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天地間瀰漫著肅殺之氣。
天武城城牆前的大地上，士兵從遠處的黑暗中湧來，如魔鬼一般湧向天武城。
黑暗中，每個人都如同野獸一般，眼中綻放著嗜血的光芒，面容冷酷而殘忍。
他們的將軍蔣玉清是個瘋子，他們同樣是一群瘋子。
蔣玉清已經下令了，允許他們在攻破了天武城後，放縱三日。
這三日裡，他們可以肆意地燒殺搶掠。
這可是一座被林紀經營了數十年的雄城，雖處邊緣地帶，卻商業繁華，居民眾多，美女數不勝數。
在這裡劫掠，可以讓每個人發一筆難以想像的大財。
至於說……陛下和朝廷會不會怪罪。
這還不簡單，到時候責任都可以推給林澤，說是林澤這個反賊喪心病狂，拿天武城的百姓出氣。
哪怕朝堂上的其他人知道是自己乾的，只要陛下不點頭，誰還敢多廢話？
蔣玉清是瘋子，但是不傻，恰恰相反，他還聰明絕頂。
不聰明的人，當不了瘋子。
他知道陛下深知自己的秉性，還派自己來這裡威懾林澤，不就是讓自己來干髒活累活嗎？
這些天武城的居民，明知道林澤造反，還不起來反抗，就都該死。
一輛精美的戰車緩緩從人群中穿過，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穿著一身黑色睡衣的蔣玉清坐在戰車上，半露胸膛，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仿佛隔著很遠的距離，正在跟城牆上的林澤對視。
副將羅勛低聲道：「將軍，要不要派人去通知林澤投降。」
「投降？」蔣玉清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那要是真降了，那多不好玩。」
羅勛會意，連忙道：「請將軍下令。」
「攻城吧，讓我看看天武城還有多少實力。」
「是！」
「咚咚咚！」戰鼓被敲響。
「嗚嗚嗚……」低沉的牛角號傳達了敵人進攻的決心。
林澤站在城頭，看到對方的一個方陣開始動了。
大約是五百的人馬開始變換方陣，盾牌兵可以往前壓，弓箭手藏在盾牌兵的身後。
這些盾牌兵的肩膀上還扛著十多架雲梯。
除此之外，隊伍之中還有八架井闌被推動著。
「秦將軍，指揮戰鬥吧。」林澤沉聲道。
他把所有的指揮權都交給了秦磐，這位老將經驗豐富，並且沉著冷靜，是最好的指揮人選。
至於自己？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菜鳥，林澤壓根就不信任自己的指揮能力。
至於趙雲，他倒是有豐富的指揮經驗，能力更是在秦磐之上。
但因為他對天武城的士兵不熟，所以也放棄了這一次的指揮權。
下令後，林澤的目光，瞬間落在井闌上。
這是攻城利器，他的高度比城牆還高，上面可以站十多個人，下面安裝了木輪，可以被人推著前進。
一旦被井闌靠近，井闌上的弓箭手就可以居高臨下地射擊城牆上的人，讓守城的優勢蕩然無存，反而變成了劣勢。
林澤的身後，五百名弓箭手已把箭矢搭在了長弓上，只等著敵人進入弓箭的射程範圍內，便可以射擊。
城牆的後方，十多架投石車都已裝上了人頭大小的碎石，這些投石車的主要目標是推進的井闌。
敵人越來越近，沖天的殺氣如潮水般湧向天武城。
區區五百人組成的攻城軍隊，卻釋放出了數千人的氣勢。
「百戰之兵。」林澤沉聲喝道。
「是一群瘋子。」提起他們的時候，秦磐眼中很複雜。
這群人，立下過赫赫戰功，但是也屠殺過無數無辜。
「殿下，您看。」秦磐指向另外一邊。
那是天武城外的大江上，大霧之中隱隱約約有戰船的虛影。
江國的大軍正在虎視眈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撲上來咬上一口。
「先別管他們。」林澤回頭，一臉冷漠地盯著戰場，看著越來越近的士兵。
突然間，李索怒吼道：「投石車，放。」
投石車旁邊的士兵猛地用刀砍斷繩索，緊接著漫天的石塊呼嘯著飛向天空，飛過一個弧形後，重重地砸向前方的戰場。
「啪！」
一名奔跑中的士兵被石塊砸中腦袋，整個如西瓜一般破碎，無頭的屍體猛地栽倒在地上。
他的身後同伴踩著他的屍體繼續前進。
石塊如雨點一般砸向大軍。
頃刻間，就有數十名士兵被石塊砸中，死地慘不忍睹。
林澤等人的目光，則死死盯在對方的井闌上。
投石車的目標是井闌，現在看來，投石車的準度太差，一輪齊射後，依舊沒有砸中任何一輛井闌。
李索怒吼著，讓人繼續填裝投石車。
這種大型的器具，填裝極慢。
「呼！」
破空的呼嘯聲繼續響起。
林澤抬頭看到對方的軍陣中，也突然間飛起數百塊人頭大小的石塊，划過天空隨後狠狠地砸向城牆。
秦磐怒吼道：「躲避亂石。」
城牆上訓練有素的士兵立刻尋找掩體躲避……
林澤一動不動，看著亂石從身邊落下。
眼看著，一塊石頭從空中狠狠砸向林澤。
「殿下小心。」秦磐怒吼。
一柄銀槍橫空出現，刺在林澤的頭頂上方，石塊砸在槍尖上緩緩一沉，隨後仿佛貼在槍尖上一般一動不動。
緊接著，銀槍猛地一挑，將石塊狠狠地砸向下方的大軍，一名最前方的士兵被石頭砸中肩膀，整個人被砸得鑲嵌在大地中，死得不能再死。
趙雲收槍，沉聲喝道：「主公，還請注意安全。」
就在趙雲話音落下，一塊石頭砸在距離林澤二十米的地方，將掩體砸碎，掩體下的士兵胸口被砸得塌陷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隨後頭一歪就此氣絕。
同時，身邊又有掩體倒塌的聲音傳來，又有躲在掩體下面的士兵被石塊砸死。
林澤的眼睛逐漸紅了。
這些士兵，都是明知道留下來送死，還寧願跟著自己反抗朝廷的忠義之士。
每一個人都是那麼可親可愛，現在卻慘死在自己面前。
「可惡！」林澤的拳頭下意識地握緊，咬牙道。
趙雲見狀，立刻沉聲喝道：「主公，切勿急躁。」
林澤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又長長吐出，眼神越發地冰冷，咬牙道：「我知道，這就是戰場，人命如草芥。
可是，我希望死的人，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