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您千萬別怪奴婢,畢竟這人往高處走,奴婢也不願永遠在您身邊當個二等丫鬟,還不能嫁給自己心儀之人。」
她說完,蘇闌音還沒反應一旁的翠竹便衝上去直接甩了麗雯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個賤蹄子,竟敢背叛姑娘?我打死你個狼心狗肺的畜生!這些年姑娘待我們如親姐妹一樣,你雖是二等丫鬟,可吃穿用度哪裡比大戶人家的小姐差?你手上的鐲子,頭上的簪子,哪樣不是姑娘賞的,你怎能如此忘恩負義!」
翠竹痛心疾首,眼底帶著悲憤的淚光。
可麗雯卻不為所動,反而捂著臉滿眼恨意地瞪著她。
「我只是想過更好的生活,我有什麼錯!六姑娘再如何也只是個庶女罷了,身邊只能有一個一等丫鬟,而五姑娘不同,她是嫡女,如今有她為我撐腰,我也沒什麼好怕你們的!」
說著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眼底帶著不屑。
「你……」
翠竹還想說什麼卻被蘇闌音冷聲打斷。
「好了,不要再說了。」
「姑娘……」翠竹眼底帶著不甘與憤怒,卻也只能閉嘴。
蘇闌音纖細的指尖一下一下點在扶手上,眸色晦暗不明。
上一世麗雯想要嫁給管家的兒子阿誠,可她知那人心術不正,便各種阻攔。
沒想到麗雯竟因此懷恨在心,幫著蘇瀾芯裡應外合謀害她性命。
這一世,她再也不會介入他人因果替其背業,也該讓麗雯如願以償,走上她原本的命途。
她神色淡漠,甚至在眼底找不出任何遭人背叛的惱怒情緒,冷靜得讓人難以置信。
「你們還有誰想走?」
蘇闌音語氣平靜,連看都沒看麗雯一眼,仿佛她是什麼垃圾一般,無足輕重。
等了一會兒確定無人再站出來,她才繼續發話。
「主僕一場,好聚好散,翠竹,將這個月的月銀髮給他們。」
翠竹咬咬牙,心裡再不情願,自家姑娘發話也只能聽從。
領了月銀的下人們歡天喜地地離開了碎月軒,仿佛是逃離了什麼魔窟一般。
剛才還滿滿當當的院子裡,如今只剩下兩個丫鬟和三個小廝,都是入府時就在碎月軒伺候的,應該受過她娘的恩惠。
蘇闌音仔細分辨,確定沒有柳如煙的人才說道:「留下的人月銀翻倍,以後都到內院伺候,但如果你們存了二心,被我抓到,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們生不如死!」
五人連忙跪下磕頭:「奴才們定誓死效忠!」
她滿意點頭,說道:「起來吧,李嬤嬤,下午讓人牙子過來。」
「是。」李嬤嬤頷首。
「你們都退下,阿默留下。」
蘇闌音慢條斯理地品茶,眉眼儘是讓人捉摸不透的冷意。
阿默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下。
放下茶盞,她用帕子輕輕擦拭唇瓣,這才開口。
「阿默,我有件事交代你去辦。」
阿默垂首,恭恭敬敬:「奴才全聽姑娘命令。」
「從今日起我便安排你做我四哥的隨從,十日內,你要想辦法成為他最信任的奴才,可否能做到?」
阿默頓了一瞬很快便回應:「奴才能做到!」
「事成之後,我必有重賞。」
「奴才為姑娘辦事,不求賞賜。」
蘇闌音冷笑一聲,眼底寒霧朦朧:「呵,不求賞賜的人,我可不敢用。」
阿默一怔,頭低得更深。
「是!」
……
入夜。
碎月軒少了許多下人,因此格外寂靜。
寒風呼嘯,窗檻被吹得有些咯吱作響,擾得陸婉君心神不寧。
「咳咳咳……」
蘇闌音正坐在一旁調香,聽到母親咳嗽,捏著香匙的細白指尖頓了頓,抬頭看過去,眼底閃過擔憂。
「娘怎麼咳嗽得更厲害了?李嬤嬤,去請神醫過府……」
陸婉君連忙阻攔:「我無礙,這麼晚了千萬別去打擾薛神醫,以往老夫人的病已經夠麻煩他了。」
蘇闌音無奈地與李嬤嬤對視一眼,而後搖了搖頭。
「那便明日吧,嬤嬤去吩咐廚房熬些血燕給娘補補身子。」
「是,老奴這就去。」
陸婉君又忍不住開口:「今年血燕價格貴,私庫也沒剩下多少,還是留著給你們吃吧,娘身子不打緊。」
她就是這樣,對旁人一向大方,可到自己身上卻摳摳搜搜。
蘇闌音也是上輩子偶然在蘇瀾芯嘴裡得知,這種人叫做「不配得感」。
因常常被周圍人否定、貶低,沒有得到關愛,潛移默化中產生「自己不配」的心理。
想到這裡,她心痛如絞,上一世,母親在蘇家從未被好好愛過。
這一世,她要盡全力彌補!
蘇闌音站起身,語氣堅決,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娘,吃完了再買,怕什麼?以後好東西都是您的,您吃完了剩下的看心情再給旁人。」
陸婉君蹙眉:「血燕名貴,把銀子省下來……」
「省下來幹什麼?貼補白眼狼嗎?就算真花完了,你女兒我以後也會賺回來的,難道娘不信我?」
「你是我的親骨肉,我自然是相信你將來會出人頭地,可是……」
「沒有可是,李嬤嬤聽我的,把血燕拿出來,煮上五份,給三位哥哥也送去補補。」
「是。」李嬤嬤點頭,笑著說道,「這就對了,咱們不用貼補蘇家這個窮坑,省下的銀子夠姨娘吃八輩子血燕呢。」
說完,她便去私庫取燕窩了。
陸婉君還想說什麼,看到女兒態度堅決也只好乖乖聽話。
……
明珠閣。
柳如煙身旁的宋嬤嬤看著送來的燕窩不由皺起眉頭。
「今日的燕窩怕是連三克都不足,膳房怎麼搞的?」
小丫鬟低著頭恭謹回道:「如今府中開銷縮減,廚房說燕窩只剩下這麼些了。」
「混帳!依我看,保不齊是那幫狗奴才們中飽私囊!」宋嬤嬤氣憤不已。
柳如煙眸底閃過不悅,但面上依舊淡然。
「罷了,許是下人們吃嘴,就隨他們去吧。」
「那怎麼行?都剋扣到當家主母的頭上了,若不嚴懲,只怕以後越發蹬鼻子上臉,您等著,老奴這就去膳房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說罷便立刻端著那一碗燕窩怒氣沖沖地出了門直奔膳房而去。
柳如煙看著她背影消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
她永遠不需要出頭,因為身邊有的是人幫她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