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位魔物?抉擇者?暗夜?紅色魔源力?屬於我?什麼亂七八糟的。
海博用他那純黑色的瞳孔,帶著驚詫和疑惑的表情望著眼前的「人類怪物」。
他的瞳孔與蘇格拉城市中的主體人類不同,但那種極致的漆黑倒是與那些魔物有幾分相似。
難道說我與魔物有關?還是說與創造這個世界的主神有某種關聯?
詭異,太詭異了!
地下,無心人,還有這個怪物剛才說的紅色魔源力,等等,紅色魔源力?
海博的喉結動了動,他忽然意識到,令他穿越而來的一切根源其實可能是幾個月前現實世界的那場夢境。
昏暗的地下,幾個身著漆黑底色的繡著詭異猩紅的彼岸花花紋長袍的魔法師,還有他們口中喃喃的咒語,以及那幾個誘人的問題。
「你想沉寂下去嗎?」
「你是有欲望的吧?」
「想要金錢和地位嗎?」
……
要不是最近一直運勢不好,諸事不順變得焦急暴躁,說話不過腦子,我也不會被夢境蒙蔽了雙眼,在夢裡也不會那樣回答,誰知道那個夢可能是真的。
我在夢裡也控制不了自己,早知道說點違心話算了。
「不行,萊特的事情更重要。現在穿越已經是定局了,要是不能以萊特的身份安全活下去,一切都是空談。」
海博搖了搖沉重的腦袋想到,萊特的便簽上沒有寫完的東西應該就是「紅色魔源力」這個單詞了,要是眼前的怪物知道什麼那就再好不過了,要是不知道,儘可能從他那裡收集點信息才是最關鍵的。
即使存在危險!
不過現在已經處於危險之中了,還有什麼能比這些更糟糕的呢?本來萊特的命運就已經在谷底了,我接盤過來怎麼樣也得「觸底反彈」了吧。
信息,信息,還是信息!最關鍵的始終是信息!
如果把全部屬於蘇格拉的信息比喻成一座冰山的話,現在的這點遭遇獲得的信息充其量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冰塊,連冰面的百分之一都算不上。
信息,我需要信息!
想到這裡,海博的雙腿仿佛被莫名扭曲枯萎的屬於非凡事物範疇的植物拖拽一般,竟然開始向前緩慢的挪動,像一個失去意識的精神病人。
眼前的怪物見到自己的話語似乎對海博產生了某種引導效果,他那被黑色斗篷包裹的腦袋動了一下,似乎在微笑。
緊跟著,他再度用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道:
「序位51……抉擇者,給予……給予我們的指引,我需要找到你……指引你。來,走向失落之人……的懷抱,迎接……屬於,屬於你的未來。暗夜,會……會祝福你。」
那怪物的沉重話語讓海博感到精神被蒙上了一層緋紅的濃霧,他的眼神開始渙散,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糟糕,是失落者。蘇格拉地下竟然潛入了失落者嗎?這麼說,這些無心人是被他們感染的?」德小聲猜測道,他用眼角的餘光望去。
由於剛才的環境過於昏暗,德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了剛才忽略的一個細節。
那些被處決的無心人,還有那個血跡滿身的大叔身上其實穿著的都是護衛隊的服裝!
銀白色的風格,但是沾染了血跡和污垢,難怪容易被忽略。
而且他們胸口處原本應該帶著護衛隊「長劍錘子」的勳章,應該早被「灼液」腐蝕掉了吧。
德想到這裡,一手拉著海博瘦弱的身體阻止他前進,一手用「冰雨」牌手槍指著怪物的頭顱,並且腦海中反覆背誦著護衛隊的條例,以抵擋怪物可能帶來的精神攻擊。
「恐懼只是誕生於恐懼本身,恐懼恐懼會被恐懼所占據,只有忘卻恐懼,人類才能在廢土中立足……」
「你錯了……」那怪物試圖打斷德,用低沉但意外開始連貫的日涅帝國語說道:
「我不想與你成為敵人,失落者,並不是人類的敵人。我冒著風險來到這裡是為了啟動那股力量,我是失落者,你也可以依據我的職業,稱呼我為引誘者亞托·蒂爾。」
「喲,大叔,果然我猜得沒錯,這個怪物並不是你的本體對吧,你只是藉助引誘的能力操控了其他無心人,或者說是失落者。」德也停下了背誦,開始與眼前的怪物亞托正面對峙。
「你還挺有智慧的嗎?可惜啊,這個失落者喉嚨壞了,被灼液和魔源力快腐蝕乾淨了,要是通過他傳遞什麼信息的話,恐怕要浪費很多時間了。所以,還是我直接介入比較好。」亞托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說過,我不想與你們為敵。大陸西部的失落者目前還沒有與日涅帝國為敵的能力。我剛從神明,序位51抉擇者那裡得到了啟示,紅色魔源力的擁有者就在這裡,這也就是我為什麼冒了這麼大風險闖入水道。
要知道,不止我們得到了啟示,可能你們的蘇格拉委員會也得到過相應啟示,不過在你們那裡應該是S級機密對吧。」
「我只是執行命令的人,蘇格拉委員會的機密與我無關。你這個失落者口口聲聲說不想與我們為敵,那這些無心人是怎麼回事?護衛隊的職責就是保護蘇格拉城市的安全,規則和秩序告訴我們必須為此而戰鬥。」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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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著,他將海博一把推到一旁,用在護衛隊訓練場和軍事館訓練過的最快速度將銀質子彈裝入「冰雨」手槍的槍膛。
隨後,他半蹲在地,左手平穩地拖著右手,朝向亞托站立的方向發射子彈。
「碰!碰!碰!」
子彈在觸及亞托的心臟時,竟然發出了類似銅質器皿被敲擊的聲響。
那三發子彈,竟然從亞托鋼鐵般堅固的胸口處彈開了!
「你觸犯了談判的規則。即使我是失落者,你們日涅帝國也制定過與我們談判的規則。作為使者之人不應受到傷害,這點不是也在尊重著你們所謂的可憐秩序嗎?所以!」
亞托說著,竟然操控著從兩處袖口伸出的怪異觸手,沿著污穢的地面徑直朝著德的位置襲來。
噗!
暗紅色的血液從德的口中不受節制地噴涌而出,他的心臟和腹腔被兩條巨大的觸手貫穿!
「啊!」
悽厲的慘叫聲從德的胸口穿出,但亞托絲毫不為之所動。
廢土中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人類與無心人,無心人與失落者,還有人類與人類自己之間每時每刻都在做著這樣的事情。
凡是在廢土中生活久了的人,想必都會被這詭異的環境消磨掉了那被叫做「同情」的感受,從而真正變成一台機器吧。
但在這一瞬間,由於剛才德的鮮血噴涌在了海博的臉上,使得他從短暫的無意識狀態中回過了神來。
「德?你怎麼了?」海博看著眼前被暗紅色血液幾乎「包裹」了的德問道。
那怪物發起了攻擊嗎?我剛才是怎麼了?腦袋怎麼有點昏昏沉沉的,難道是剛才被怪物用什麼精神力量攻擊了嗎?
精神力量?這好像是萊特的記憶。不管了,先救人要緊。
想到這裡,海博趕忙掏出了狂熊牌手槍,在萊特形成的肌肉記憶指引下迅速裝填好銀質子彈,朝著觸手發射了兩槍。
碰!碰!
噗!
不知道原理是什麼,海博的手槍的比起德的手槍在威力上來說不止強大了一點半點。
這兩槍竟然讓那兩隻觸手從中間位置齊刷刷地斷裂開來,也讓操控的亞托的表情微微吃驚,抽搐地將觸手收了回去。
「你是萊特先生吧。」亞托非但沒有被海博的攻擊性行為惹怒。
相反,他脫下了長袍的帽衫,雙手換回了屬於人類的部分,用標準的西部大陸通用的姿勢,左手捂著胸口,上身斜45度微微鞠了一躬。
還沒等海博憤怒地發問,他就搶先說道:
「這是儀式,屬於你,萊特個人的儀式。我不確定你的那段記憶是否被真正抹除,但在外區,也就是迷失沼澤的時候儀式只完成了一半,現在我需要幫助你完成另一半。那紅色的魔源力是暗夜之主和抉擇者古老的預言,它現在降臨在你的身上,你必須去接受它。至於你身邊的那個毛頭小子,他也可以成為儀式的一部分。」
紅色魔源力?儀式?難道是因為眼前這個名叫亞托的「人類怪物」的儀式才把我召喚了過來取代了他?
就是德口中傳聞的召喚「神明使徒」的儀式嗎?
不可能啊,我是「神明使徒」?開玩笑!
我只是一個正在準備考研的學生、卑微的打工人、不受重視的網文作家和體態有些枯槁的年輕人。
為什麼亞托會看中我?
難道因為他的儀式是出現了某種意外,然後隨機召喚了我?
但這樣的話萊特為什麼要在便簽上寫下那麼絕望的話語?
難道是紅色魔源力有什麼秘密?對,紅色魔源力一定存在某種秘密!
「你告訴我紅色魔源力,什麼是紅色魔源力!」海博起身,用堅定的語氣問道。
這是一切問題的開始,也是推動事情發展到現在的關鍵。雖說我是半路被「召喚」來的,但我一定要弄清楚這些,如果真的是所謂召喚「神明使徒」的儀式把我召喚過來的,搞不好我還能通過這個儀式回去。
這個廢土世界太危險了,正常人誰想來這裡啊!
亞托聽不到海博的吐槽,也沒有理會他的問題。他只是指了指海博身後還在喘著粗氣,掙扎著的德,說道:
「儀式的下半部分需要祭品。正好這個破壞規則的小子合適。你們蘇格拉不是最重視規則和秩序嗎?按照你們的規定,你應該去處決他。當然,這會有一點兒不合情理。」
一點兒不合情理?那是很不合情理吧!
海博吐槽道,身為一個心智健康的接受過良好道德教育的「五好」青年,他干不出「獻祭」自己護衛隊兄弟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萊特的身體似乎在驅使他這樣操作。
「秩序!」海博喃喃道,不經意間憑藉萊特的記憶說出了這個詞彙。
對,秩序。在蘇格拉城市中如果滿身血污的話會被默認當作無心人來處理。
德現在的傷勢已經很嚴重了,而且面前這個怪異的大叔似乎是無心人和失落者陣營的。
換句話說,即便自己對受傷的德置若罔聞,隨著時間的流逝,要不了多久他也會遭到之前幾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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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德,對不起了,你一直在堅持遵守秩序和規則。我是蘇格拉的人,我是萊特,我也必須遵守規則和秩序。
你現在的身體距離變成無心人只是時間問題。
況且,剛才你還在懷疑我的身份,為了在這個世界中活下去……為了自保。那麼……德……對不住你了。
海博深吸了口潮濕污濁的空氣,儘可能地遵循著萊特殘餘的記憶碎片壓抑顫抖的雙手。
緊跟著,他將手槍重新上滿子彈,向後退了幾步,對準了德的胸膛。
「不要……不要……」身為人類求生的本能讓德支撐著被鮮血侵蝕的身體向後退去。
但海博的子彈只是機械的一部分,只是在遵守著屬於機械的規則。
「碰!」
銀質的子彈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德的胸膛,不到三秒的時間,德的身體便不再動彈,變得毫無生機。
「做得很好,萊特。你遵守了秩序,抉擇者的指示也會遵循秩序。你想知道什麼是紅色魔源力對吧?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會有這樣的動機。但那種力量,已經開始在你身體中浮現了。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好好享受它。失落者對你的指引還差一步,就還差一步。」
亞托帶著邪惡的微笑說道,緊跟著,他的雙手再度變回了那條充滿污穢、帶著黏稠液體的觸手。
但這次,觸手並沒有選擇刺穿海博的胸膛,而是變得只有拳頭般大小,沿著細長的軌跡死死地纏繞著他的脖子。
也就在這一瞬間,一股淡淡的紅色光芒從他的胸膛處緩緩湧出。
這是亞托口中儀式的下半部分!
一開始它們像是淡淡的血霧,在海博身體邊緣漫無目的地「閒逛著」,隨著亞托觸手的緊勒,它們開始逐漸蔓延著、明亮著,接著凝聚成無數細小的紅色火星,像是一位準備演繹優美舞蹈的舞者一般翻滾、跳躍著。
他們沿著海博的身體不斷地旋轉,不斷地變得明亮起來。
最終,朝著海博那純黑色眼球處匯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