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元殿後殿內,李元和玉瑤雙雙向道妙真人行禮。道妙點點頭,手掐法訣在往殿內空處一揮,一道光門現出。李元見此情形,想起了當年在玉京觀隨魏玄真進入秘境的場景,心中唏噓不已。
道妙當先步入,玉瑤和李元隨之而入。同樣的一處奇異天地,三人懸浮在空中,遠處玉宇瓊樓,腳下白雲悠悠。道妙開口道:「此地乃是雲霄勝境,由無憂宮開派祖師開闢。」
李元不由贊道:「真乃仙家勝境,弟子曾進入過玉京觀的秘境,與此地大不同。」
玉瑤問道:「與這裡相比如何?」
李元回道:「各有不同,那裡是一座座懸空島,靈氣沒有這裡濃郁。當年修為境界低微,看不出玄妙來。」
道妙笑道:「隨我來,等你們兩人日後到了元嬰後期,可以來此地閉關潛修。你們道衍師伯便是在此閉關,算算也有百多年了。」她領著兩人往宮殿飛去。
玉瑤又問道:「大師伯是不是快到化神境界了?」
道妙回道:「興許已經進階了,不久後,為師也該卸下宮主之位來此靜修。」
這宮殿看著不遠,飛了許久像是原地踏步,宮殿看起來還是那個距離。李元疑惑地問道:「師尊,為何飛了許久仍是這般遠近,這裡面可是有什麼玄虛?」
道妙解釋道:「這是此地法則的原因,無論你遁速有多快,只有飛足一個時辰才能到達。除非你的境界修為能超過開闢此地的祖師,否則只能遵守這裡的法則。這種天地法則之力的應用,也不是每個化神期修士都能觸及的。若你有機緣晉升此境,自然明白個中緣由。」
一個時辰後,三人來在宮殿外,李元老遠便看到上書雲霄寶殿的巨大門匾。進入大殿,裡面不是李元想像的那種帝王金殿的格局,而是一片空曠。腳下鋪著透明的水晶一樣的地板,地板下能看到萬里碧波;頭頂是無垠星空,無數點點星辰在緩緩運轉。
道妙進殿後停下腳步,對著空處稽首一禮道:「弟子道妙有請兩位祖師!」
只見本無一物的空處現出正在下棋的兩位修士,左邊這位看起來像個七八歲的男童,右邊那位看著像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這兩位正是無憂宮的化神期修士,左邊的是玄靈子,正是崇明子的師父;右邊的是玄機子,是道妙師父的師父。
兩人停下對弈,玄機子看著道妙問道:「妙兒此來何事?我觀你功候圓滿,假以時日也該來此地潛修沖關了。瑤兒已經結嬰了?不錯不錯,這個法體雙修的小子是誰?身上怎麼會有釣海叟的印記?」
道妙回道:「回稟師祖,弟子這次帶瑤兒和他夫君來見見兩位師祖,你們倆快上前見禮!小李子,你認識釣海叟?」
玉瑤兩人上前行禮,李元道:「稟師尊、師祖,弟子當年曾在琉璃海偶遇釣海叟前輩,這位前輩送了弟子一滴水元之精。」
玄靈子聞言說道:「釣海叟對你沒有惡意,應該是想看看你的煉體之路能走到何等境界。他與我們兩人也算熟識,你體內的印記已被我去除。你身負如此多的絕學,竟然還能走到這一步,也不知你是怎麼煉出來的。」
玄機子又對道妙說道:「你道衍師兄已經功成,等你也進階化神境界,我和你師叔祖也該去往上界了。等我倆走後,就要辛苦你和道衍照顧這些後輩。這麼多你執掌無憂宮做的很好,至於下一屆宮主人選你看著定,我們兩個老傢伙就不操心了。」
這些事情能當著李元的面談,就說明兩位師祖已把他當做自家後輩。等他們談完無憂宮的事,李元開口問道:「弟子有一事想請教兩位師祖,不知上界究竟是什麼樣的所在?」
聽到李元的問題,玄靈子笑著說道:「我們年輕時也有過這個疑問,其實關於上界,我們也不知到底是何等存在。據說在上古時期,上界與此界還有所聯繫,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導致聯繫中斷。反正所有的修士都知道要努力修煉,追求飛升上界。這是因為一直以來的傳承,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好像這方天地的法則烙印一般。」
玄機子接著說道:「據我無憂宮的典籍記載,很久以前修士飛升,會有上界存在接引。想我當年道行初成,對此也存有疑問,直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這個問題。不過話說回來,未知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沒能解除心中疑惑,但此番解釋也讓李元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回道:「多謝祖師解惑!」
離開雲霄聖境後,李元和玉瑤又被崇明子叫去商議慶典的細節。崇明子為了照顧李元,便在忘憂湖畔起了一處莊園,作為李元的宅邸。如果典禮在無憂宮內舉行,會讓外界修士認為李元是入贅,引起一些非議。
李元對這些倒是不怎麼在意,但是崇明子的做法讓他極為感動,此舉不僅照顧了他的感受,同時也照顧到如雲和如夢兩姐妹。
慶典的日期定在半年後,無憂宮已經在無憂島三城內廣發告示,不管是什麼人,都可以來喝一杯喜酒。眾多在三城內有產業的勢力自然不會缺席,無憂宮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高調的舉行過什麼活動了。再加上七十多年前驪山島之事,忘川海內自然都記起無憂宮尚有雷霆之怒。
起初不少人都在掃聽關於李元的信息,後經四海盟傳出消息,無憂宮剿殺驪山島和真陽宮修士就是由此人引起。很快李元之名傳遍無憂島,對此李元也不甚在乎,反正他此時已經不怕被人惦記。不僅如此,他還十分想找人練練手,以他目前的實力,元嬰中期修士已經無法激起他的戰鬥欲望。道妙真人修為夠高,可是李元可不會傻到找她切磋。
他此刻有點想念魏伯陽和司空真一,希望這兩位能來找他尋仇。他本命飛劍早已溫養到了劍心通靈的地步,若這兩位能來,他很樂意由這兩位祭劍。既然想到了魏伯陽,李元決定典禮結束後回一趟東晟洲,離開這麼多年,也該回去探望林師叔一番。
忘憂湖畔的宅院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已建好,宅院外就是慶典用的巨大會場。這期間玉瑤帶著如雲和如夢兩人游遍整座無憂島,李元則在玲瓏水府內整合自己所修煉的幾種功法。
半年時間很快過去,婚禮慶典的日子已經到來,在這之前,逍遙城中的湧入不少修士,都是趕來參加無憂宮為李元四人舉辦的婚禮慶典。
婚禮這天,無憂宮所有元嬰境界的修士都來到現場,由崇明子老道擔任主婚人。忘川海幾乎大半的元嬰修士都已到場,李元也不認識,反正不過是走個過場。
其實現場的各方代表不過是來表個態,現在的無憂宮可是比以前活躍了許多。如今無憂宮又添兩名元嬰修士,多少還是會讓其他中小勢力多想。
整個慶典持續一天,李元整個腦袋都是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好在一切順利進行,李元和玉瑤四人被送回宅院,算是入洞房。
這些年羅浮島真陽宮過得多少有些憋屈,如果不是司空真一還在,真陽宮的地盤早就被瓜分乾淨了。司空真一現在是韜光養晦,絕不與其他兩家撕破臉,損失一點外圍利益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這七十多年真陽宮又有一人進階元嬰,司空真一也不在乎是不是嫡繫心腹,只要是真陽宮門人,絕不吝嗇修行資源。中層修士的實力反而比以前提升了許多,他也開始反思自己以前做的不足之處。再給他百年安穩時間,他有信心讓真陽宮整體實力超過司空懷恩出事之前的水平。
諸事已定,李元決定動身去往東晟洲,如雲自覺功候圓滿決定就在無憂島準備渡劫。李元便打算等她結嬰後再動身,被如雲拒絕,屆時她會在出雲山玉瑤洞府閉關,有道妙真人護著他大可放心。於是他帶著玉瑤和如夢兩人啟程,一路穿過寧川海直奔東海而去。
李元原本想先去金輪海轉一圈,然後從金輪海北上寧川海,玉瑤勸他先趕回東晟洲,等回來的時候再去金輪海。這次三人沒有駕馭靈舟,而是由李元駕馭雷靈飛劍帶著兩人極速飛行。現在李元御劍飛行的速度簡直不要太快,玉瑤說他的速度幾乎與道妙真人的金光遁法相差無幾。
東海之濱化羽城,李元一行三人進入城內。玉瑤問道:「李郎,這邊是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如夢也好奇的看著李元。
李元回道:「不錯,十六歲之前,我都是在這裡生活。直到遇見凌雲子師父,我的人生才迎來轉機。若非他老人家,如今的我早已化作塵埃,也就不會遇到你們三位仙妻。」
如夢吐了吐舌頭嘀咕道:「油嘴滑舌,也不知在這裡欠下多少情債才逃到海外!」
玉瑤捂嘴偷笑,李元搖搖頭笑了笑,沒說話。三人在只是在化羽城轉了轉,隨後離開化羽城往落日坊飛去。還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落日坊,只是李元已不是原來的李元。來到落日坊乾元宗駐地外,李元竟然沒有感應到林星南,反倒是沈伯君在原來林星南的精舍內。
李元進入精舍,看著正在打坐行氣的沈伯君,沈伯君此刻境界已是金丹後期。他絲毫沒有察覺李元的到來,李元出言道:「沈師兄別來無恙否?」
沈伯君驚訝的看著面前的李元,一時說不出話,片刻後,他疑惑地問道:「李師弟竟然已經結嬰了?還好是你,若是歹人,我今日焉有幸理!快請坐,這麼多年不見,師弟現如今成就非凡啊!」
李元道:「不過是運氣好些罷了!為何沈師兄會在此坐鎮,林師叔呢?」
沈伯君聽李元問起林星南,他表情黯淡,語氣微冷道:「此事說來話長,林師叔已仙去。」
李元驚訝道:「怎會如此,難道此中還有隱情不成?」
沈伯君嘆息一聲,說道:「此事我也覺得蹊蹺,林師叔本來已經回到宗門擇地隱居。大概在五十年前,有一天他突然來到這裡,我看他像是受了傷,於是便詢問緣由。無論我怎麼問師叔都不回答,師叔還叮囑我不要打探任何消息。後來經我多處打探得知,師叔應該是被玉京觀的人所傷,具體是誰我也差不出來。沒過多久師叔大限將至,我再三追問下師叔才告知實情。原來是魏伯陽所為,他逼問師弟你的行蹤,惱羞之下將師叔重傷。」
李元早已怒火中燒,他問道:「此事宗門並未過問?」
沈伯君沮喪道:「師叔自覺壽元本就不多,他不願因為此事挑起兩派爭端。再一個,師叔怕你回來會失去理智,所以始終不願說出實情。後來我曾找過掌門真人,只是掌門他顧慮太多,此事便不了了之。本來此地無需我來坐鎮,我因師叔之事心灰意冷,便自薦長居此地。眼下師弟已經結嬰,萬不可因此去往玉京觀尋仇,反正那魏老賊也沒有幾年壽元可活。」
李元此刻早已淚眼朦朧,他咬著牙沉聲說道:「此事沈師兄不必多問,我自有辦法要那老賊償此血債。」
沈伯君急切道:「師弟,你可千萬不要衝動!師叔已經仙去,你可不能再出差錯,師叔泉下有知豈不傷心?聽我一句勸,不要去想著復仇,要知道師叔最大的願望不就是要你好好活著嗎?魏伯陽好歹也是元嬰中期境界,師弟你絕不可以行險!」
李元閉目調息,勉力壓制心中怒火,他回道:「師兄忘了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此事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置身險地。他魏伯陽一直想要找到我的蹤跡,現在我就讓他知道我在哪,屆時我自有辦法取其狗命。元嬰修士很難殺嗎?我在未結嬰時就殺過不少,我倒要看看這老賊有幾個腦袋。」
沈伯君還要再勸,李元卻擺擺手繼續說道:「我請師兄幫個忙,你將我出現在落日坊的消息放出去,順帶著把我接下來的行程也一起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