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立竿見影
說到這裡，慈禧似乎真的被滕毓藻的手段所震撼，唏噓說道。
「甚至，吳子玉當時還只是一個落魄秀才出身的大頭兵，卻被他慧眼看中，僅經他短短一年調教，如今竟也成了統率數萬大軍的良將了」
「還有那個義和團出身的劉十九，就是一個不服王化的江湖人物，據說字都認不得幾個，可如今竟也頗為善戰，儼然已成了滕興甫手下張飛一般的人物」
感慨一番後慈禧輕嘆一聲又說道，「最關鍵的是，這些在滕興甫麾下被他拔擢而起的的這些人，滕興甫指揮起來各個都被他如指臂使，這一點尤為難得，若論識人用人的本事，咱們大清還真沒有幾個敢說可以和滕興甫比美的。」
「按理說，李中堂應該算一個，經他推舉舉薦的人里出類拔萃者不知凡幾，可他也有走眼的時候啊！」
說到這裡，慈禧感慨萬千地說道，「他的北洋之中，藏著滕興甫這樣的大才，他竟然十多年都沒有發現！」
「如果早一些重用滕興甫，甚至哪怕就是甲午之戰初起之時，李中堂能慧眼識人，重用滕興甫這匹千里馬，不要說後來的割地賠款，就是在遼東，咱們也不至於被東洋人打得幾無還手之力.哀家估計，沒發現滕興甫這個不世出的大才，李中堂一定追悔莫及，甚至致死都會惋惜慨嘆不已。」
似乎還意猶未盡的慈禧重重一嘆，「這識人用人上，只有仲華還勉強和滕興甫有的一比。」
不待正要尷尬開口的榮祿說話，慈禧在鑾駕上輕輕揮揮手阻止了榮祿，接著說著。
「仲華，你也不要自謙，若非你慧眼識人，不但你發現了滕興甫這個大才，又把他推薦給壽山，說不得這一次朝廷的顏面就會丟盡了！」
慈禧的話，嚇了幾人一跳，榮祿忙說道。
「太后，這是臣之過，我也時常在後悔，如果不是僅僅只給滕興甫一個管帶做，而是向太后力薦，任用滕興甫做一軍總統，就比如說委他武衛前軍總統，或者乾脆把武衛中軍交給他，也許情況要比現在還要好上許多。」
慈禧輕輕一笑說，「仲華，你也不要追悔，更不要過於自責，你說的，哀家也是想過的，就拿你說的當初就力薦滕興甫總領一軍，不要說你未必能看出滕興甫有如此大才，就是滿朝文武也不會有人贊同，甚至哀家也絕不會點頭的。」
「況且，那時你讓滕興甫總領一軍，他手下那些老將們能有人服他，難不成要他大開殺戒！」
慈禧再次輕嘆一聲說道，「」經歷這一次庚子國難，哀家也總算看清了一件事，現在打仗，可是和以往大不一樣了，是這時代變了，再也不會有兩軍對陣，然後上前相互搏殺的時候了，這樣的仗，那些頑冥不化的老將可沒人會打。」
「個人勇武和善於騎射功夫，在洋槍洋炮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要想大勝仗，還得用洋人的法子，還是魏源說得好，師夷之長以制夷」
慈禧看了一眼鐵良，又轉頭對榮祿接著說道。
「仲華，寶臣不也是被你發現的，若不是你一力保舉，寶臣此刻還在做幕僚呢，但願這是你發現的第二個滕興甫。」
寶臣是鐵良的字，他原是榮祿的幕僚，是榮祿向慈禧保舉，鐵良才做了兵部侍郎。
慈禧的話剛剛說完，鐵良就在馬背上向榮祿和慈禧分別施禮。
「臣對太后和榮大人的拔擢之恩，永不敢忘，必當為朝廷、為大清鞠躬盡瘁。」
慈禧點點頭，笑著說道，「好，這些事咱們一會再說。」
慈禧點點頭忽然又看向袁世凱，「袁愛卿，你就說說滕興甫在這西洋軍事一途，如何學于洋人，又勝于洋人這件事吧，你為何有此一說？」
袁世凱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出口，在滕毓藻用人上，他是最可以大做文章的，只是慈禧已經要他跳過這一條，她也只能無奈轉向這最後一條。
不過，好在剛剛關於滕毓藻手中的銀子一番話，在他看來已經有了他想要達到的結果，這讓袁世凱心中免不得一陣興奮。
雖然他說完前鋒軍軍餉和銀子的事情後，不僅再沒人提及，甚至榮祿還迫不及待的轉換了話題。
可越是如此，袁世凱認為，那就越是說明他的這番話切中滕毓藻和朝廷的要害，也就越能說明，這就是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
只有朝廷忌憚他滕毓藻，才會更重視他這個置朝廷安危於不顧的擁兵疆臣，他的武衛右軍，也才可趁勢擴充，至於日後如何，那還要多做圖謀，最終鹿死誰手也還說不定呢。
袁世凱在馬上欠身向鑾駕上的慈禧拱手施禮，陪著笑說道。
「微臣謝太后，太后剛剛所說師夷之長以制夷這話，說得極好，對興甫指揮前鋒軍的戰法可謂一言以蔽之，也讓臣不由茅塞頓開。」
「興甫所學西洋戰法，雖出於德國，可並不拘泥，他每戰都暗合咱們老.傳下來的兵法。」
袁世凱本想說老祖宗傳下來的兵法，可突然想到如今的朝廷可是滿人的，他說的傳下兵法的老祖宗，那可是漢人的老祖宗，同慈禧、榮祿這些滿人可沒什麼關係。
「興甫作戰，尤其善於利用地形地物打埋伏和夜戰，追求一戰務必全殲，所以每每集以重兵突然殺出，最終以白刃戰肉搏，將洋人聯軍一部全殲，從而獲得大量武器裝備，還有收繳的其它軍資財物，從而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
袁世凱還不忘提醒滕毓藻的前鋒軍的錢財淶源，他可不是為了替滕毓藻解釋這些錢財的去處，他就是想要深化慈禧的印象，就是滕毓藻的銀子要比朝廷多得多。
「興甫極為聰慧，他在北洋學的是步兵科，可他也同時學了炮兵科的學業，因此興甫不僅精於步戰，還極善使用大炮，段祺瑞是專學炮戰的，按段祺瑞所說，興甫對大炮的使用，他都望塵莫及。」
「據段祺瑞同臣說，興甫為此還設計製造出兩種連洋人都沒有的大炮，一種叫做沒良心炮，一種叫做迫擊炮，都威力巨大，只是他秘而不宣，甚至臣派段祺瑞前往他軍中協助作戰，都不可見。」
袁世凱一邊偷眼觀察著慈禧和榮祿、載漪、鐵良等人的表情，一邊繼續說道。
「淶水一戰，是段祺瑞親眼所見，那一戰胡殿甲在東仙坡失利，一路潰敗到淶水，興甫親自指揮吳子玉和劉十九、李顯策三個不滿編的協，以及損失慘重潰敗下來胡殿甲所部以伏兵接戰老毛子和日本兵六萬餘人。」
「老毛子和日本人數千騎兵，被他突如其來的一陣沒良心炮和迫擊炮猛炸，然後在輔以馬克沁機關槍掃射，僅一會功夫就所剩無幾。」
「那種威力巨大的沒良心炮，爆炸之後，方圓數丈之內，空無一物，其間所有人馬，要麼被撕裂炸碎，要麼就被高高拋起炸飛。」
「更有甚者，方圓十餘丈之內沒被炸碎的人馬，近皆七竅流血而亡。」
袁世凱見慈禧和榮祿、載漪都臉色大變，驚訝無比，又補充道。
「因此炮太過威力巨大，所到之處近乎沒有活口，故被稱作沒良心炮。」
見已經成功嚇到慈禧和榮祿、鐵良等人，袁世凱才又繼續說道。
「興甫還自創另一種小炮，就是所謂的迫擊炮，據說這種炮個頭雖然不大，可威力卻一點都不小，幾乎各種口徑的都有，當然，口徑越大也就越笨拙。」
「興甫在後期的幾場大戰中，每戰使用各種火炮都多達上千門，每每僅以密集炮擊，就會將洋人聯軍炸的散亂潰敗，然後他就會伏兵齊出，一舉擊潰消滅對方。」
「還有，伏兵出擊之時，只要遇到對方抵抗阻擊，他的那種小炮，也就是迫擊炮，就會將成群的炮彈打過去，洋人聯軍根本就無法聚集起來進行抵抗.」
「只可惜，興甫多這兩種他自創的火炮看得極嚴，不要說不讓人接近，見都不讓見。」
袁世凱說完半晌，慈禧才緩過神來說道。
「他有上千門火炮！滕興甫哪來的這麼多炮？難道都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袁世凱苦笑著說，「太后，據段祺瑞同我說，這兩種自創的火炮應該有上千門，都是興甫搜羅的東局子的技工所制。」
「其餘各種洋炮，在潞州府時，他應該有二三百門，可如今他的這些火炮恐怕也會有上千門。」
慈禧遲疑地看向榮祿，榮祿點點頭說，「太后，應該差不多，興甫幾場大戰繳獲的火炮絕對不會少了。」
慈禧又看向載漪，「端郡王，滕興甫的摺子里可曾說起過這沒良心炮和迫擊炮？」
這兩個名字載漪也是今天第一次聽說，雖然知道這是袁世凱在給滕毓藻上眼藥，可也沒辦法，只能苦笑著說。
「興甫在摺子上倒是沒有提起過，想來是由難言之隱吧。」
慈禧愣怔了一會忽然展然一笑說道，「這兩種火炮如果能在咱們編練的新軍中大量裝備，還怕什麼洋人恐嚇，既是滕興甫自創，又只是由東局子的技工就能製作，想來並不繁瑣。」
「這樣，你是軍機領班大臣，莫不如就有你去同滕興甫說說，看看他是否願意將這兩種火炮拿出來，也好咱們自己生產。」
載漪無奈，只好點頭應允。
慈禧看了看榮祿忽然說道，「想不到，滕興甫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早知如此」
見榮祿只是低著頭不做聲，慈禧忽然又說道。
「趁著到紫禁城還要走一段，你們幾個又都在，有幾件事情咱們順便就議一議吧。」
「先說這編練新軍的事情，要編練新軍，首先就要培養人才，這人才雖說咱們不能故步自封，要派人去西洋學習，可咱們也不能都指望洋人，總還要咱們自己多想法子。」
「在這方面，滕興甫倒是想在咱們的前頭了，滕興甫上了個摺子，說要朝廷選派人員去國外學習，當然不只是學軍事，還包括其它方面，咱們今天就只說這軍事上的事。」
「他說要把《北洋武備學堂》恢復起來，而且還要搬到保定去，還說要改成《保定軍官學校》，這是一件好事情，咱們也不能事事都讓滕興甫操心不是，這軍校我看就由陸軍部籌備處接手吧，然後要各省選派人才入學。」
慈禧的話，讓載漪不由咧了咧嘴，心知這是袁世凱的話起了作用，慈禧這是想要把《北洋武備學堂》從滕毓藻手中搶走啊！
慈禧看了看豎起耳朵的袁世凱，「說到陸軍部籌備處，哀家的意思是由寶臣以兵部侍郎的身份來任這個籌備處的總辦，袁愛卿你也要出個人手，另外讓滕興甫也出一個，就由這兩人任會辦。」
對於這個籌備處要武衛右軍參與，袁世凱早有所料，甚至人選也已經選好了，可此時聽到慈禧的話，馬上說道。
「太后，如果要臣這裡也出一個人，臣想就讓讓段祺瑞去如何？」
慈禧略一猶豫說道，「也好，這個段祺瑞雖然有才，可還有些桀驁，他的確不適合再掌握這京畿之地的兵權了，就讓他以會辦身份去保定兼任這個軍官學校的總監吧，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慈禧的安排正和袁世凱的心意，袁世凱連連點頭道。
「太后英明！微臣也是這個意思，這個地方的同軍將領必須要有一個溫厚恭良之人來統帶。」
慈禧點點頭追問道，「不知愛卿將這一陣兵委給何人？」
「回太后，此人名為曹錕，字仲珊，天津大沽人，為人十分忠厚勤勉。」
慈禧接著說道，「哀家的意思，這個保定軍官學校就由寶臣任總辦，段祺瑞一會辦身份任總監，籌備處的另一個會辦暫由徐世昌擔任」
說是商議，其實慈禧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