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境界,星辰圖暗淡無光,人間,漫天星辰點綴天幕,異樣的空間,只見原本令天地為之驚駭動容的虛影,觀望人間,周身虛幻,時間已經不多。
「異鄉人,你令神,愉悅了。」
未曾預見的場景,令神意外的結局,雖是如此,但神並無任何負面情緒,反而對此戰,滿意之至。
不僅僅是因為此戰足夠的驚險刺激,更多的還是如同白玉衡所言。
「人類的意志,神見識了,你的條件,神答應了!」
話音落時,天地之間的點點光影,亦漸漸消散。
而在人間,全程目睹了這一戰的苦境江湖,整個的陷入到了沸騰之中。
平安客棧,大戰結束,閉門謝客,在客棧眾人滿面擔憂的目光中,一道光門打開,白玉衡一手托著周天星辰圖,晃晃悠悠的走出,一頭栽倒在絕情書的身上,頭不偏不倚的枕著一片柔軟。
「白先生……」絕情書不動聲色,手上趕緊把白玉衡躺的地方挪了一個位置。
「送吾回房吧,眾人各自散了,歇息吧。」白玉衡淡淡說了一句,然後閉上眼就在絕情書的懷中沉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而在第二天,北武林的人們驚覺,原本籠罩於瀚海原始林的火焰魔城,竟是在一夜之間就消失無蹤了,甚至於連魔化的瀚海原始林都恢復了原狀。
而在原本火焰魔城矗立所在,只留下一塊參天巨大的石碑,上面鐫刻著幾行文字。
總結起來,不過是寥寥數句話。
待到人間再次污穢,人類喪失意念之時,天罪將會再度降臨。
是預言,是警告,眾人皆知,是那星海中,人間各個種族之間,摒棄一切隔閡的聯手應戰,方才避免了這一場來自上天,來自神明的降罰。
就在整個江湖都在議論著那一場聚集了無數傳說,與神明對決的一戰之時,苦境中原,翠環山琉璃仙境——之下的迷硯峽谷之內,一群正道之人,正齊齊圍觀著此時魂不守舍的一人,面帶怪笑。
「嘖嘖嘖,好啊,好啊,生動形象,分毫畢現。」談無欲手中拿著一張照片,時不時的再對比一下不遠處正被擺弄著的那人,「這是叫照片吧,談某真是要收藏起來,好好回味。」
一旁的慕少艾輕嘬了一口手中的煙杆,懶洋洋的靠在欄杆上,像是一隻貓,搖頭晃腦的說道:「笑,你就笑吧,人家可是大喜,你笑人家痴傻,人家笑汝孤寡。」
「哈,白玉衡有一言不差,女人,只會影響談某拔劍的速度。」談無欲別過頭傲然言道。
慕少艾切了一聲,「是啊,讓藥師我來算算,絕情書、巧天工、紅塵雪,白先生拔劍的速度,當真是慢極了啊。」
「……不管如何說,堂堂素還真被趕出琉璃仙境,有家不能回,這件事,談某笑他一生一世。」談無欲不再與慕少艾爭論。
而在慕少艾的峽谷木屋之內,素還真之子,素續緣往來奔走,葉小釵在旁微笑著觀看,秦假仙忙的上氣不接下氣,蝴蝶君懷抱著一沓厚厚的衣服,不時在素還真身前比畫著。
同樣的場景,亦在琉璃仙境之內發生著,不過其中忙碌的盡為女子。
絕情書、巧天工、紅塵雪、公孫月……甚至於,連疏樓龍宿門下的穆仙鳳也被差遣了來「共襄盛舉」。
這場「盛世」便在翠環山上下,忙碌了好幾個日夜,其中往來奔走的,或為江湖名人,或為武林豪門,但整個武林都知道,那人,那件事,值得如此。
其中當然有有些對頭,但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候,無一例外,也都安分著。平安客棧,那個人,那把劍,事先就已經宣布過,對著整個武林。
見識過那場神決之後,沒有人會再去質疑那一襲白衣的能為。
「師尊,你……」
琉璃仙境十里之外的一處茶攤,一個褐衣高帽的老者,和一個斯文青年相對而坐,老者的眼光時不時的飄向琉璃仙境,又隨後收回,與老者對坐的青年見到這幅場景,無奈的嘆息一口氣。
「何不與弟子同行呢?」
老者聞言,連連搖頭:「唉喲,我說了,就這麼看著就夠了,你替為師把禮物送給你師兄就夠了,快去快去。」
「唉。」青年無奈搖了搖頭,「那弟子就先去了。」
「去吧去吧,為師在這裡等你。」老者往嘴裡灌了一口酒,擺著手,目送青年離去。
「好不容易和妻子相遇,大婚之日,老不死的幹嘛要去分散著本就寶貴的時間嘛,唉,想不到我八趾麒麟的徒弟,後面還能幹出這麼多轟轟烈烈的大事,哎呀,我真厲害。」
老者自言自語著,一口酒,一口菜,自娛自樂,也是快哉。
……
……
宇外,白衣飄然,與白衣相對的,是那一席黑袍,有若深淵一般的身影。
白玉衡看著手中的劍,眉頭狂跳。
「不是,這天始地終,也不太行啊。」
宇外群雄之一,一手創造出天物之澤的存在,在白玉衡看來,卻只想發自內心的問上一句,這是個什麼東西。
算上先前已經被他和棄天帝了結的天語、宿海殞座等零零散散十多個大小BOSS,白玉衡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棄天帝對這些對手,似乎不是很滿意。
聽到白玉衡的問話,棄天帝的目光同樣落在了前者的身上,「所以,異鄉人,汝該給吾一個解釋,不是嗎?」
「這個……」白玉衡摸了摸下巴,最後無奈搖了搖頭,「好了好了,下次就完成承諾,去找找太陽神的晦氣。」
「為何是下一次?」棄天帝問道。
「因為白某要去吃席,如何,同去嗎?」
「吾敢去,人間,敢接待嗎?」棄天帝話語落下,身形已化作片片黑羽消散,只留下了一句話,「三日之後,時間異境。」
話語極淡,但是白玉衡卻是不受控制的想對某位城主道一聲節哀。
「其實吧,你要去也不是不行,無外乎添雙筷子的事兒……」
白玉衡小聲碎碎念道,當然,也就棄天帝離開了,他才敢這麼說。
畢竟即便是他也拿不準,再讓棄天帝降落一趟,會發生什麼,大概所有人都會吃不下飯吧。
這麼一想,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反而好像還可以看個樂子?
不過這時候好像把人叫回來也不太禮貌。
揮手開闢出一個通道,白玉衡跨越進入,已然置身於琉璃仙境高空之上,此時的苦境已經入夜,整個琉璃仙境已然是「面目全非」。
之前的琉璃仙境作為素還真的居所,清聖高雅,當成隱士高人的居處自是無妨,但若要作為喜事的場地,那就多少還是差了一些,為此白玉衡特意請龍首派遣了麾下弟子穆仙鳳作為主事者。自幼跟隨龍首的仙鳳,自然傳承了龍首一貫的華麗風格,整座琉璃仙境,可說大變樣,白玉衡居高俯瞰,便能看到那不遜宮燈幃的十里華燈,百丈軟紅。
而在琉璃仙境之中,一段悲劇過往,一段難以言說的遺憾,正在一步一步,逐漸圓滿。
「白先生呢?」迷谷之下,素還真穿著大紅的喜袍,回頭看向佾雲,能有今日的夢幻一幕,素還真心內很清楚,誰方是他的大恩人。
佾雲搖了搖頭,說道:「白先生說他有事要忙,不過必然會在儀式開始之前趕回,放心吧。」
「如此恩情,素某何能報答啊。」素還真嘆息一聲,身後跟著眾人。
雖然談無欲毒舌素還真許久,但還是和葉小釵、以及二人的師弟無忌天子一同作為素還真的伴郎,陪伴素還真,一步一步登上了琉璃仙境。
而在琉璃仙境,房間中,公孫月、絕情書,一左一右,面帶微小的打開銅鏡,銅鏡內映照出一張絕世嬌艷的容顏。
「啊。」風采鈴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淚難自抑。
「無事,無事。」一旁的眾女,細心安慰著,同樣作為女子,她們心中明了,這一幕,對於風采鈴而言的意義為何。
一旁的穆仙鳳看著這一幕拍了拍心口,還好龍首早就預料到了會哭,特意用的補天砂所制的脂粉,不然補妝又要耗費功夫了,不過龍首何以連這些都研究的這麼清楚。
「時辰到了。」就在這時,屈世途的聲音悠悠響起,房間內的眾女相視一笑,將風采鈴緩緩攙扶起來。
而在琉璃仙境之內,正在追逐搶酒的憶秋年師徒,對著仙門眾人耍寶的天跡,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一下便安靜了下來。
樂聲奏響在琉璃仙境,有自識界歸返的玄宗眾人,擊築的命蕭疏,拉二胡的羽人非獍,彈琴的紅塵雪……
浩大的聲樂之中,一席大紅喜服的素還真,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琉璃仙境之外。
在高處的白玉衡點了點頭,「看來回來的時間倒是剛好。」
正要進入琉璃仙境之時,驀然,一股熟悉氣息出現在了身側。
「嗯?!」白玉衡瞪大了眼,回頭看向改換了裝束的黑袍男子。
「驚訝嗎?」男子淡淡道,「難道不是你讓吾來?」
隨後也不管白玉衡反應,邁步說道,「走吧。」
「不是,你來真的啊!趕緊回你的六天之界啊!」
(全書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