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應急部署
席立功匯報的關於股票交易所的情況，尤為引得滕毓藻主意。
按照席立功的匯報，他發現最近自行車公司、電氣公司、北洋機器公司、麵粉公司、北洋聯合制鹼公司的股票都有人暗中在悄悄購入。
經過他暗中調查，大筆購買這些公司股票的，主要有七個人，都是京城來天津的，其中四個是專門炒作股票的商人，來到天津已經有兩年多了。
另三人，則是在半月前剛剛趕來天津的。
這些人的購買情況引起了席立功的注意，雖然他們七人是分開購買股票，可他們購買的股票種類卻完全相同，都集中購買這幾家公司的股票，原來炒作股票的四個商人手中原有的股票，則已經完全拋出。
另外，在得知有人暗中在收購這幾家公司股票後，席立功沒有等到季度末再對各上市公司股東情況進行統計，而是立即開始對所有股票的股東情況進行了匯總統計。
經過統計，席立功發現，不只是這幾人在購買這些公司的股票，還有以滙豐銀行為首的英、日、法、德、美等外資銀行參與，最近也在購買這些公司的股票。
這些外資銀行，有英國滙豐銀行、英國麗如銀行、英國麥加利銀行，德國的德華銀行、德國華泰銀行，法國東方匯理銀行，日本的正金銀行和美國花旗銀行。
其中，法國東方匯理銀行，德國德華銀行、華泰銀行和美國花旗銀行這幾家，他們最近除了購買這些公司股票，還購買所有鐵路、礦山的股票。
包括在唐山的北洋鋼鐵公司的股票，還有漢陽槍炮廠的股票，德國人對大沽船廠的股票也很感興趣，他們的針對性並不是很強。
英、日兩國的銀行，除去它們以往購買的數十種北洋和《震旦實業發展公司》的股票，現在他們只專注於購買上述所說公司股票，而且和那七個人購買的種類完全一致。
只不過，他們購買的都比較緩慢，似乎是擔心引起股票上漲或者引起注意。
席立功懷疑，這是有人在準備硬性收購上面所說的這幾家公司。
而且，席立功還認為，這幾個各人很可能和英、日兩國銀行串通在一起，或者至少是他們知道了一些信息。
所有前面帶有北洋二字的公司，都是屬於直隸總督府的公司，而屬於滕毓藻各人的公司，都在《震旦實業發展公司》名下，其餘既沒有北洋，也沒有震旦二字的上市公司，則是各地商人創辦的上市公司，也包括已經去掉震旦兩字的制筆公司，也就是原先的鋼筆廠。
鋼筆廠，滕毓藻已經讓周學熙保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後，掛牌出售了，現在持有最多制筆公司股票的，已經變成上海的招商輪船公司。
總督府滕毓藻的辦公室內，坐在沙發上的滕毓藻皺著眉頭問一旁的席立功。
「裕成，關於那七個人，你確定他們都是京城的人？」
席立功點頭道，「大帥，這幾個人不僅都是京城口音，他們幾乎每隔六七天就會來銀行一次，每次都會兌換三十萬到五十萬不等的大筆紙鈔，然後去股票交易所逐漸購買股票。」
「最初注意到他們的，就是根據這件事。」
滕毓藻思索一陣後，離開座位，在地上踱了幾步，就徑直走到寫字檯前拿起聽筒，然後搖動電話機手柄說道。
「讓李耀庭到我這裡來一趟。」
滕毓藻寫字檯上的這台電話機，就是震旦電器公司的產品，現在滕毓藻已經要周學熙把聽筒和話筒完全整合到一起了，這個還有專利技術，只不過這項技術現在已經授權歐美各大廠商生產。
當然，所有生產廠商，是要付給電器公司專利授權費的。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電器公司現在還無法製造出交換機，所以暫時還不能使用撥號方式撥打電話。
「裕成。」
滕毓藻放下話筒後問道，「如果英國和日本銀行，以及這七個人是串通起來的，想要收購這幾家公司，這應該很難實現吧。」
「我記得，除了麵粉廠在世面上流通的股份較多一些，其餘那幾家公司，流通股份都沒有超過六成，緝之手裡的股票應該都在四成以上吧。」
「對方想要在股票市場上收購到超過四成的股票，這個難度是否太高！這看起來幾乎不太可能。」
「至於超過五成，達到絕對控股，這應該就更難了。」
席立功點頭道，「大帥說的不錯，要想達到絕對控股的確十分不易，即便達到超過四成也很難。」
「不過，也並不是做不到，只要出現突發意外，比如戰爭，那時一旦有人散布一些虛假信息，就有可能會引發恐慌性暴跌，把時可就不好說了。」
滕毓藻還是有些不解，又問道。
「如果是那樣，你難道不能出手替緝之回購一些股票嗎？那樣不僅可以穩定住市場，甚至還能再賺一筆。」
席立功苦笑著說，「大帥，咱們的紙鈔現在已經發出一億八千萬了，而咱們的準備金還是只保留了價值四千萬大洋的金幣，如果咱們拿出大筆紙鈔出手回購股票，萬一有人再散布對銀行不利的消息，引發紙鈔兌換潮，銀行可就不好應對了。」
滕毓藻還是有些不解，又追問道。
「不是還有這些商人們兌換的大洋嗎？」
席立功搖頭說道，「咱們的紙鈔主要在直隸和山東流通，京城和順天府由於有奕劻等人把持的《京城商業銀行》作梗，紙鈔在那裡根本流通不起來。」
「還有海外也是一樣，現在收進手中的銀元和外匯，都貸給做外貿生意，以及外省商人了。」
「鐵路也是一樣，他們在外省支出都是使用銀元、金幣。」
「還有，最近這咱們建洋務工廠，新建學校、鐵路，還有軍費支出，以及給缺乏資金的商人貸款，尤其是為了完善震旦銀行的各地分行網絡，還參股大德恆，僅這一項就用去二千萬，這些花費不僅巨大，許多也都是要使用大洋和金幣的。」
「按照我和緝之推算估計，還要再等半年，北洋和震旦實業的那幾家公司開始大量產生效益，比如過濾嘴推廣後，還有電器公司的那些新鮮東西和自行車公司、聯合制鹼等公司的新產品打開國際市場，咱們銀行才會有大規模資金回流，否則咱們銀行」
直到這時，滕毓藻終於明白，情況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的多，也嚴重的多。
一旦股票市場出現問題，不只是那幾家公司被收購控股的問題，還可能引發崩盤。
而最讓滕毓藻擔心的是，一旦再發生擠兌銀行的事情，他要參戰，恐怕就要勒緊腰帶，甚至還要速戰速決了。
「還有。」
席立功又說道，「大帥，昨天我聽我滙豐銀行的一個上海來的買辦說，很可能戶部也要成立銀行，他們也要發行紙鈔。」
「這人還悄悄告訴我，說這應該是奕劻極力推動的結果。」
「戶部也要成立銀行！還是奕劻極力推動的！」
席立功說得這件事，讓滕毓藻心中不由一緊。
奕劻現在已經成了他的死敵，奕劻推動的事情，對於他絕對不會是好事。
滕毓藻一直以為，既然已經有了奕劻等人成立的京城商業銀行，原本戶部要在明年正式成立銀行的計劃，應該就會取消了。
甚至，即便要成立，也會因為奕劻的極力阻止而緩辦。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如今奕劻竟然不僅沒阻止，還主動推動，讓本應明年才出現的戶部銀行，竟然提前一年就出現了，這就不能不讓滕毓藻感到其中有鬼了。
奕劻這是想要做什麼？滕毓藻心中隱隱感到，應該就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帥。」
席立功探尋著問道，「大帥是否詢問一下端郡王？」
滕毓藻苦笑著說，「雖然載漪還是軍機處首輔大臣，可奕劻在宮裡支持下，現在已經利用戶部、商部和外務部、陸軍籌備處等衙門把軍機處架空了，載漪現在只是一個擺設，現在他都沒有給我通消息，顯然他並不知道有這麼件事」
李耀庭幾乎一溜小跑地趕來滕毓藻的辦公室，進門匆忙給滕毓藻敬禮後，只同席立功點了一下頭，就對滕毓藻說道。
「大帥，我剛剛收到消息，戶部也要成立一家銀行，奕劻舉薦戶部官員張允言出任總辦。」
「據說，這戶部銀行還是奕劻推進奏辦的，這個銀行會吸收合併奕劻的京城商業銀行，總股本兩千萬兩，奕劻只以京城商業銀行股本八折入股，其餘由戶部出資或籌措商股，還說他們也要發行紙鈔！」
滕毓藻思索了一會問席立功，「裕成，京城商業銀行經營的如何？」
席立功搖頭說，「經營不善，呆帳較多，估計有些已經收不回來了。」
「還有，確切消息，他們最初的本金是九百萬兩，其中奕劻一人出資五百萬。」
「這一次奕劻肯以八折作價入股戶部銀行，應該也是知道他的銀行會虧本。」
「此外，估計他還想借戶部銀行發鈔賺一筆，以彌補虧空。」
滕毓藻心中已經有了頭緒，又問席立功。
「你知道這個張允言是何方神聖嗎？」
席立功點頭道，「知道，此人今年四十有六，字伯訥，光緒十五年進士，隨後就一直在戶部任職。」
「去年，他被派往日本考察銀行、金鎊、印花稅等事宜，為朝廷幣制改革在做準備，現在要發行紙鈔，應該就是朝廷幣制改革的第一步。」
滕毓藻苦笑著對席立功說道，「奕劻推動戶部銀行成立，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見席立功皺眉思索，滕毓藻冷笑一聲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奕劻很快就要上奏朝廷，強令取消各省鑄幣權和發鈔權。」
「上一次，朝廷要取消各省鑄幣權，引發各省不小的反彈，沒有辦成推下去，這一次，奕劻一定會堅決辦下去的。」
滕毓藻繼續說道，「這一次，恐怕連咱們也難以獨善其身了，鑄幣這件事是朝廷准許的，他不太好辦，可發行紙鈔這一塊，咱們就不好辦了。」
「什麼！」
滕毓藻的話，驚得席立功不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滕毓藻笑著說道，「不要慌，我還是那句話每逢大事有靜氣，天塌不下來。」
滕毓藻伸出手去，「裕成，如果有那幾個人的名單，你給我吧。」
「有。」
席立功答應著從西裝里懷口袋裡掏出兩張寫著鋼筆字跡的紙，伸手遞給滕毓藻。
「不只是那七個人，英國和日本正金銀行，也要想辦法查一查。」
滕毓藻只是展開兩張紙略微看了一眼就遞給李耀庭。
「漢魂，這幾人還有上面的幾家銀行，你要想辦法查清他們暗中收購我能的幾家公司股票的情況，包括他們是否和這些外資銀行有關聯，以及他們背後是否有人仔主使。」
「還有。」
滕毓藻思索著說，「機器廠正在試製兵工署研製出來的大馬力發動機，而電器廠正在生產咱們就要在國際上推出的冰箱、電風扇還有收音機等新式電器，有一些專利就屬於這些公司或工廠，所以這些企業決不能有什麼閃失。」
既然已經大致想到了可能的結果，滕毓藻也就冷靜下來，又對李耀庭說道。
「除了你要安排人關注這幾家工廠，再告訴曹嘉祥，要他派出人手進駐上面的幾家工廠，嚴防有人搞破壞。」
「此外，近期要全力關注股票市場和所有和咱們的銀行有關的消息情報。」
滕毓藻喊住就要急著去部署滕毓藻交辦的事情的李耀庭。
「漢魂，你先等一等我還有事情交待。」
「一，從現在開始，有你、裕成、緝之和我，還有蓮府組成直山兩省應急小組。」
滕毓藻看向席立功，「第二點，從現在起，立即開始收縮銀根，不僅緝之新建、擴建工廠的事要暫時停下來，杏城的鐵路修建購買材料款，也暫時不再發放，磋玖的新城外圍擴建也要暫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