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警報 不足三十海里
滕毓藻並不需要葉祖珪確認，他是否看過幾乎所有國人都知道大致內容的《三國演義》，而是繼續說道。
「魏、蜀、吳互相攻戰，可他們都極力盼望著看到，某兩方互相慘烈廝殺，即便某些時候有兩方聯合起來攻打另一方，也總會出現雙方都出工不出力的情況，這種聯合也都會在短時間內散掉。」
「原因很簡單，誰都不願意付出大的代價，都希望其它兩方虛弱下去，這種情況直到某個時候有一方已經徹底強大起來，其強大程度已經無懼另兩方聯手的程度，才會被打破。」
「眼前的情況就有些類似魏、蜀、吳三國時期，如果硬要對號入座做比較的話，那我們就是最弱小的吳國了。」
「此時，這就好比在當年的赤壁大戰，只不過不是孫、劉聯合，而是吳國在獨自堅持，因為他很清楚曹、劉都在覬覦他的土地。」
滕毓藻笑著再次問葉祖珪，「桐侯，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曹、劉兩方的水軍在長江上打起來了，吳國是要趁著雙方殺得難分難解的時機，出動他的水軍一舉殲滅曹、劉聯軍的水軍，還是暗中支持某一方，鼓勵他們自殺的更加激烈一些，還是暫時冷眼旁觀。」
葉祖珪略一思索說道，「如果是這樣，曹、劉在長江上打完了，不管水軍是誰輸誰贏，都不會有人敢過江攻打吳國，他們一定要在陸地上再大戰一場，徹底將某一方擊敗，沒了後顧之憂之後，才會繼續攻打吳國。」
滕毓藻點點頭道，「對，就是這樣，而一旦吳國趁機出動水軍攻擊他們，這兩方就會休戰，最少也會有一方主動停戰，然後戰局就會僵持下去。」
「那樣，吳國不僅荊州拿不回來，他們還始終要當心某一天這兩方會殺過長江找他們算帳。」
「眼前就是這樣，海軍只是日俄兩國的一部分軍力，即便分出勝負，他們在陸上的實力還都完好無損，我們要等到他們殺得精疲力竭，在陸地上的實力都極大受損失時，在再陸海一起出手，獲得最大的勝利。」
葉祖珪先是點頭贊同滕毓藻的說法，可隨即又問道。
「大帥，可按理說，我們暗中支持的應該是弱小的一方，也就是日本人，這樣他們雙方才打的更加慘烈一些，也能更耗損他們雙方的元氣，可大帥怎麼反倒給俄國人暗中遞送日軍的情報，這樣豈不是讓俄國人更快地擊敗日本人？」
滕毓藻笑著搖頭說道，「現在任誰都會認為日俄兩國相比，俄國人要更強大，甚至還要比日本人強大許多，可在我看來，其實並不然。」
「按照我的估計，甚至我們如果不暗中幫助俄國人，俄國人很快就會被日本人打的節節敗退，甚至這場戰爭也很快就會結束，只不過必定會以俄國人失敗而告終，而且這個時間最多也就一年半左右就會結束。」
滕毓藻的話，不僅葉祖珪吃了一驚，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左保田也大吃一驚。
滕毓藻的話，雖然讓他們吃驚，可二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們的耳朵，要不是滕毓藻在和八國聯軍作戰時，連戰連捷，他們一定都會馬上駁斥這個讓他們認為極為荒謬的說法。
滕毓藻微微搖頭，他知道，自己手下的這些人，現在最缺乏的就是國際視野，以及對於列強各國並沒有清楚的認知。
滕毓藻耐心地對兩人說道，「你們聽我來解釋。」
滕毓藻伸手摸出煙盒，似乎要吸支香菸，可隨即又將煙盒放回口袋裡。
雖然這個飛艇是氦氣飛艇，而不是氫氣的，可飛艇依然極其怕火，至少它的蒙皮就是布料製成的，只不過是在這一層薄薄的布料上又敷上了一薄層鋁箔，最後再刷上需要的藍灰色油漆而已。
甚至裡面的氣囊，也是由極易燃燒的硫化橡膠製成的。
因此，這個氦氣飛艇骨子裡依然內依然禁止吸菸，這還是滕毓藻制定的飛艇乘員守則中所要求的，滕毓藻必須帶頭遵守這項規定。
看到滕毓藻的樣子，左保田忙起身打開同樣固定在飛艇側壁的一個鋁製箱子，從裡面取出一瓶順天府出產的二鍋頭，給滕毓藻到了小半杯。
雖然不讓吸菸，可上飛艇的人每人每天都有二兩白酒的配額，主要還是因為高空寒冷，即便有電取暖裝置，鋁合金製成的艙室里，依然很冷，這也是這些人不僅都配有大衣，甚至他們裡面還穿著皮毛一體的皮衣皮褲的原因。
滕毓藻抿了一小口酒後說道，「沙皇俄國由於連年擴張，如今他不僅國土面積最大，人口也超過一億，是歐洲也是世界上所有列強中人口最多的，戰時他們可以很快動員起超過三百萬的兵力，總兵力可以達到四百萬以上。」
滕毓藻的話，讓兩人再次大吃一驚，四百多萬軍隊，在任何時候，這都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因為他們在歐洲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幾乎插手所有的事情，他們素有歐洲警察的稱謂，可這也讓它幾乎同所有歐洲列強都有仇怨。」
「就比如這一次，除了法國人因為想要俄國人幫助抵禦德國人的再次攻擊，暗中支持而俄國外，其餘主要列強，如英、美、德都支持日本人，不僅借給日本人軍費，還買給他軍艦和大炮等武器彈藥。」
「因為俄國人同歐洲列強都有不同的仇怨，因此他們的主要軍事力量只能留在歐洲部分，不敢把大部分軍事力量調來遠東參與對日作戰。」
「此外，還因為他們國土廣大，他們想要調集大量軍事力量來遠東，只有一條運力有限的西伯利亞鐵路可供使用。」
「這條鐵路如果從歐洲方向運兵過來，每天如果運送只攜帶步槍的士兵，可以運送兩千人，如果要算上大炮等軍事物資，以及糧食等，運力還要減半。」
「因此他們每月最多只能運送兩萬人，也就是說就算打上一年，俄國人再不顧忌歐洲列強的情況下，最多也只能運來二十萬人，算上他們在外貝加爾湖以東的八十多萬部隊，他們最多只能在日俄戰爭中有一百二十萬不對可供使用，而且還是逐漸增添。」
「而日本人現在雖然所有陸軍兵力加到一起，才只有六七十萬人，可他們有英、美、德等國支持，再動員一百五十萬人還是沒問題的，還能快速運到東北參戰。」
「還有，雖然俄國人也算是歐洲較有實力的列強，可他的工業能力同英、法、德相比，還遠遠不如，就實力上而言，其實沙皇俄國就相當於一個大號的大清，外表強大，其實是外強中乾。」
「反觀日本人，日本人現在的工業能力雖然也不比俄國強，可他們有英美德這三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列強支持，武器彈藥都不會發愁，他們只要出人，肯從列強那裡借錢打仗就什麼都有了。」
「你們自己看看，日俄戰爭俄國人又有多少勝算。」
對於滕毓藻的分析，葉祖珪和左保田有一種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感覺，不由都頻頻點頭。
葉祖珪似乎還有些不甘，笑著說道，「陸軍上俄國人看起來是比不過日本人了，至少不占什麼優勢，可俄國人的太平洋艦隊還是非常強大的，他們尤七艘戰列艦。」
「日本人即便把他們的大艦全都算上，也勉強可以稱作六艘，實際上真正可以算作戰列艦的，應該只有英國造的四艘較新型的戰列艦。」
「在海軍方面，咱們是不是不應該暗中幫助俄國人？」
滕毓藻苦笑著說，「如果僅從軍艦數量和噸位上來看，太平洋艦隊的確要比日本人的聯合艦隊強大，可海軍你應該比我更在行，除了剛剛說過的兩個方面。」
「其實軍艦的航速、火炮發射速度，還有水兵和指揮官的作戰技能以及作戰意志，這些都很重要，甚至都有可能成為決定海戰勝負的關鍵。」
「而且，據我所知，日本人早已經有針對性地在研究如何對付太平洋艦隊了。」
「還有，日本人的聯合艦隊司令東鄉平八郎，這是一個心狠手辣，有十分果斷的人，甲午時，他就是浪速號艦長，這一次他幾乎帶上聯合艦隊的所有精銳戰艦而來，其中東鄉兼任司令的第一分艦隊就包含那四艘新銳戰列艦。」
「至於那個第三艦隊的司令官片岡七郎，桐侯應該也知曉。」
一提到片岡七郎，葉祖珪不由咬牙切齒地說道，「當然知曉，這個片岡七郎雖然沒有參加當年的黃海海戰，可圍攻威海衛可有他，那時他是金剛號艦長。」
「他的旗艦現在是嚴島號，我到真希望再跟他碰上，或者這一次得到提前報警的俄國人能把他送到海底去。」
滕毓藻苦笑著說，「桐侯，估計你的希望是落空了，這一次聯合艦隊不應該會有損失，吃虧的一定是俄國人。」
「難道俄國人接到大帥的電報警告他們還不嚴陣以待！或者他們不會相信會遭到日本海軍的攻擊！他們在港內可是停著七艘戰列艦！」
滕毓藻的話，讓葉祖珪吃了一驚。
滕毓藻淡淡地說，「太平洋艦隊，可是老毛子這個總督阿列克謝耶夫的寶貝，他是不會輕易拿他的寶貝和日本人硬碰硬的，我估計他們初期會縮在港里不出來。」
「至於下面這八艘停留在外錨地的軍艦，因為軍艦上沒有無線電台，他們已經來不及得到消息戒備了。」
左保田忽然說道，「大帥，我明白了，您選擇這個時候才發出電報給老毛子，就是吃准了他們軍艦上沒有無線電台，想要讓日本人先削弱太平洋艦隊的實力。」
滕毓藻滿意地點頭，認可左保田的說法。
葉祖珪忽然感慨起來，「這個無線電台真是好東西，大帥不惜花費巨資給咱們的十二艘主力艦和潛艇都安上了電台，這對咱們再和什麼東洋人、西洋人打起海戰可是大有益處。」
「有咱們的飛艇在上面監視他們，在他們還不清楚咱們在哪裡時，他們的一舉一動咱們的艦隊都會了如指掌。」
滕毓藻搖搖頭，「無線電台的用處很大，日本人認識的早，現在他們的幾個艦隊旗艦應該都已經裝備上了，英、法、德、美這些國家很快也會給他們的軍艦裝上，現在咱們的利器是飛艇.」
似乎是在和滕毓藻配合說教，正在側舷窗對著望遠鏡鏡頭觀察的那個參謀突然喊道。
「大帥，發現聯合艦隊蹤跡！」
聽到參謀的話，葉祖珪立刻跳了起來疾步竄到舷窗前向外看去，天空上倒是繁星點點，只是向下看，黑黢黢的海面卻什麼都看不到。
滕毓藻也是一口將酒喝乾，也起身走過去。
見到滕毓藻過來，參謀急忙讓出位置，滕毓藻卻拉住葉祖珪說道。
「桐侯，你可是老海軍了，你來看看聯合艦隊的夜間航行。」
葉祖珪顧不得客套，急忙將眼睛湊到面前的高倍望遠鏡鏡頭前。
這些望遠鏡都是從德國蔡司公司單獨定製的，是按照准天文望遠鏡觀測標準製造的。
葉祖珪剛剛把眼睛湊到鏡頭前，鏡頭內視野中，就立刻映出一小片光點，那列光點排列很規則，而且在視野中還在同步移動著。
「沒錯，這一定是日本人的聯合艦隊！」葉祖珪有些興奮地說道。
葉祖珪不好霸占著這個方向唯一的一架望遠鏡，說完後，又戀戀不捨滴把位置讓給了滕毓藻。
滕毓藻觀察中，默默數了一下光點的數量，大約有四十來個，這同聯合艦隊的兩支分艦隊的艦艇數量相當，是東鄉平八郎率領的聯合艦隊無疑。
滕毓藻轉頭問那個參謀，「這個距離有多遠？」
「回答帥，按照我們反覆在海面上觀測的經驗，以我們現在的飛行高度，這樣的距離應該有不足三十海里。」
三十海里，也就是航速三十節的軍艦一小時的航程，可由於聯合艦隊的戰列艦的航速都在二十節左右，他們趕到俄軍太平洋艦隊外錨地的時間大約還有兩個小時。
滕毓藻忽然又有了一個惡作劇般的想法，笑著對左保田說道。
「給參謀長發報，要他再給阿列克謝耶夫發電。」
「記錄吧。」
見左保田已經麻利地拿出鋼筆和一個牛皮文件夾，做好記錄準備，滕毓藻不假思索地說道。
「警報！聯合艦隊第一、第二分艦隊距離太平洋艦隊外錨地還有不足三十海里，預計戰鬥會在兩個小時之內打響，太平洋分艦隊還一無所知！一無所知！還在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