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惹麻煩的段祺瑞
滕毓藻吸了口煙,接著說道。
「這兩條鐵路,其中一條是連接京師和張家口的鐵路,另一條是連接天津和浦口的鐵路,有了這兩條幹線鐵路後,咱們還可以修建更多支線鐵路,比如通過津浦線連接濟南、安慶等城市。」
「這樣,不僅直隸和張家口兩地可以快速運兵,在安徽、兩江的部隊也可以快速回撤或者由直隸增兵支援。」
「如果遇到敵對勢力封鎖咱們的沿海,福建和兩廣的部隊,也可以通過水運抵達長江,然後或者換乘津浦線、或者在漢口換乘盧漢鐵路快速趕赴直隸備戰。」
「如此一來,咱們前鋒軍雖然依然還是一字長蛇,可有了鐵路,這聯繫可就更加緊密了。」
「這兩條幹線鐵路,如果能同時修建那是最好,如果無法做到同時修建,那就先建津浦線。」
「但是,津張線要同時展開勘測工作。」
對於滕毓藻急於修建津浦線的想法,楊士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那麼多部隊分散出去,滕毓藻多少還是擔心的,有了鐵路,他就可以更牢固地掌握住他的部隊。
而且,一旦關外或者直隸再發生外虜入寇戰爭,這些部隊回撤也更加快速。
可急於修建京張鐵路,楊士琦就有些不解,微微皺眉說。
「大帥,這京張線除了運大同的煤炭,再就沒有什麼可運輸的,客運也不會有多少,這條線應該是賺不到多少錢的,修建後,只能賠錢?不如修建武昌至兩廣的鐵路,這樣,不但可已通過鐵路將兩廣連接起來,還可以將南昌、長沙等地連接起來。」
滕毓藻點點頭,「杏城,你說的這條武昌至兩廣的鐵路也非常重要,可暫時還是要往後靠一靠的。」
「直隸大規模推動洋務,所需煤炭不會少了,運輸大量的煤炭到京津地區是必然的的,這還只是其一。」
「最主要的還是,邊防問題,老毛子現在就已經開始在咱們關外的主意,蒙古他們也不會放下,遲早他們還要打那裡的主意。」
「尤其是漠北蒙古那裡,他們更不會放過,京張鐵路可以把內陸和內蒙連接的更緊密一些,一旦北方有事,可以更方便的調兵。」
「在我的計劃里,津張線建成後,還要向西延伸到綏遠和包頭,向北要到庫倫,當然,我這個直隸總督暫時還管不到那麼遠,鐵路可以先修到張家口延伸到大同即可.」
兩人議論了一會鐵路的事,滕毓藻把他的想法一一向楊士琦仔細交待後,才又提起陸軍部籌備處的事情上。
滕毓藻看著楊士琦說道,「杏城,你剛剛說的載勛找你私下聊天透露的情況。這應該是載勛在隱晦地提醒咱們,太后這是要抓兵權了?」
楊士琦點頭說,「我也是這麼認為,載勛因該是感激大帥對他的救命之恩,要暗中幫助大帥,可又顧忌到他的身份,畢竟他還是大清的親王,所以就想到了通過我來給大帥傳這個信。」
楊士琦繼續說道,「太后不設陸軍部,又兩次召見鐵良,很可能是想讓鐵良借著籌建陸軍部,趁機組建一支朝廷控制的軍隊。」
見滕毓藻皺眉思索,楊士琦又道。
「大帥,暫不設陸軍部,應該還有一層意思。」
楊士琦的話,讓滕毓藻有些詫異,抬頭看向楊士琦,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楊士琦苦笑著說,「大帥,我以為這是太后不願把陸軍部交給菊人,可又礙於大帥您和李中堂以及張香濤聯名推薦,不好駁了你們的顏面,所以這件事情要暫時放下。」
「我還認為,即便如此,菊人也要參與這個籌建處,否則日後軍制改革等方面,搞不好咱們會吃虧。」
滕毓藻點點頭,「不只是菊人依然要參與,咱們還要大力支持,前鋒軍也要派出大量人員參與籌建」
隨著專列的一陣晃動,已經來到馬家堡車站外,正在減速進站。
馬家堡火車站,位於南城右安門和永定門之間,距這兩座城門的直線距離均為2公里多一點,車站與兩座城門構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
設在這裡,既方便旅客去外城的西城和東城,又由於此地距離崇文門稅關較近,貨物上稅很方便。
這座車站原有一座占地面積不小的漂亮的西式風格建築,可惜的是,去年被義和團放火燒毀了,雖然還來不及修繕,可順天府已經用大幅的布匹豎起幕牆,將燒損的車站候車室遮擋起來,站台上還搭起一座牌坊。
專列一進站,就有一陣西洋樂器的奏樂聲傳進包廂。
楊士琦笑著說,「大帥,現在武衛右軍和順天府綠營共同守衛京城,為了迎接太后西狩歸來,袁世凱可是下了大本錢,聽說他搞了一個西洋軍樂隊,還從威海請來英國軍艦上的教習傳授技藝,據說袁世凱買這些西洋樂器就花了兩萬多兩銀子。」
雖然吹奏的還有些不協調,可在滕毓藻聽來,這些剛剛熟悉西洋樂器的武衛右軍的人,已經吹的蠻不錯了。
透過正在緩慢進站的火車車窗,滕毓藻可一看到馬家堡車站的洋灰站台上,不僅清掃的乾乾淨淨,甚至還用水清洗過,幾乎一塵不染,在陽光下的照耀下,甚至還發出一層光亮。
車站站台上早已布滿了迎接慈禧歸京的人群,兩側扶著刀槍跪在站台上的是密密麻麻的順天府的綠營兵。
中間的一群官員,則是沒有來得及跟隨慈禧西狩而躲到城外各縣甚至河南等地,如今已經從各處回到京師的京城官員,這些官員的品級都不高,多是四品以下的官員,品級最高的就是站在中間的以榮祿和順天府府尹陳夔龍為首的官員。
另外一群人最為顯眼,那就是身穿武衛右軍灰色軍裝、手捧著光閃閃西洋樂器,正在賣力吹奏的袁世凱的軍樂隊。
滕毓藻笑著說,「袁世凱的這個軍樂隊還是不錯的,前鋒軍也應該有一個這樣的軍樂隊。」
楊士琦從懷裡掏出一塊懷表看了一眼,笑著對滕毓藻說道,「大帥,這個傑多第還真有些本事,這時間拿捏的十分精準,現在正好就是午後兩點,咱們這一千兩銀子看樣子是省不下了。」
滕毓藻剛剛已經瞥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錶,知道很準時,也笑著說。
「杏城,這個銀子可用不著咱們來出,準點到達,太后那裡一定會有賞賜的,數額恐怕還要遠遠多於咱們許下的一千兩銀子。」
滕毓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對楊士琦道。
「杏城,咱們在鐵路方面鋪的攤子太大,僅靠咱們自己的人是一定不行的,還要在歐美高薪聘請一些工程技術人員,咱們的人也可以多學學人家的技術。」
「另外,那個在山海關的《北洋鐵路學堂》要遷到天津來,不僅要儘快恢復辦學,還要擴大招生,師資不足也可聘請洋人。」
交待完楊士琦然後才又笑著說道,「走吧,咱們也該下去了。」
滕毓藻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整了整身上沒有軍銜的軍裝,又看了一眼腳上依舊閃著光亮的馬靴,然後率先走出包廂。
在保定一切都要滕毓藻操辦,可如今到了京城他就要靠到後面,帶著楊士琦下車後,先去同榮祿和順天府巡撫見面打過招呼,然後就混在同樣剛剛下車的那一群王公大臣之中,等著慈禧下車。
對於榮祿,滕毓藻一直持禮甚佳,畢竟榮祿曾經做過他的上司,而且對他有拔擢之恩,可對於陳夔龍,滕毓藻只是禮節性滴點點頭。
對於陳夔龍,滕毓藻並不是冷淡,而是他很清楚,陳夔龍的夫人是奕匡福晉的乾女兒,這個陳夔龍也就是奕匡的干姑爺,同奕匡走得很近,對於這個人滕毓藻覺得沒有必要和他過於親近。
首先下車的是已經升為御膳房掌案,三品頂戴的小德張,小德張身後還跟著兩個捧著上蓋紅綢漆盤的小太監。
小德張下車後,目光在一眾官員中尋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滕毓藻所在位置,然後帶著兩個小太監疾步來到滕毓藻身前,滿臉笑容地給滕毓藻打了一個千,才細聲說道。
「滕中堂,太后說了,專列準時到達,多虧滕中堂調度有方,鐵路上做事也勤勉周全,太后發下賞賜,賞鐵路方面五千兩銀子,另賜傑多第雙龍寶星勳章一枚。」
隨著晚清的國門日漸敞開,中外交往日益增多,外國官員多以本國勳章相贈,而大清的賞賜之物與國際慣例不符。
光緒十七年,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請勳章章程,建議以國旗為藍本,設計了土洋結合的雙龍寶星勳章。
恭親王奕訢為此擬定了五等十一級的《寶星章程》。
自此,中國最早的勳章——雙龍寶星勳章便誕生了。
早期寶星勳章多是因人而制,即需要頒發的時候才由內務府製作,因此他們之間形制迥異,版別繁多,隨意性較大,而且與各國通行的芒光星章的形制相去甚遠。
光緒二十二年,結合世界各國勳章的通行式樣,重新規定了勳章樣式,在保留了原先區分等級的東珠、紅珊瑚和藍寶石,以及雙龍、如意雲紋、滿漢文等,統一將勳章改為六角星芒,同時,開始區分了星章、掛章,並統一配以相應等級顏色的大綬帶。
雙龍寶星的製作有嚴格的規定:一等、二等的六級勳章都是由總理衙門和內務府製作;三等以下則可由奏請頒賞的衙門製作,這枚勳章既然是慈禧賞賜給傑多第的,自然最少也應該是二等。
這讓滕毓藻不得不在心中苦笑不已,傑多第僅僅用了幾個小時,把慈禧由保定送回了京城,就得到一枚大清的二等勳章,這大清勳章豈不是太不值錢了。
不過,那五千兩銀子倒是貨真價實的,滕毓藻忙讓讓身後的劉自為接下賞賜,一邊的楊士琦早已笑著和小德張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親熱滴拉了拉手。
滕毓藻注意到,拉過手後,小德張不著痕跡地將手縮回袖子,然後再伸出手空無一物的手滿臉笑容地謝過滕毓藻,才喜滋滋地又上了車廂。
楊士琦手中有滕毓藻給的換成銀票的三萬兩銀子,是專為楊士琦結交官員們準備的費用,而且只要花掉就可以繼續領取,沒有限額。
對於小德張這樣的慈禧近侍太監,楊士驤絕對不會小氣。
小德張回到車內不久,慈禧就在一眾太監宮女的簇擁下,由李蓮英和小德張攙扶著,開始下車。
就在慈禧剛剛在站台上站定,眾人紛紛上前給慈禧見禮問安的時候,一個滿臉惶急之色的順天府小官匆匆跑到順天府府尹陳夔龍身前,趴在陳夔龍耳邊說了幾句後,陳夔龍也是神色大變。
剛剛給慈禧見禮問安後的榮祿見到陳夔龍的樣子,忙低聲問道。
「悠石,出了何事?」
陳夔龍苦著臉說,「大人,迎駕的武衛右軍段祺瑞,不肯命他那一鎮的兵跪迎.」
陳夔龍的話,讓榮祿不有臉色一冷,低聲道,「這件事只能要袁慰亭去解決,快些去同他說。」
陳夔龍的聲音雖然儘可能壓低,可還是立刻引起了接駕官員們的一陣低聲議論。
滕毓藻也聽得很清楚,知道這是段祺瑞又犯了他那固執的性子,不由在心中暗贊段祺瑞膽大妄為。
官員們的議論,雖然沒有引起滿臉笑意的慈禧的主意,可陳夔龍跑去和袁世凱低聲私語後,袁世凱就臉色大變地急忙小跑著離開,還是讓慈禧知道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些疑惑的慈禧把目光看向榮祿,榮祿只好走上前,苦笑著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榮祿同慈禧說著事情原委的時候,楊士琦低聲對滕毓藻說道。
「大帥,這個段祺瑞是袁世凱手下的一員干將,他這樣起步要給袁世凱惹麻煩!」
楊士琦忽然又想起什麼說道,「他似乎是和大帥同窗吧?我可聽李中堂說起過,這一次,估計此人可要有麻煩了,大帥是否要幫他一把。」
滕毓藻點點頭苦笑著說,「我們不僅是在《北洋武備學堂》的同窗,還一同去德國留過學,這個段芝泉性子有些執拗,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咱們看看再說。」
滕毓藻說完,又把目光轉向慈禧。
慈禧聽完榮祿的述說,並沒有勃然大怒,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後又和幾個沒能趕去隨駕的王公大臣們笑著說起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