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值得他為之敬禮
同綠營兵和陝甘騎兵松松垮垮的號衣和並不明亮的刀槍相比,緊隨在陝甘騎兵身後的這支部隊,是一支給人完全不同感覺的新軍。
這是一支步軍,雖然沒有鐵蹄錚錚的戰馬加持,可他卻讓所有人都會感覺到一種強烈的震撼感覺!
這是一種只看一眼,就會讓人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激情,在胸中激盪澎湃。
當先一面用金絲繡著交叉的軍刀和步槍的鮮紅如血的紅色軍旗,這面大大的軍旗在烈烈秋風中不斷翻卷飄揚,金絲繡上去的軍刀和步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支部隊一露面,就讓人不由自主地感覺到,這是一隻充滿朝氣軍隊,更是一支凜然不可侵犯的軍隊!
甚至,所有只看到這面軍旗一眼的人,都會心旌激盪,精神隨即為之一振。
這支令人耳目一新的新軍,不僅軍旗鮮艷威武,霸氣十足,整支部隊軍裝鮮亮,整潔緊湊,更是盡顯幹練威武之姿。
以八列縱隊行進的隊伍中,所有人不僅身材高大,還一律簇新的鐵灰色軍裝,硬挺的大檐帽,黃銅製作的領章、肩章、帽徽光燦燦令人炫目,人手肩在胸前橫陳一支上著雪亮刺刀的毛瑟步槍,打著利落的綁腿,腳上更是穿著擦得閃著亮光的黑色短筒軍靴。
最特別的是,人人都戴著雪白的白手套。
近千人的隊伍行進中,步伐和手臂擺動整齊劃一,每一次軍靴踩踏地面,都會發出明顯一至的「咔咔」聲響。
似乎行進中,這些高大健壯的官兵,只有雙腿在動,而上半身看不到有絲毫動作。
高舉軍旗的旗手身後,是兩個穿著長筒軍靴、要插手槍、掛著軍刀的年輕軍官,排成橫列跟隨。
在兩個軍官身後三丈外,正是騎在他那匹白馬上的滕毓藻。
滕毓藻是整支隊伍中唯一例外的存在,依舊是那一套沒有軍銜,身子也沒有任何標識的軍裝。
在滕毓藻身後一丈外,是十二個以左手抓住韁繩,右手都放在腰間已經打開槍套的手槍槍柄上、目光炯炯的騎兵,這些人正是劉自為帶領的滕毓藻的親衛。
而滕毓藻身後的這支部隊,也正是滕毓藻精挑細選出來,並嚴格訓練了三個多月的那一個營。
滕毓藻之所以要如此煞費苦心地選出這一個營,就是為了今天這個日子拉出來。
當然,他不是為了給慈禧甚至光緒撐場面,甚至也不是想要顯示他自身的威嚴,他是要彰顯前鋒軍的威武。
不只是讓國人一睹前鋒軍的風采,更要讓世界列強見識一下前鋒軍的威武,他們敗在這樣一支軍紀嚴整的軍隊手下,是必然的的。
滕毓藻很清楚,慈禧回鸞必定會吸引大量中外記者,在今天亮相,才會引來最多的關注,從而起到最大的作用。
滕毓藻相信,今天這一天,必定會成為前鋒軍的高光時刻。
在今天這樣敏感的時間拉出這支部隊,滕毓藻甚至還想給包括慈禧在內的朝廷中那些頑冥不化的勛貴大臣們以強烈的震懾。
滕毓藻想讓所有企圖打他本人和前鋒軍主意的人,都要暫時收斂一下,從而為他換來充分的時間。
今天,即便沒有慈禧的話,他也會帶著這支部隊亮亮相,更何況,拉出這支部隊給慈禧回鸞充場面的話,早已通過載漪之口,得到了慈禧的首肯。
果然,滕毓藻帶著這支精心準備的部隊一走出馬家堡火車站的站台,不僅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還引來一片驚呼聲!
雖然那些跪迎的綠營和百姓們只能用震驚的目光偷眼看上幾眼,可那些列強公使和他們的女眷,甚至趕來的中外記者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驚呼聲,正是那些女眷和一些女記者們發出的。
隨即,那些中外記者們早已架好的閃光燈就閃成一片,這樣整齊劃一的隊列,即便在列強的各國閱兵中,也絕無僅有。
雖然被閃光燈晃得眼睛都有些發酸,可騎在馬上的滕毓藻依舊紋絲不動,只是隨著戰馬的走動,身體不斷上下起伏。
他的目光一直在搜尋段祺瑞和他的武衛右軍部下,他現在還很想藉此機會,再額外給武衛右軍官兵們一個強烈的震撼,想要藉此警告這支同樣具有一定戰鬥力的新式軍隊,不要受人挑唆,來冒犯前鋒軍。
他的前鋒軍,是任何人都不可以挑戰的。
終於,在路邊跪迎的綠營兵隊伍盡頭,滕毓藻的視野中出現了一身嚴整灰色軍裝,倔強地仰著脖子、抬頭挺胸保持敬禮姿勢的段祺瑞的身影。
從段祺瑞所在的位置一直到永定門,都是穿著灰色軍裝,背著德式牛皮背包的武衛右軍官兵。
這些武衛右軍官兵,不僅軍裝顏色同前鋒軍近似,同樣也都打著綁腿,甚至也是大檐軍帽,甚至他們背著的德式牛皮背包,前鋒軍也有一些配備,只不過,前鋒軍由於擴編太快,德式牛皮背包已經無法滿足部隊需要。
此時,國內並沒有大範圍肉牛養殖,而耕牛又是農民們的心頭肉,更不會殺來吃肉,因此造成國內缺乏牛皮製品。
不過,滕毓藻已經準備放棄這種牛皮背包了,他可不會花費資金去進口這些完全可以替代的東西。
段祺瑞身後的這些武衛右軍官兵,全部一臉驕傲地持槍肅立在路旁保持著敬禮姿態。
這些武衛右軍的官兵,完全有驕傲的本錢,要知道,此時此刻,在道路兩旁迎接慈禧鑾駕回宮的所有國人都在跪著,唯有他們的倔強強項的鎮統,寧願冒著殺頭之罪,也堅持要他們站立迎駕。
至於袁世凱所說,說段祺瑞是為了保持警戒慈禧安全,而堅持站立敬軍禮迎駕云云,滕毓藻並不相信,他認為這應該是袁世凱在為段祺瑞開脫,甚至也是在為他自己開脫編造的說辭,段祺瑞的原話,估計袁世凱不港當著慈禧和一眾勛貴大臣的面說出口。
滕毓藻在心中不由暗暗嘆了一口氣,他記得,在歷史上段祺瑞掌管的是北洋第三鎮,而此後的第三鎮兩個協統和四個標統都沒有太大的作為,滕毓藻雖然不清楚這些軍官最終是否是因為今天這件事受到段祺瑞的牽累。
倒是接替段祺瑞的兩個繼任者,曹錕和吳佩孚都混得風生水起,一個做過大總統,一個是登上美國時代周刊的梟雄人物。
原有歷史上的這個時候,曹錕應該在北洋第一鎮任第一協協統,而吳佩孚此時還名不見經傳呢,這時應該還在天津當警察呢。
滕毓藻一想到吳佩孚如今已經是第五鎮的鎮統了,不由暗自感嘆造化弄人。
看著漸漸距離段祺瑞越來越近,滕毓藻慢慢舉起了他的右手,在馬上微微側身始終保持著對段祺瑞敬禮的姿態。
滕毓藻並不想在此時向慈喜示威,可他對於段祺瑞的強項又深感讚佩,他仿佛看到的不是段祺瑞和他的武衛右軍部下,而是看到了他自己和前鋒軍。
滕毓藻相信,自此以後,所有新式軍人,都再不必給慈禧行跪拜之禮,至少他和他的前鋒軍再也不會,就為此,段祺瑞和眼前的這些武衛右軍,也值得他為之敬禮。
當滕毓藻帶著他的亮人眼睛的的隊伍,示威似的昂首挺胸走過來的時候,段祺瑞不由自主滴將他的身體繃得筆挺,他不能在滕毓藻面前落了下風,更不能在世人面前,墜了武衛右軍的名頭。
他自認能擋得下慈禧的威勢,他就能抵擋得住滕毓藻的威風。
可滕毓藻突如其來的舉動似乎讓段祺瑞微微一怔,他不明白滕毓藻為什麼會在此時力挺他近乎傻子一般的舉動,甚至不惜冒著觸怒慈禧的風險!
可瞬間,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隨即就感覺眼中不由一熱!
段祺瑞似乎感覺到他的身體忽然有了無盡的力量,因為他今天的舉動不僅得到了部下的支持,他還得到了滕毓藻和數十萬前鋒軍將士的堅定支持!
滕毓藻同樣看到了段祺瑞眼中晶瑩的淚光,心中竟然感到有些沒來由的慚愧。
「全體.都有。」
「槍上肩。」
滕毓藻的身後突然傳來拉長音的口令聲,隨著軍官的口令,除騎在馬上的滕毓藻和他的親衛,隊列中所有手中橫陳上著雪亮刺刀的前鋒軍戰士,都在行進中同時將橫陳的步槍豎起,在一聲拍動步槍的聲音響過之後,所有戰士的步槍又是整齊劃一地一同扛在肩上。
就在記者和那幾各列強眷屬剛剛發出一聲讚嘆的驚呼時,走在隊伍前列的那名少校軍官再次發出口令。
「正步.走。」
在少校的口令後,整個隊列略一停頓,然後就是上千隻短靴同時踏地的聲音重重響起,包括掌旗手和他身後的兩名軍官在內,所有前鋒軍官兵都開始踢出整齊的正步。
雖說,此時列強都已經開始仿照昔日普魯士軍隊的正步走,開始有了各自風格的正步走形式,甚至袁世凱在小站練兵時,就由於完全才用了德軍訓練模式,武衛右軍也會走正步,可能做到上千人近乎整齊一致的正步走,這可絕非可以隨便做到的。
看著邁著正步依然整齊的前鋒軍隊列,抬腿投足,無不整齊劃一,動作鋼勁有力,氣勢大氣磅礴,的軍容,不僅讓已經被強烈震撼到的列強公使和那些中外記者們大為驚訝,就是段祺瑞和他的武衛右軍部下,也都驚訝萬分。
只是這還沒有完,那個少校又再次發出口令。
「敬禮!」
隨著少校口令聲,所有人又幾乎同時在行進中頭部微微側向左側,與此同時對左側的段祺瑞和武衛右軍做出敬軍禮的姿勢,由於有雪白的手套襯托,整個隊列的整齊動作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在閃成一片的閃光燈燈光光亮中,不僅有一次傳來驚喜的尖叫聲,在列強公使們和中外記者的人群中,也情不自禁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這樣精彩的場面,不僅引來列強公使和中外記者們的熱烈掌聲,讓在隊伍後面敞篷轎子上的光緒也看得眼中罕見地閃出光彩,甚至原本枯黃塌陷的臉頰都泛起了興奮的紅暈。
光緒若有所思地轉頭四顧,似乎想要尋找他的弟弟載灃,可讓他失望的是自從在站台上見到自己這個弟弟之後,上了這台轎子之後,載灃再就不見了蹤影。
良久,光緒的眼中的光芒重又黯淡下來,又看了數十丈外騎在那匹神俊的白馬上的滕毓藻背影一眼,然後就自顧自地仔細觀看起越來越近的永定門,默默發起呆來。
滕毓藻率領的這一營前鋒軍的精彩表現,讓騎馬隨侍在慈禧鑾駕左右的榮祿、載漪、袁世凱、鐵良等人也都看得兩眼發直。
唯有慈禧似乎很有些無語,在見到在滕毓藻的帶領下,前面的前鋒軍向以段祺瑞為首的武衛右軍敬禮致敬後,眯著眼看了滕毓藻的背影半晌,側頭對榮祿話裡有話地說道。
「仲華,這上千人能做的如此齊整,顯見是滕興甫對這次迎駕還是下了許多功夫啊!」
榮祿點頭,看到慈禧臉上似乎有一絲不悅,忙說道。
「太后說的是,這一次滕興甫應該的確下了一番功夫的。」
「雖說這正步走,是德國人首先發明的,歐美列強各國也紛紛仿效,甚至還各有特色,可想來能將上千軍兵訓練的如此這般如指臂使,即便是歐美列強恐怕也會自甘不如多矣!」
原本只是心中不滿,隨口同榮祿閒聊一句,不曾想,這榮祿竟然還知道這正步走的出處,不由讓慈禧有些驚訝!
「哦!」
慈禧有些詫異地說道,「仲華,看來你對西方列強諸國軍事也是頗有研究啊!」
榮祿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接著又說道。
「太后謬讚,這些其實是前幾年在編練武衛軍時,滕興甫同我講的,太后說起,我也就順口說了。」
榮祿忽然看到在馬背上有些垂頭喪氣的袁世凱,忽然說道。
「太后,滕興甫還同我說起過,他說在咱們大清最先訓練這正步走的,就是袁慰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