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回憶里的沈莫憂被沈憐兒柔柔弱弱的聲音打斷，抬起一雙杏眸，玩味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沈憐兒，以及站在她面前的蕭廷。
「先起來吧，你就算犯了錯，沈大小姐也不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罰你，一切有本皇子為你做主。」
蕭廷和顏悅色將沈憐兒扶起來，轉頭看向坐著的沈莫憂，一臉不贊同。
「沈大小姐，沈三小姐究竟犯了什麼錯，你要如此責罰她？」
沈莫憂眸中泛著輕蔑的笑，「七皇子殿下是以什麼身份質問臣女？是以皇子的身份，還是我三妹妹的，表哥？」
這一句「表哥」當真是讓在場一眾看戲的人，更是來了興致。
是啊，他們怎麼忘記了，如今的沈憐兒可是武陽侯的外孫女，當今皇后的外甥女，還有太子和七皇子的表妹。
這樣的身份即使是庶出，也沒有人敢輕看的。
只是這一切也得武陽侯肯認她的身份，皇后願意把她這個外甥女當回事。
「沈大小姐此言何意？」
「不過是出於好奇問上一問罷了，不想回答便不回答，七皇子怎麼看起來這般忌憚？」
蕭廷對於這個痴戀自己的女子，之前是一直都沒有在意的，只是因為她是相府嫡女，莫大元帥的外孫女，所以才不咸不淡的晾著。
不過今日她這副態度，可不像是對自己有情，倒像是有仇一般。
「自然是以皇子的身份。」
他不傻，沈莫憂明顯是在給他挖坑，自家母后和外祖父都沒有承認沈憐兒的身份，如果他今日當眾承認，還不知道會引起什麼禍端。
「既然是以皇子的身份，那這件事便是臣女姐妹自家的事，殿下為何要插手臣女姐妹之間的事？何況是三妹妹她自己要下跪受罰的，臣女從頭到尾，不曾為難過她。」
沈莫憂一字一句，邏輯分明，讓蕭廷根本找不到反駁的話，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不該是這樣的，他覺得沈莫憂的態度不應該是現在這般，明明之前的幾次見面，沈莫憂看見他，害羞的連話都不敢說。
可現在這樣的伶牙俐齒，讓他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
「七弟，我可以作證，沈三小姐是自己要跪的。」
蕭璇適時出聲，「和莫憂一點關係都沒有，七弟要憐香惜玉，也要看看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憐惜才是。」
「四姐何時跟沈大小姐關係這麼好了？」
蕭廷眉頭輕皺，他覺得有些事似乎往他意料之外的軌跡向前。
「我和誰關係好是我的事，太子都沒說什麼，七弟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蕭璇懟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情的，更何況她一向覺得自己這位七弟，不像表面的溫文爾雅。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姐弟，犯不著這麼認真，本宮今日是特意為著百花宴而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
太子蕭啟開口打圓場，原本有些針鋒相對的蕭璇和蕭廷，都很給面子的閉上嘴。
待幾位皇子都落座，禮官喊了句，「比試正式開始。」
「第一組比試的，是抽中甲的杜太師之女杜如意，及抽中乙的大理寺卿劉大人之女劉姝，她們都選了畫畫，時間為一柱香，請兩位貴女做好準備。」
杜如意和劉姝都是秀外慧中的溫婉少女，站在比試台上也是互相謙讓，等到畫畫的一應工具擺好，兩人都將注意力放在畫上，台下的人亦是沒有剛才的議論紛紛，看的十分認真。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杜如意花了一片竹林，而劉姝則是畫了一匹馬。
不得不說她倆這個年紀能畫成這樣，已經非常了不起，只是勝者只有一個，最後是杜如意的竹林獲勝。
其實她倆的畫工都差不多，杜如意贏就贏在，她畫的竹林生機勃勃，看著非常有活力，而劉姝畫的馬，雖然生動，卻是一匹暮年的老馬，眼裡儘是滄桑之色。
明瑧帝一向多疑，哪怕是這種百花宴小打小鬧的比試，也是要關注的，所以打分的考官們，自然是需要再三斟酌。
「獲勝的杜如意，將與下一位的丙，也就是平遠侯孫女秦婷比試，比試項目由秦家小姐決定。」
能在百花宴獲得最終勝利的貴女公子，琴棋書畫及射箭，不說精通，起碼得能夠應對自如。
所以第一場獲勝者，也必須接受下一個比試者所選的項目，是輸是贏，都得靠實力說話。
這一局，秦婷選的是方才沈憐兒口口聲聲沈莫憂擅長的琴，兩人用的都是自家彈慣的。
秦婷選的是高山流水，這首曲子最能檢驗出彈琴人是否有真本事，一首曲子談完，一炷香時間都不到。
「這一局，依舊是杜如意杜小姐勝出。」
不同於禮官驚喜的聲音，杜如意卻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仿佛她早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
這個太師之女杜如意，沈莫憂是有印象的，也是在這次的百花宴，她被太子看上，明瑧帝賜婚，成為太子妃。
杜如意是什麼樣的人她不太清楚，只是她命不太好，嫁進皇室，又成了太子妃，雖然可以光耀門楣，卻也伴隨著兇險。
前世太子在一年後被廢，貶為榮安王，遷往封地榮安，本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做個與世無爭的閒散王爺。
可曾經是太子的他，如何能甘心只做個空有虛名的王爺，他最後造反也是情理之中。
沈莫憂此時就像個局外人，在看別人的故事，她看了眼目光停留在杜如意身上的太子蕭啟，知道這一世，杜如意應當也是沒有懸念的太子妃了。
「這個杜如意，我之前就聽過她，去年便已及笄，只是因為生病錯過百花宴，沒想到今年一參加就有這麼大的驚喜。」
蕭璇說起這個杜如意，言語也有幾分欣賞，「方才那首高山流水，的確彈得不錯，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成為今年勝出的人。」
「下一局比的是書，不妨繼續看看。」
沈莫憂沒有附和蕭璇，按照上輩子的走向，今年百花宴的勝出者，是沈憐兒。
只是這一次，會不會有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