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二十世紀初的破交戰
午後的陽光是分熱辣，將天津新城的各處都照耀的明晃晃的一片。
雖然此時正是天氣最炎熱的時候，可中央大街上，依然車水馬龍、穿梭不息，不僅有數量眾多的閃閃發光的新式轎車，街兩邊還有來往不斷的黃包車和自行車在迅速穿行。
馬路兩側人行道上，筆挺高聳的銀杏樹樹冠的樹蔭將人行道上遮擋的嚴嚴實實，樹蔭處穿著夏裝的人們絕大多數都腳步匆匆，一副急著干去做自己事情的模樣。
似乎整個新城，都處於一種高效快捷的氛圍中。
閃著藍色光彩的原北洋大臣曁直山總督府，現已改名為北洋曁兼管直山、東北五省大臣行轅，另有直山總督府和直軍總司令部兩塊牌匾。
行轅內，滕毓藻寬大的辦公室里的沙發上，滕毓藻正和幾個心腹在商議著關於關外戰事的事情。
滕毓藻周邊的沙發上，有直軍總參謀長衛靖海、作戰處長左保田、第一鎮鎮統李顯策、第四鎮鎮統劉十九、第五鎮鎮統吳佩孚、北洋海軍部部長葉祖珪。
除了這幾個直軍將領，直山總督楊士驤、東三省總督徐世昌、北洋鐵路總辦楊士琦、已經正式任命為北洋大臣總文案的唐紹儀都赫然在座。
甚至在他們的前面，還立著一個懸掛著大幅作戰地圖的木架子，似乎是在召開軍事會議。
滕毓藻和在座的這些人中，除了楊士驤、徐世昌、楊士琦都穿著葛麻輕薄寬鬆常服，而包括滕毓藻在內的其他人，則一律上身只著一件白色襯衫。
眾人面前除了有溫涼解暑的茶水，還有盛著切好的冰鎮西瓜的果盤。
只是，滕毓藻、楊士琦、劉十九、唐紹儀四人茶几上的飲品有些特殊，滕毓藻和劉十九兩人面前是冒著絲絲涼氣的《震旦實業發展公司》旗下啤酒廠出產的「北洋」拍啤酒，這是從冰櫃中剛剛取出來的。
楊士琦面前是打開的一瓶紅酒，而唐紹儀面前的這是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
今天並不是絕對意義上的軍事會議，而是他們在圍繞著關外戰事，在商討直軍的對策，是違背朝廷旨意參與戰事，還是繼續作壁上觀，等待最好的時機。
劉十九、李顯策、吳佩孚都是中午前才匆匆趕到天津的，當然他們都是乘坐飛艇趕來的。
現在直軍已經有了飛艇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畢竟明晃晃的那麼大一個東西，起飛降落時不被人看到是不可能的。
何況，周壽臣主持的北洋輪船公司已經開辦設天津飛武昌、上海、廣州的航線，雖然每張飛艇的票要一百大洋，可那些富商們還是趨之若鶩，甚至外省來京城的官員們，也有許多乘坐的。
雖然即便現在的飛艇已經一次可以搭載乘客三十人，每飛一趟往返就要有五六千塊大洋，可其實也賺不到多少錢。
對於飛艇搭載乘客，周壽臣的興趣並不大，可滕毓藻還是堅持要如此。
滕毓藻並不想要用它來賺錢，他是想借著飛艇這樣新奇的事物，激起國人接受先進科技，讓國人逐漸消除對於科學技術的抵制，不再把它們視為奇巧淫技。
當然，這也引來了鐵良和袁世凱的關注，他們都曾向滕毓藻打聽過飛艇，甚至袁世凱還親自乘坐飛艇在天津到漢口飛了一個往返，然後鐵良就提出要購買兩艘飛艇。
只是出於朝廷對日俄戰爭的態度，滕毓藻以直軍現在也不敷使用為由，委婉拒絕了，但滕毓藻已經知道，鐵良已經通過駐德國公使蔭昌，用八十萬兩銀子的高價，在德國訂購了一艘飛艇，只是運回來還要等到明年。
雖然滕毓藻對於鐵良被德國人狠宰一刀很有些自責，可現實情況是，朝廷雖然表面上在日俄戰爭中保持中立，可實際上卻是在暗中支持日本人。
尤其是在張之洞和袁世凱兩人進入軍機處後，朝廷傾向日本人的狀況更加明顯。
據李耀庭的情報，現在朝廷在新民就派有陸軍部的人，他們不僅利用新民知府增韞部下張作霖為管帶的巡防馬步游擊隊，暗中幫助日軍刺探俄軍的情報，還派出順天軍中的武備學堂出身的軍官化妝成百姓，幫助日軍測繪德國人的炮兵陣地。
如果再把飛艇賣給鐵良，本已經十分被動的俄軍，勢必更會雪上加霜。
現在滕毓藻雖然經常會給俄軍匿名通報一些日軍的動向，可他只是想要讓俄國人和日軍打的更加激烈一些，讓他們流更多的血，在他們打得精疲力竭時，在給於起致命一擊。
「吃飽喝足了，咱們也該說正事了。」滕毓藻笑著說。
「今天咱們要議論的是關於關外的戰事，以及咱們何時參戰。」
是否參戰，在滕毓藻的這些心腹中，現在已經不再是問題了，只是在何時參戰上還存在分歧。
要求立即參戰的，當然是這幾個直軍將領，其中最急迫的就是劉十九。
建議還要等待時機的，則是楊士驤、徐世昌、楊士琦、葉祖珪這四人，至於同樣躍躍欲試的衛靖海和唐紹儀，已經在和滕毓藻的日常接觸中，暗暗認同了滕毓藻的觀點。
只不過這兩人的身份都特殊，在滕毓藻沒有最終做出決定前，他們不會提前表明態度，尤其是唐紹儀更是如此。
如今他已經明白，滕毓藻是在培養他參與政事的能力，這讓他心中興奮無比，因為唐紹儀心中極為清楚，同滕毓藻學習的可不是某一處的具體政務，滕毓藻是總攬全局的，他的高度和視野絕非楊士驤和徐世昌這樣的總督可比。
他現在已經徹底把滕毓藻當做了他的師長，因此做事業愈發小心。
滕毓藻笑著擺手止住又要開始要求立即參戰的劉十九，笑著說道。
「大哥，你先不要急，如今你可是統兵近二十萬的一方大將，再也不能如庚子年那般只想著殺個痛快，遇到事情也要想著如何統籌周全，運籌於帷幄之中。」
「要時刻想著，如何才能機取得勝利，又要讓你麾下的二十萬將士如何少流血，這才是為將之道。」
滕毓藻一番話，讓話已經到了嘴邊的劉十九不由啞然閉住嘴。
劉十九最近這一年多，性情大有轉變，這並不是六十九受了什麼刺激，而是劉十九原本就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他深知，他這樣一個江湖氣息濃重的草莽中人，能被滕毓藻委以重用，他自己的壓力是很大的。
算上曹福田的近十萬人，滕毓藻交給他劉十九指揮的部隊有二十萬，甚至比滕毓藻的心腹劉玉枳和李顯策還要多，對他信任異常，他不僅不能給滕毓藻惹來麻煩，甚至還要時刻為滕毓藻看好用好這些部隊。
甚至，也不僅是讓這二十萬人成為一支強軍，更要成為維護滕毓藻獲取絕對權威的一支強有力的力量，所有這一切，都讓劉十九感到他的責任重大，他絕對不能讓滕毓藻失望。
正是有了這樣的心思，劉十九這一年多以來，很是紮下心來學習西洋戰爭中的作戰技能，不僅已經讀完了原《北洋武備學堂》的步兵科課程，甚至還把滕毓藻請辜振甫給翻譯，又經滕毓藻親自校訂過的德國、日本兩國陸軍的步兵操典反覆讀過多遍。
雖然學習的是戰爭一類的書籍，可也讓劉十九性情沉穩了許多。
劉十九暗暗責備自己又犯了老毛病，這才深吸口氣，靠回到沙發上。
滕毓藻對於劉十九的變化也感到很滿意，能理解自己苦心，同時又時刻考慮自己感受的心腹才是他最需要的。
滕毓藻繼續說道，「六月份以前的戰情通報都發給你們了，你們也都知道老毛子吃了大虧，現在再把近期的戰況先同你們說一說，然後咱們在討論剛才的議題。」
在滕毓藻示意下，作戰處長左保田拿著一個打開的文件夾走到眾人前面，一邊看著手上的文件夾裡面的情況通報，一邊對眾人說道。
「各位大人，當前日軍大本營面臨的最棘手問題，是他們的海上運輸問題。」
左保田一開口，就語出驚人，在場的人，除滕毓藻和衛靖海外，其餘人都不由凝神細聽。
「因為，老毛子的波羅的海艦隊已經東航了，如果這支艦隊到達亞洲，小鬼子的海上運輸有可能中斷。」
「所以，小鬼子現在急於把侵入奉天的各軍所需軍需品，儘快運到南滿陸上。」
「只不過，現在小鬼子的海上運輸經常受到老毛子太平洋艦隊駐海參崴分艦隊的騷擾，這支分艦隊雖然只有三首航速較快的裝甲巡洋艦格羅莫博伊號、俄羅斯號和留里克號裝，可他們的戰鬥意志很強，曾擊沉了小鬼子近衛師團後備步兵第一聯隊長須知中佐搭乘的常陸丸號，導致超過千人的小鬼子步兵沉入海中死亡。」
「打得好！」
這個消息讓葉祖珪激動不已，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上。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小鬼子甲午年擊沉咱們的運兵船高升號，這一次就是報應！」
葉祖珪的話，引得眾人紛紛附和！
楊士驤有些差異地說，「這種裝甲巡洋艦，差不多也就是萬噸級別，同同咱們以前的定遠、鎮遠出不多吧？」
滕毓藻感慨地說，「排水量要比咱們的定遠、鎮遠大一些，都達到萬噸級別，航速也快一些，唯一火炮口徑和數量要比咱們差。」
滕毓藻嘆息著說，「老毛子這三艘萬噸級別的裝甲巡洋艦，雖然無法跟日本聯合艦隊對抗，但收拾起日本的運輸船還是小意思，尤其是他們的分艦隊司令耶森少將十分果斷，也十分機智大膽。」
「在他的指揮下，這區區三艘巡洋艦，就將小鬼子的海上運輸線攪得雞犬不寧，他們在短短1個多月的時間裡，就給日本海上運輸造成相當大的麻煩，先後擊沉十多艘日本運輸船。」
「對外國籍的船隻，也是留貨不留船，就在上個月，耶森甚至還指揮他的小艦隊大膽穿過津輕海峽，沿日本東海岸南下，擊沉了多艘貨船，並出現在東京灣附近海域。」
「小鬼子的常陸丸號運輸船，是一艘大船，排水量約6200噸，它是在對馬海峽被擊沉的，船上不僅有小鬼子的一個步兵聯隊的，船上還有小鬼子最精良的280毫米攻城炮18門。」
俄國艦隊三輪齊射，輕鬆擊沉了「常陸丸」號運輸船，搭載的日本陸軍和昂貴的攻城炮全部隨船沉到海底！這一個聯隊的日軍不是普通士兵，是近衛師團的步兵第一聯隊，近衛師團在日軍序列中是精銳師團，官兵全部由士族組成。
「其實，就在同一天，老毛子海參崴分艦隊還攔截到小鬼子的另一艘6000噸級運兵船佐渡丸號，不過佐渡丸號比較老實沒敢逃跑，立刻掛白旗投降了。」
滕毓藻說到這裡，已經樂的有些合不攏嘴。
「耶森的破交戰，引得小鬼子國民憤怒無比，甚至砸了負責防範海參崴分艦隊的日本聯合艦隊第二艦隊司令上村彥之丞的家，本人還被民眾罵為俄國間諜。」
滕毓藻的話，讓屋子裡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左保田也暢快笑著說，「剛剛大帥提到的左渡丸號上，還有小鬼子鐵道提理部和攻城炮兵司令部的人員。」
「因此，小鬼子向南滿運送軍用物資和人員的航運，一度被迫中斷。」
「現在小鬼子聯合艦隊主力都集中在旅順口，暫時還抽不出力量來對付這支俄國艦隊，為此小鬼子大本營要求大山岩迅速攻下旅順，以獲得黃海、渤海的制海權呢。」
滕毓藻笑著說道，「老毛子在旅順的太平洋艦隊的指揮官膽小如鼠，可這個耶森還是很不錯的。」
又對左保田道，「把這個讓人高興的事情說完了，你就說一說小鬼子陸軍的戰況吧。」
「是。」
左保田答應著說道，「小鬼子大本營已經命令奧保鞏第二軍主力，於六月三十日左右到達蓋平，用戰鬥力較強的部隊攻占大石橋和營口，為在遼河河口掃海創造便利條件。」
「小鬼子清除遼河河口的目的，就是想用營口港運輸糧秣及武器彈藥，因為隨後，小鬼子第二軍就再次進入海城附近。」
「而小鬼子第一軍，則進入摩天嶺，獨立第十師團進入吉洞峪及以西地區。」
「根據參謀部電訊處破譯的小鬼子大本營電報，小鬼子要求各軍主力於七月十五日務必到達遼陽附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