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鬼王虛若無
就在韓柏與范良極二人心中暗暗叫苦之際。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狂徒,讓本小姐領教一下你的武功!」
遠處已有一陣清甜嬌美的聲音越空而至,很快就見一道人影像一朵白雲般飄下來。
見到突然現身眼前的人影,韓柏整個人仿佛呆住了一般,就連他的心臟卻不住「霍霍」地跳動著,不住加速。
自從被赤尊信授下魔種以來,他的氣質可謂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這短短數月間,他便經歷以往人生十九年間未曾所遇過的美女。
比如奉方夜羽前來追殺的『白髮紅顏』中花解語,以及『酒神』左伯顏之女左詩,朝霞、柔柔等女,甚至還能有幸在長沙城外目睹天命教的妖女盈散花的真容,以及還有慈航靜齋三百年來最為出色的傳人秦夢瑤。
但當韓柏見到面前的窈窕身形時,還是不由心頭劇震。
只見月光的照耀下,一位穿著緊身男裝白色細銀邊勁服,頭結男兒髻的絕色美女,飄然落在院子之中。
她的神情天然帶著一種討好的驕傲。她一對眸子像兩泓深不見底的清潭,內里藏著數不清的甜夢。
她的美麗是秘不可測地動魄驚心的。
在這一刻間,只有虛空里的夜月才可比擬。
她看上去年紀絕不過二十,鼻骨端正挺直,山根高超,貴秀無倫,亦顯示出她意志個性都非常堅強。
而鬼王府中有此絕色容貌的人,自然只有鬼王虛若無的女兒虛夜月了。
名列天下十大美女之列的她,僅從容貌二字而言,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虛夜月好奇天真地打量著韓柏,像和家人說話般道:「只看你的手,便知你年紀很輕,為何卻不懂愛惜生命呢?對不起!本姑娘要殺死你了。」
換做任何人聽到此處都不免瞪目結舌,以她能與天上月兒爭輝的美麗,這麼友善的口氣,竟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但卻又有一種不合情理的協調,這種感受,還是第一次嘗到。
秦夢瑤的美麗是超塵出世的。
她的美麗卻是神秘的,縱使她站在眼前,你也不會覺得她是實在的,她不應屬於任何人,只應屬於天上那寂寞的夜空。
韓柏一瞬不瞬地瞪著虛夜月,眼皮亦不抬半下。
鐵青衣等卻像司空見慣般,亦不因韓柏的失態而嘲弄哂罵,因虛夜月絕世的容色而失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有時候美麗,就是一種天生的優勢。
它可以讓人自動忽視一些缺陷,從而主動放大一些優勢。
「月兒,退後!」
突然間,一把溫和好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爹,女兒還沒有出手呢?」
虛夜月聞言,不由輕輕跺腳嬌嗔道。
「今夜有貴客來訪,你與這赤尊信化身的韓小子之戰日後再說!」
那股溫和好聽的聲音再次從遠處傳來。
「還有別人?」
聽到此處,虛夜月俏臉神情有了細微變化。
風聲再起,虛夜月旁多了個虎背熊腰,非常英偉,年紀在二十五、六間的青年,一身夜行衣,手持著一條黑色的長鞭他,語氣少有謹慎勸告道:「師妹,這一次還是聽師傅吩咐吧!」
此人乃是鬼王的關門弟子,叫『小鬼王』荊城冷,據說一身武功已得鬼王真傳。
此番他突然現身攔在虛夜月身前,倒是可以看得出他為人謹慎老成。
而鐵青衣、金梅、霍欲淚三人這時不謀而合各站一方,緊緊護在虛夜月身旁。
鬼王府的人一直在戰爭中長大,人人悍勇無倫,即管建國以後,每有特別任務,又或刺探江湖或外族情報之時,朱元璋都會向虛若無要人來用,所以鬼王府差點等若官府里的官府,連朱元璋亦表面要對鬼王無比尊重。
這亦是為何東廠大頭領楞嚴和中書丞胡惟庸如此顧忌鬼王的原因。
東廠和鬼王府的權力,是有重迭的地方的,使人懷疑是朱元璋蓄意如此,用以削弱鬼王的影響力。
這時眾人聽到鬼王虛若無親自開口,證實府內還有一位不速之客,眾人自然都提高了戒備。
「慕容公子!」
一旁的韓柏好似感知到了什麼,語露驚喜忙看向一旁。
只見月光下不知何時多出一位白衣人影,此人目似寒星,嘴角含笑,任何只要看過他一眼都難以忘懷他身上所帶的超然氣息。
看著韓柏,慕容復微微一笑道:「許久不見,韓柏你對魔種的駕馭越發純熟了!」
緊接著目光一動,旋即道:「鬼王之名的確名不虛傳,雖說適才是我有意泄露一絲氣息,但還是鬼王最先察覺到我的蹤跡!」
須知適才他收斂自身氣息,能瞞過韓柏與范良極倒不稀奇,只是有意泄露氣息,第一時間發現的人,卻不是韓柏,而是這位鬼王。
由此可見,這位鬼王的確有其獨到之處。
「久聞慕容兄之名,今日終於有緣見識慕容兄的風采了!」
伴隨著那陣溫和好聽的聲音響起,一道人影已經在夜空下現身。
在慕容復視野之中,這道人影高瘦挺拔,身穿普通布衣,臉孔瘦長,生得極有性格,尤其深陷的眼眶襯得高超的鷹鼻更形突出了予人一種堅毅沉穩的深刻印象,配合著瀟灑高拔的身形,專注的神態,整個人揮散著難以形容的神秘感和魅力。
聽到鬼王確認了來人的身份,一旁的虛夜月等人不由眼露奇光。
須知這半年以來,江湖名聲最響亮的人,便是這位來歷神秘的慕容公子。
先是與龐斑與迎風峽一戰,使得龐斑這等驕傲之人,都親口給出了前所未有的評價。
後又在當著龐斑的面,彈指間擊殺白道八派聯盟的多名種子高手,就在半月之前,據說域外三大宗匠齊聚雙修府,最後卻無奈退走,據說也與他脫不開關係。
想及此種事跡,虛夜月美麗的眸子裡更是映射出一絲絲奇光。
「你是怎麼瞞過我的?」
突然間,范良極瘦小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手持煙杆的他卻是緊緊盯著不遠處的慕容復。
他行走江湖多年,雖說離不開卓越的輕功與獨門武功,但最讓他得意的卻是自己的耳朵。
甚至就連慈航靜齋曾經的齋主言靜庵,也將他的一雙耳朵列為與龐斑的拳,厲若海的槍,浪翻雲的劍同等層次。
但今日卻有人瞞過他的耳朵,直至他主動現身前,他從未發覺到對方存在的跡象。
這一切,自然對范良極的內心造成了極大震撼。
「這不過是開啟眉心祖竅後的另一妙用,除非是同等層次的對手,其他人根本察覺不到我的存在,范兄不必緊張!」
慕容復輕輕一笑,語氣淡然解釋著。
他這番話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指這天下除去龐斑、浪翻雲、厲若海等人外,至於其他人都在此列之中。
范良極聞言,不由輕哼一聲,自顧拿起煙杆抽了起來。
眼下他心中縱然不滿,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畢竟形勢比人強,他既打不過對方,又察覺不到慕容復的氣息。
如若對手有意取他性命的話,恐怕他死後去閻王殿報導也不曾知曉自己究竟是死於何人之手!
「這位姑娘便是虛兄的掌上明珠吧,的確生得嬌艷無雙,已經能與天上明月爭輝了!」
慕容復的目光落在站在虛若無身旁的少女,嘴角含笑的他,語中並不吝嗇稱讚。
比起已經死在自己手中的盈散花,眼前虛夜月的美麗與盈散花截然不同,她驕傲,她高潔,但這一切從未有過任何掩飾。
因此任何第一次見到她的人,並不會心生討厭,反而會她這般難得的純真,心生一絲好感。
「……」
被人當面如此誇讚,虛夜月俏臉不禁升起朵朵紅霞,饒是她自幼聽慣了旁人對於她容貌的誇獎,眼下也不禁心中萌生羞意。
「今日我不請自到,也未帶什麼禮物,這瓶寶蛇丸便贈予姑娘。
此丹常人服用可以延年益壽,而習武之人初次服用可有增長功力的奇效。
女子服用,更有駐顏的奇效!」
慕容復話音一落,虛夜羽的掌中已經多出一瓶丹藥。
可以增長功力?
聽到此處,鬼王虛若無不由心中一動,顯然對於此藥的奇效有些動容。
以他在江湖上的超然地位與身份,也甚少聽聞如此奇藥。
因此聽到慕容復所言,鬼王便已猜出此藥不僅難以練成,恐怕個中藥材都是世間少見。
虛若無淡淡道:「月兒,還不快謝過慕容公子!」
虛夜月聞言,又偷偷打量了慕容復一眼後,便恭敬行禮道:「月兒,謝過公子!」
虛若無隨手單手托起道:「慕容兄,還請暫且移步府內詳談!」
「好!」
慕容復微微點頭,便在虛若無的帶領下,踏入了鬼王府的大廳。
……
鬼王府的建築,已經可以比得上皇宮中的宏偉壯觀了。
韓柏和范良極交換了個眼神.當下也自來熟跟了上去。
而鐵青衣見到他們二人與慕容復語氣如此熟絡,又見鬼王未曾阻攔,便默許了二人的行動。
到了府門,或許是意識到了鬼王有話與慕容復交談,其它從人都默契的退了下去,只剩下鐵青衣一個人陪著他們走進去。
進門後,是一個可容數百人的大廳,陳設古雅,聞無人跡。
虛若無領著他們朝內進走去,到了一個較小的內廳中。
裡面放了十多張大方台,擺滿了手工精巧的建模型。
鬼王那把熟悉的聲音晌起道:「三位貴客請到我身旁來。」
而慕容復早已自顧站在其中一個模型前,細意欣賞起來。
片刻後慕容復輕輕點頭道:「威武王不愧為天下第一建築名家,僅從這設計出來的精巧建模,便可窺見一斑。」
虛若無含笑看嚮慕容復,淡淡道:「什麼所謂建築名家,這些不過是虛名而已!
況且我們這種所謂建名家,很容易因設計而設計,走火入魔,故應不時聽取外行用家的意見,有什麼批評,慕容兄直說便是!」
在鬼王眼中,武道一途與建築一途,兩者之間本有太多相似之處。
比如百年之前,『無上宗師』令東來就曾醉心書法,一代大俠傳鷹亦曾對酒道頗有心得。
正所謂一法通則萬法通,天下大道萬千,可若走到最後,都會發現是殊途同歸而已。
韓柏與范良極二人對視一眼,也靜下心來,打量起了眼前精巧的建模。
韓柏雖然出身尋常,但他卻繼承了赤尊信的道心種魔的種子,自然無形中就帶有了赤尊信數十年的人生閱歷。
這靜下來一看,到處發現不少精妙之處,只是他一時卻難以用言語所表述。
而范良極自號『獨行盜』,無論眼見見識都不亞於昔日赤尊信,因此與韓柏一樣,很快就發現建模之中的精妙所在。
慕容復則收攝心神,專心往模型看去。
只是這模型,便絕對是巧奪天工。在泥土堆成的山野環境中,在兩側高超的山巒形成的一道長坡上,大小建物井然有致分布其上,兩旁溪瀑奔流,形成一個相對的密封空間,既險要又奇特。
在眾建物的上端,在一塊孤聳恃出的巨石上,竟建有一座小樓,樓外巨石邊緣圍有石欄,放著石果石凳:教人看得心神嚮往,想像著在那裡飽覽其下遠近山景的醉人感受。
整個建群渾成一體,樓、閣、亭、台均恰到好處,教人嘆為觀止。
慕容復輕輕嘆道:「依山傍勢,這些建物就像溶進了大自然里去,意態盎然,生機勃勃,在我看來僅憑這建築一道,虛兄已經有半隻腳踏進了道的韻律之中。」
隨後伸手指了指巨石上那小樓的模型,道:「若我選擇的話,便會選擇住在此處。」
虛若無眼中閃過驚異之色,卻仍不肯抬起頭來,淡然自若道:「這座莊院確是順出成勢,乃以縱軸為主橫軸為輔的十字形格局。」接著興奮起來,指著這十字中心的一個小亭道:「我名這為莊心亭,坐在這裡,上可仰望順山勢一宇形擺開的三層主樓,和其上的孤石樓。下可俯瞰亭亭玉立在二水交會處的新月榭,任何一個方向看去,都是建與山水融合無間的美麗畫面。」
一旁的韓柏嘆道:「威武王這莊院,看得小使真想立即告老還鄉,好好享受山水之樂。」
虛若無倏地抬頭,像乃女般充盈著想像力和夢幻特質的眼睛神光電射,往他望來。不客氣地道:「伱並非朝庭中人,直可我虛若無之名便可以了。」
顯然早在韓柏踏入鬼王府的一瞬間,他的底細就被虛若無看穿了。
韓柏心中一震,連起魔功,抵擋著他迫人的眼神。
一直沒有作聲的范良極陰陽怪氣地道:「請問虛兄,這莊院建了沒有?在那座名山之內?」
虛若無那絕不比龐斑或浪翻雲遜色的深邃眼神,全神打量著韓柏,眼尾都不望向范良極道:「這並非什麼名山,而是當年打蒙古人時,一時失利下逃入去的深山,附近百里內全無人跡,屋尚未起,仍有施工上的一些小問題。」
三人聽得心中一震,均知道虛若無這權勢僅次於朱元璋的人,動了息隱歸田的倦勤之心。
而韓柏勉力和他對望著,不肯露出絲毫不安的神色。
好一會後,虛若無眼中神光斂去,轉作溫和神色,點頭道:「果然是奇相,難怪芳華會向我大力舉薦你,男人最緊要生得像男人,矮亦不打緊,最緊要有大丈夫的氣度,不要因矮小而致猥瑣畏縮,藏頭露尾,那些人只可流為小賊,頂多都是做個賊頭或盜王。」
韓柏轟然一震,至此再無疑問,虛若無真已知穿了他們的底細,這番話擺明在氣老賊頭范良極。
可是白芳華舉薦他做什麼呢?
范良極再按捺不住,勃然大怒道:「虛若無你好,我究竟和你有什麼過不去,一見面便指桑罵槐。罵我個狗血淋頭?」
慕容復含笑不語,看樣子是顯然知曉鬼王針對他的原因。
虛若無神態自若,不以為忤她往范良極望去,悠然道:「范兄多次夜闖我府,給我說上兩句都沒話可說吧:若你真的偷了東西,我連和你說話都要省回呢。」
范良極為之語塞,尷尬一笑,摸出煙管,一副賊相地吞雲吐霧,回複本色,逕自走去看其它模型。
慕容復指著較遠處一座解剖了半邊開來連著城牆的城樓,淡淡道:「這便是京師這裡的城牆了,據說全長超過百里,圍起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城市,城樓高五層,城頭可容兩馬並馳,但日後這座由虛兄費盡心思建造的城池,恐怕就要淪為最為慘烈的戰場了!」
「慕容兄今日來莫非是為了當說客不成?」
虛若無目光一動,似是已經猜到了慕容復的來意。
慕容復聞言,微微一笑道:「不錯,虛兄,實不相瞞,我今日起來便是為了燕王特地來拜訪若無兄!」
他的言語裡,毫無任何遮掩,甚至都不曾避諱一旁的韓柏與范良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