
「封大哥……」
乾虹青語露感動。
見證了這一幕，慕容復少有語氣誠摯道：「封兄，我恭喜你終於能勘破名利，心境上更上一層，假以時日，這江湖又將多出一位無上刀匠！」
封寒笑道：「這不過是虛名而已，來，慕容兄，在我離去之前，你我在同飲幾杯清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