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指揮長官,我想,現在的時間並不寬裕,如果我們在這些毫無意義的細枝末節上耽誤太多時間的話,就會很容易錯過高濃度的『鏈』出沒的窗口期。」伊戈爾趕忙將話題拉回正軌,道。
「我只是在教育我的……我的孫女,你們可以繼續了,科學家先生們。」雅羅斯拉夫沒好氣道。
「那好,我繼續了。」伊戈爾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綠色軍用水壺,將其中經過特製裝置淨化、煮沸的涼開水一飲而盡後,抹去了嘴角的水漬,繼續說道:
「大約還有一個小時,時間就會來到『卑斯魯乃地區』的黃昏時刻。契丹里斯東瀛省的人們曾流行過這樣一個傳說,在『非日非夜』的黃昏時刻,人類與魔源力掌控者們皆能見到不可見之物與不可見之事。
「我想,這可能是空氣中濃郁的魔源力與太陽向我們這片大陸傳遞的宇宙能量,在這一特殊的時間節點上相互作用的神秘結果。也就是說,這個時刻,在這裡,是有打通異位面的可能的。」
「異位面……怎麼講?」雅羅斯拉夫好奇道。
「我們經過對往年數據的收集,加上對它們進行了回歸分析等測算,最終得出,距離我們最近的一次『紅盪』會發生在今天的黃昏時分。」羅斯回答道:
「而伊凡二十二世預先埋設的『人造天罰之火』,也會按照預定的程序,在今天進行一次徹底引爆前的預先測試行動。
「這是舊帝國科學家們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但凡是重要的科學實驗或是武器引爆之前,都要進行一次接近實際的模擬測試,以避免可能產生的失誤。畢竟,雖說伊凡六世之後的克魯斯德皇帝都寬容了不少,可如果浪費了國家資源卻一直進行失敗的實驗的話,還是會有性命之虞的。
「況且,之前參與『新構計劃』的科學家們也一定會算到,伊凡二十二世甦醒的時間大約會是數百年之後,而他的死亡則會更晚,這種玉石俱焚的策略真正要實施的那一刻,它們也不能保證『天罰之火』就一定會引爆。」
「所以說,一個多小時之後,就是黃昏+紅盪+天罰之火的測試同步進行的時刻了?是……一個足夠獨特的時機吧?」索菲亞略作思考後,問道。
「當然,索菲亞女士,您的領悟能力並不算差,看來是總指揮長官對您過於苛責了。」伊戈爾略作恭維道,但他偏頭瞥向雅羅斯拉夫,看到了這位總指揮長官一臉嚴肅與不悅後,便立馬停止了這一恭維話題,繼續說道:
「所以,三重能量的交匯下,就會達到引發『廢棄的舊時之鏈』重新運作的條件。您知道的,總指揮長官,『鏈』是『天罰之火』爆炸的關鍵。如果我們在以往進行過『輕量天罰之火』引爆的地點舉行儀式的話,等『廢棄的舊時之鏈』從地面冒出,匯聚到一定的濃度的話,就能藉助這一特殊時刻轟炸風牆的最薄弱之處,製造出一個無法癒合的缺口了。」
「這樣就足夠了,只要缺口產生,我們北境部署在這裡的【戰士】就能立即進入『風牆』內區域了。不過,伊戈爾,『風牆』……有徹底消失的可能嗎?」雅羅斯拉夫先是微微點頭表示肯定,而後又雙手大撐著木桌,抬頭用嚴肅的目光問道伊戈爾。
「缺口只是第一步。」伊戈爾帶著自信的笑容道:
「只要『風牆』這個堅固的整體出現了一道足以致命的、難以癒合的缺口,那麼它的崩潰只是時間問題。」
「怎麼講?」索菲亞問道。
「是這樣的,索菲亞女士。」羅斯接過話茬,講解道:
「根據曾經駐紮於此的【戰士】,還有一些本地的異能者居民講述,『風牆』真正形成的時間遠比我們觀測到的要早一些。聯邦委員會將『風牆』納入研究是三十年之前,可在『新元危機』剛開始時這裡實際上就已經形成風牆了。
「只是由於當時的情況過於混亂,一個又一個城市被『無心人』攻陷,剩餘的人類又相互傾軋,相互爭鬥,導致很多描述變得混亂不堪、模糊不清。」
「這就是人類本性的卑劣。」雅羅斯拉夫輕嘆口氣,評判道:
「如果那個時候,人類能像我們現在這樣團結,所有人及時堵住重要公路,在鄉村野地設置哨卡,分發物資平穩過冬的話,『新元危機』恐怕只會局限於乃布斯克平原和冰臨城這兩處有限的地帶。
「正是因為混亂暴露了人性的『惡』,有人想在亂局中渾水摸魚,有人試圖用所謂的『殺伐果斷』和『動物本性』來解釋其為了存活而犯下的惡,但實際上,當時的人有更多的選擇。他們卻選擇了一條最邪惡、最卑劣,以及最錯誤的道路,直到現在。」
雅羅斯拉夫臉上露出了苦澀的微笑,略微搖了搖頭,示意伊戈爾繼續他的講述。
「好的,總指揮長官。」伊戈爾繼續說道: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越是離勝利接近,我們都會有些患得患失,總會抱怨前人創造的困難,這是很常見的心理學問題。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由於『風牆』形成的實際時間過長,導致其內部實際上已經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生態系統。
「根據我們對大量數據的分析,裡面的生命結構,能量分布,魔源力和非凡力量濃度,包括時間的流逝與外界都有一定的區別。而且,早已被束縛在此的所謂神明『永赤之主』,以及三十年前意外被困於此的邪神『迴響者』,使得里買呢聚集了大量濃郁的能量粒子。」
「能量粒子?」雅羅斯拉夫問道。
「沒錯,用異能者和魔源力使用者的話來說,就是神明的氣息。」羅斯解釋道:
「當時的人類對魔源力這種神秘力量的研究並不算深,所以很多未能解釋的、無法窺視的東西,都理解為神所創造,實際上,魔源力只不過是一種與人類身體十分契合,能夠被人體利用從而強化人類身軀的一種超凡力量罷了。
「『風牆』內部一定存在高濃度的能量粒子,加上魔源力。外界的魔源力濃度很低,並不存在能量粒子,那麼一旦缺口形成,能量就會像電流一樣從電阻高的地方流向電阻低的地方。」
「就像一隻碩大的氣球被扎破……一樣嗎?」雅羅斯拉夫問道,試圖用一種比喻來輔助自己理解這些燒腦的科學話題。
「沒錯,總指揮長官。」伊戈爾肯定了雅羅斯拉夫的比喻,道:
「構成『風牆』穩定性的就是這些能量,一旦缺口形成,溢出的能量就會衝擊缺口,可能只需要一周的時間,剩餘的能量就再無法維持『風牆』的繼續了。畢竟,極寒特區這片冰雪之地過於荒涼了,這裡沒有火焰、沒有溫暖,沒有多少生命的氣息,自然也就沒有能量的來源。
「不過,總指揮長官,我們依舊堅持在α點位舉行儀式,我們依舊認為這裡隱藏的『鏈』元素濃度最高。不過,您是這場『特別行動』的總負責人,您可以乾綱獨斷。可請您記住,一旦突破『風牆』的計劃失敗,『人造天罰之火』被引爆的話,您就是第一責任人,聯邦委員會一定會送您上軍事法庭,給予您最高的制裁。」
「如果你們不是聯邦委員會派來的科學家的話,我會視你這番言論為威脅,但現在,我認為這是聯邦委員會借你們的口給我的警告。不過,你們可以質疑我科學知識的匱乏,但並不能質疑我身為曾經的聯邦將軍的直覺。」雅羅斯拉夫說著,抽出了腰間的長官配槍,用槍口指著地圖上的「γ點位」說道:
「想要炸出湖泊並不一定需要『天罰之火』,殘留的『鏈』元素會對生態造成威脅,舊帝國的長官並不會批准這樣容易引起爭議的行為。而γ點位,曾經發現過石油。
「在建造溫特諾斯河的橋樑之前,這裡曾發現過儲量不少的石油和天然氣。我很小的時候讀過一本舊帝國軍事長官的自傳,那位長官說過:在河流的旁邊發現了石油,但最先開採出來的卻是天然氣。
「這裡的能源儲備的確不少,足夠支持半個帝國使用了。可由於開採方式不當,這裡的天然氣大量泄漏,只能使用燃燒的方式避免更進一步的危害。」
「這麼說的話,我好像有點印象,那位軍事長官,最終決定使用『天罰之火』來強行發起一場地震,來掐斷天然氣運輸管道,從而將其重新封存入地下,待科技進一步發展之後再開採,對嗎?」伊戈爾恍然大悟道。
「沒錯。」雅羅斯拉夫頷首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修建橋樑的時候,舊帝國實際上並沒有用到『天罰之火』這一雙刃劍利器。而釋放『天罰之火』的地點,一定在『樹林、橋樑與河流的交界之處』。
「所以,伊戈爾、羅斯,請讓剩餘的『實驗級失落者人員』都前往γ點位幾何,進行你們的儀式吧。」
此時,雅羅斯拉夫的一位扶手推開臨時指揮所大門,走向雅羅斯拉夫,報告道:
「總指揮長官,時間到了。」
雅羅斯拉夫翻開袖子,看了看機械手錶上的時間,而後跟隨扶手走出大門。
他發現,原本白灼與烏黑交織的天空,此刻像是被正主撒上了一層金色的顏料,除了可望而不可即的遠處高掛著一輪造物主創造的橘紅色的太陽之外,整個世界,包括建築物造成的陰影在內,都蒙上了一層「非日非夜」的,屬於「神明領域」的金色之輝。
就連空氣中,也開始瀰漫著一股刺鼻的,引發內心衝動的危險氣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