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也要貸款
「大帥。」
席立功急著說道，「李處長剛剛所說，也讓我想起一件事，這很可能和戶部銀行成立，以及他們要禁止發鈔有關！」
席立功的話，讓滕毓藻也瞬間緊張起來，不禁猛然停下腳步，還一瞬間抬起頭，緊盯著席立功，等著他的下文。
席立功知道滕毓藻的心情，忙說道。
「大帥，是這樣，就在昨天，《京城商業銀行》突然同咱們總行聯繫，說是要從咱們這裡貸款八百萬紙鈔，購買緝之麵粉廠的特級麵粉，時間只有三個月。」
「我同緝之聯繫過，緝之告訴我確有此事，他們初期甚至想要緝之給他們一些優惠，說是這批麵粉是給宮裡和順天府的新軍，以及袁世凱的豫軍、馬玉昆武衛左軍和薑桂題的江防部隊購置的。」
「緝之告訴他們，供給直軍和大帥府使用的麵粉也是市場價，是沒有優惠的，所以，只同意給宮裡的一萬斤白面打八折。」
「其餘供給幾省新軍食用的麵粉優惠要求，都被被緝之拒絕了，不過他們依然堅持購買，而且還要在一月內完成這筆交易。」
「由於麵粉廠的訂單排的很滿，他們甚至不惜加價一成，也要及時購置到手這批白面。」
「貸款八百萬購買咱們的白面！時間還這麼急？」
滕毓藻的眉頭不由緊皺起來，「這得買多少麵粉啊！即便朝廷給他們的軍費撥款，每月都要足額給付，甚至為了讓袁世凱和鐵良放手擴軍，還經常額外超撥軍費給這兩軍，可他們的軍費主要用在了購買武器裝備上了，哪裡還有餘錢改善部隊伙食？」
「再說，鐵良、袁世凱、馬玉昆、薑桂題這四部加起來，現在也也僅僅二十萬出頭，他們難道富裕的可以同咱們直軍一樣，天天給他們的兵吃咱們的麵粉了！」
「還有，就算他們每天只供應一頓這樣的白面，那這些麵粉也足夠他們吃上幾年的了，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就在滕毓藻疑惑不解的時候，席立功又緊張地說道。
「大帥，還有更奇怪的呢！」
「在今天上午和中午，日本《正金銀行》和英商《滙豐銀行》、《麥加利銀行》、《麗如銀行》也都前來貸款咱們的紙鈔，期限在兩到三個月不等。」
「其中，《日本正金銀行》貸款五千萬、《滙豐銀行》貸款六千萬、《麥加利銀行》和《麗如銀行》各貸款三千萬，理由都是他們國內急需購買咱們的商品。」
席立功神情緊張地說，「大帥，把這些事情連在一起看就明白了，大帥判斷的不錯，擠兌銀行的事情一定會發生，而且很可能就在一個月之後。」
「這幾家急著和咱們貸款的銀行，估計是想要趁機從咱們身上多咬下幾塊肉，用咱們的貸款購買商品或者兌換成銀兩，等到銀行遭到擠兌，紙鈔快速貶值時，他們再從市場上兌換來紙鈔還咱們的貸款。」
「只是，不清楚他們都有什麼手段？」
「嗯。」
滕毓藻贊同地點頭說道，「一定就是這樣。」
「也就是說，他們預計咱們的紙鈔貶值，一定就在三個月之內發生，而且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奕匡已經和日本人、英國人串通起來了，這是以另一種形式在做空咱們的紙鈔。」
說到這裡，滕毓藻反倒放鬆下來，甚至還露出一絲笑意。
「裕成，俗話說，有千日做賊的，可沒有千日防賊的，咱們不能這麼幹等著，可以貸款給他們。」
滕毓藻的話先是讓席立功一怔，不過他畢竟是常年做銀行生意，金融經驗要豐富的多，心中已經似有所悟。
「不過，這些貸款都是短期大額貸款，利息都要高一些是吧？」
席立功點頭說道，「是的，像這種短期大額貸款，利息都要在百分之十以上。」
「給他們的利息還要再高一些，利息就定在兩成半，如果他們接受，就可以貸給日本人和英國人，但是奕匡的《京城商業銀行》就不能是兩成半了。」
「給他們的貸款利息要四成，理由是他們的本金低，我們擔心它無法償付。」
滕毓藻補充道，「還有，不管是英國人還是日本人，除了滙豐銀行，其它三家銀行的本金也不足，他們的銀行包括《京城商業銀行》都要有資金充裕的外資銀行擔保，花旗和德國銀行的擔保就可以。」
席立功點點頭後有有些擔心地說，「大帥，這麼大的貸款額，一旦他們反手拿這些紙鈔來擠兌咱們的銀行可就不好辦了。」
「所以，這些紙鈔不能直接貸給他們現鈔，只是貸款額度，他們可以用這些額度購買咱們的商品，款項由咱們銀行直接轉帳結算。」
見滕毓藻點頭認可他的建議，席立功又有些擔憂地說道。
「只是大帥，《京城商業銀行》的本金真的是不足的，如果咱們最終頂住擠兌，他們他們把《京城商業銀行》給咱們都頂不上這個帳！」
滕毓藻笑著說，「朝廷可是剛剛頒布了商法的，奕匡不是要把《京城商業銀行》推給戶部銀行嗎，他們還不上，按照商法，那是要由接手的銀行來償還的。」
滕毓藻的話讓席立功和李耀庭都不由怔住。
滕毓藻竟然還要打戶部銀行的注意！
席立功知道，這戶部銀行雖然暫時還不具備成為一國央行的能力和實力，可它畢竟
席立功很快從李耀庭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激動的光芒。
震驚之中的席立功也瞬間想清楚，這個戶部銀行如果自己能管理，那豈不就是
「還有。」
滕毓藻似乎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樣，看著席立功說道。
「咱們也不能總是被動接招，也要主動出擊。」
「我和蓮府、緝之去說，就以開平、大同的兩處煤礦以及盧漢鐵路的三十年經營權做抵押，總督府借款價值五千萬美元的資金，期限一年半。」
「對外說辭，就說就說總督府要參股《震旦銀行》。」
「這件事就有你來具體承辦，你同《正金銀行》以及《俄華道勝銀行》聯繫，然後將貸來的日元和盧布儘快悄悄在香港和上海購暗中換成美元、英鎊、德國金馬克等貨幣。」
滕毓藻這樣折騰，僅手續費就要賠上很多！這讓李耀庭不由大為詫異。只是李耀庭這些年來早已養成了一個習慣，他對於滕毓藻的所有判斷，都有絕對的信心，他從不對滕毓藻的決定發出疑問。
只是席立功聽後，卻不由大喜過望，「大帥，你是確定盧布和日元都會貶值！」
一個月後的午後，天津股票交易所交易大廳的二樓。
滕毓藻和楊士琦、席立功、周學熙、、李耀庭、唐紹儀幾人站在寬大的玻璃窗前，靜靜滴看著下面人頭傳動的交易大廳里。
他們所在的位置，正對著一樓大廳里交易櫃檯，櫃檯後面是近乎占據一整面牆壁的交易顯示板。
這個交易顯示板雖然極為原始，可通此時歐美股票交易所的交易顯示板相比，還是要先進很多。
之所以要比歐美的股票交易所顯示板先進，是因為不只是歐美，現在世界上所有有股票交易和債券、外匯交易的場所，顯示板都還是由交易員用長杆將不斷變化的價位牌，在相應的股票或者外匯的名目下掛上新的價格牌，以此讓準備交易的人對櫃檯里的交易人員高聲報出自己買賣的價格。
而天津股票交易所內的這塊顯示板，雖然不是什麼電子的，可在設計之初，就根據滕毓藻的建議，設計製作了這塊顯示板。
雖然這時還沒有什麼電子顯示屏幕，可這塊顯示板也同電沾上了邊，雖然也是由人員手動在顯示板後面根據行情不斷更換，可不管是股票的名稱還是它們變幻的買賣價格顯示牌的後面，都有燈光映襯。
這讓眼神不好的購買股票的客人，站在大廳的任何一個角落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滕毓藻他們所在的這間寬闊的房間裡的玻璃窗，也並不是尋常玻璃，而是震旦玻璃製造公司根據滕毓藻的提示研製出的單向透光玻璃，再在外面大廳里看過來，這只是一面玻璃牆，可從裡面看外面，確實透明的。
這種單向透光玻璃，是前年研製出來的，而原有歷史上，它是去年才被美國人偶然發明出來的。
這間房間很大很寬敞，原本就是為了給《震旦銀行》自己專用的，便於及時發現股票波動以便銀行派出的人員及時掌握情況。
只是按照滕毓藻的要求，《震旦銀行》現在已經基本不參與在股票市場上博取差價的行為，他們只做價值投資以及幫助穩定市場，所以這間房間一直空置著。
最近一月來，為了及時把我股票市場的情況，這裡已經成了席立功的臨時辦公室，而今天跟有些特殊。
趕去京城坐鎮指揮的李耀庭，五天前已經傳回消息，已經成立二十多天的《戶部銀行》，在今天傍晚前就會正式宣布，朝廷收回各省鑄幣權，以及禁止各省發行流通紙幣，同時會在明天正式推出戶部銀行發行的紙鈔。
並且會宣布，戶部發行的紙鈔，是大清唯一合法的紙幣。
雖然隻字未提直隸《震旦銀行》發行的紙幣，可誰都會清楚，現在只有直隸在發行使用紙幣，這自然是針對《震旦銀行》的，而且一定會引發擠兌潮。
雖然現在消息還沒有透露出來，擠兌《震旦銀行》的事情還沒有出現，可在股票市場上，卻一直在進行著激烈的暗中博弈。
博弈的雙方，自然一方是《震旦銀行》，而另一方是以日本《正金銀行》和英商《滙豐銀行》、《麥加利銀行》、《麗如銀行》，還有新成立的由奕匡暗中把持的《戶部銀行》為首一干內資、外資銀行。
其它外資銀行似乎也有所察覺，也有跟進的，只不過這些外資銀行似乎不明內情，參與程度並不高。
而那七個京城來的炒作股票的商人，李耀庭也已經搞清楚他們的身份，他們正是日資和英資銀行暗地裡的操作手。
這幾家英日銀行除了他們明面上的交易席位，主要就是依靠這幾人在暗中大肆購買相應的股票。
其中兩人是日本《正金銀行》的操作人，三人分別代表著三家英資銀行，一人是原《京城商業銀行》的操作人，不過由於《京城商業銀行》已經併入《戶部銀行》，現在他是《戶部銀行》的代表。
而最後一人，則是奕匡府中的人，看樣子，這是奕匡本人也想從眾多撈些好處。
一月以來，震旦系的自行車公司、電氣公司、麵粉公司的股票，以及北洋系的北洋機器公司、北洋聯合制鹼公司的股票都已經被大幅推高，已經達到一月前的兩倍水平。
對於這幾家公司的股票瘋長，早已引發了市場上的種種猜忌，可對於這些瘋狂上漲的股票，不管是這些公司本身，還是交易所都不發一詞，只是表示這是正常的市場行為。
不過，由於這幾家公司的股票長得過於瘋狂，市場上炒作股票的商人們還是絕大多數都落袋為安，不敢再跟風炒作了，只是那七個人還是少數堅持的炒作者，這些人一直在緩慢購入，絕對不賣出。
在這幾家股票瘋狂上漲的帶動下，市場上幾乎所有震旦系和北洋系的股票，也都出現顯著上漲。
引發這幾家公司股票上漲的原因，自然是《震旦銀行》在和英日銀行進行股票爭奪，按照席立功的分析，最終這些被他們買走的股票，很有可能會歸到一家銀行名下，然後再被他們轉讓給他們背後的英國公司。
因為只有英資公司才會對這些公司的專利感興趣，也只有他們才會有這樣的實力。
由於明天《戶部銀行》就會代表朝廷正式發布所謂的廢鈔，而這些英日銀行還沒有什麼動作，這讓滕毓藻很有些不放心，所以一早，就帶著一眾人來到這裡，甚至午飯都是在這間房間裡吃的。
就在眾人等的焦躁不安時，房間裡時刻握著一台電話機聽筒的《震旦銀行》投資部主管喊道。
「總經理，他們開始賣出股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