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憂昨晚睡得不算好,此時靠在榻上人有些蔫蔫的,聽到這裡,不由笑道,「能收劉秉興為徒,那個高人也不怎麼樣嘛。」
「方姨娘近兩年花了不少銀子為劉秉興造勢,讓他在皇城有點名氣,這次能入老爺的眼,也是因為知道沈家每年都要請平安符,花錢收買沈家負責的請道士的李管事,由他引薦的。」
沈莫憂還沒開口,孟冬搶先感慨道,「看來方姨娘為了這一出,真是大手筆。」
「呦呦昨夜在庫房放的火,也讓娘親大開眼界。」
門口冷不丁傳來莫無雙的聲音,盛夏等人都慌了。
「小姐……」
「你們先下去吧。」
沈莫憂鎮定自若,這些事,她沒想瞞著莫無雙。
「娘,您都知道啦?」
沈莫憂從軟榻跳下來走到莫無雙身旁,語氣輕鬆俏皮道,「不過以娘的英明神武,猜也猜出來。」
「你這小嘴啊。」
莫無雙抬手捏了捏她的嘴角,又好氣又好笑,「你前幾天跟我說懷疑老太太被人下毒,是不是就有所準備了?」
「娘,我沒想瞞著您,那次從假山摔下來,我就讓人盯著芙蓉院,誤打誤撞發現方姨娘身邊的青竹私下見過靈虛…劉秉興,隔一天老太太就身體不適,我怎能不多想?」
沈莫憂扶著莫無雙在桌前坐下,她很清楚自己昏迷前後性子的變化,肯定瞞不過莫無雙,所以在給芙蓉院母女倆下套時,已經想好如實交代,不過這個交代的度,由她說了算。
「所以你那天在劉秉興面前說老太太被人下毒,是故意的?」
「不算故意,我當時也不清楚老太太是不是中毒,劉秉興後來的舉動,加上季春診脈的結果才讓我確定。」
沈莫憂點頭,隨機話鋒一轉道,「不過母親,二嬸說那天請了好多大夫都沒查出老太太的病症,難不成那些大夫醫術還沒季春高明?」
「都是方雪晴那個賤人搞的鬼,她讓人封鎖榮盛堂,我和你二嬸是過了好幾個時辰才知道老太太不適,壓根沒請什麼大夫,是老太太身邊的彩蘭被收買了,暗中給老太太下毒,藥渣和剩下的毒藥都在芙蓉院搜了出來,劉秉興那裡,也搜出了解藥,由不得他們不認,不知不覺間,整個沈家都快成為她的囊中之物了。」
莫無雙越說越氣憤,眼裡隱約可見殺意,她待下人極為寬厚,少有嚴厲,不料縱的他們陽奉陰違,不知天高地厚!
「劉秉興說憐兒是老太太的貴人這事……」
「簡直無稽之談,不過是於方雪晴狼狽為奸,想著為沈憐兒謀個強有力的靠山罷了。」
沈莫憂看莫無雙說的口乾,貼心倒了杯清茶遞過去,「娘能知道的那麼詳細,可不是劉秉興或者方姨娘的功勞。」
「哦?」
莫無雙似是意識到什麼,眼角眉梢都透著笑,「難不成青竹的叛變,也是呦呦的手筆?」
「是方姨娘自己作孽,青竹的妹妹青梅三年前打碎個花樽,不甚劃傷三妹妹的手臂,姨娘就人亂棍打死了,何況這麼多年,她對青竹非打即罵,叛變也正常,是她主動找上我,說當日三妹妹是故意推我摔下假山,若能因此死了最好。」
沈凌豐總共就兩個孩子,一嫡一庶,她死了,那沈家大房的一切自然就是沈憐兒的,她沒死,才有方雪晴一系列的後招。
「她們如此心狠手辣,就沒想過一旦你出事,我必然會徹查?」
「娘,若沒有這些事,您知道方姨娘母女的蛇蠍心腸嗎?何況三妹妹敢這麼做,也是料定不會有證據留下。」
「豈有此理!」
莫無雙怒不可遏,恨不得將那對母女生吞活剝了,現在想想才是後怕,枉她活了幾十年,竟被人耍得團團轉,看向沈莫憂的眼神滿是愧疚自責。
「呦呦,你是不是因為這樣,才什麼都不說,暗中給方雪晴和劉秉興設套,戳破他們的姦情?」
「我只是暗示了青竹一下,至於怎麼做,是她自己的決定。」
莫無雙心疼道,「那也太危險了,呦呦,以後可千萬不要這樣冒險了。」
「知道了娘,父親打算如何處置劉秉興和方姨娘?」
這才是沈莫憂關心的,如果沈凌豐要是想饒他們一命,那她也不介意自己動手。
「那個劉秉興今早就死了,以家法打了三十棍,沒抗住,咽氣了,至於方雪晴,你父親礙於她為沈家生了沈憐兒,留了一口氣,讓人送去城郊的莊子,了卻殘生,但是那個沈憐兒,別的不說,她害你摔下假山,娘決不輕饒。」
可到底,沈凌豐還是饒了方雪晴一命,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何況她總覺得,方雪晴不死,必有後患。
「呦呦,呦呦,發什麼呆呢?」
莫無雙輕推了推,將沈莫憂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回來。
「沒什麼,對了娘,青竹她雖是為妹妹報仇,但畢竟是叛主,皇城她是不能待了,不如給她一筆錢,讓她遠遁江湖安穩餘生?」
「也好。」
……
「娘,您怎麼樣?他們怎麼能把您打成這樣!?」
方雪晴被關在沈家的暗房,雖沒有劉秉興的三十棍那麼多,卻也被打了十多下,被胡亂扔進來,傷口跟身上的衣服粘合,不過半天時間,後背至下半身便開始感染潰爛,血肉模糊的。
「憐兒,你怎麼進來的?」
方雪晴趴在地上,周身傷口將她折磨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沈憐兒眼含著淚搖頭,「沒有,他們暫時還沒對我怎麼樣。」
「都是娘不好,娘太輕敵了,沒想到青竹這個賤丫頭竟敢背叛,憐兒放心,娘一定會讓你成為沈家最尊貴的小姐。」
沈憐兒是她的命根子,她願意付出一切。
沈憐兒淚水越流越多,頭搖成撥浪鼓,「來不及了娘,他們要送您去城郊的莊子,您這輩子都回不了皇城了。」
從前沈憐兒一直以方雪晴為中心,她說什麼便做什麼,一旦方雪晴不在,就像失去主心骨般失了方向。
「沈家當真這般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