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柳動見識到了何謂試衣女郎……
總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柳動用極大的毅力,克制了自己。
少刻,換了新裝的柳動來到銅鏡打量,頓時被鏡中人物驚呆了。
只見鏡中少年五官俊逸非凡,眸光湛湛深遠,神情睥睨眾生,直如九天帝顏。
金冠束髮,插一柄白玉流光簪,風流倜儻盡顯;
銀邊白袍罩體,金紋玉帶束腰,藍玉懸掛,銀扇點綴,把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體現的淋漓盡致。
腳下,是一雙黑底紫面飛龍靴,完美展示出一副男兒自信飛揚的一面。
金冠,白袍,赤帶,銀扇,紫靴,交匯相映,美輪美奐。
兩句詩詞此刻在柳動腦中迴蕩:「此子只應天上有,今降凡塵撩紅顏。」
「濁世佳公子。」
或許一個詞語可以表達其萬分之一的神韻:堅韌不拔。
「三…三郎,你,你真是天顏蓋世,氣質無雙,奴家,奴家有幸服侍你,真幸福……」
貞貞美眸亮晶晶。
愛愛早已拜倒在他的腳下,爛泥一般癱在地上,似乎…
柳動仰天嘆息:「天不生我柳三郎,萬古嬌娘如長夜。」
轟隆!
房門處猛然巨響,裂開一個大洞,春三娘豐碩妖嬈的身影滾了進來。
碎屑四濺,浮塵飄揚,把奢華雅致的試衣間搞得一塌糊塗。
柳動嚇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到白玉台上,完美無瑕的形象受到了一丟丟影響,
柳動臉黑,抽出銀骨扇,指向春三娘,冷聲道:
「三娘,你闖進來幾個意思?」
老娘真不是有意,而是被你的自戀無恥所震撼,導致渾身氣勁暴動,無法自制。
不是老娘的錯,是你,是你,都是你……
「三郎誤會了,我來這裡有事與你商討。剛剛是要敲門,誰知輕輕一碰,便破了,我也很吃驚。」
春三娘一邊解釋,一邊整理凌亂的破洞裝,修補因粉塵掉落而掩飾不住的一顆紅斑點。
我信你個鬼。
柳動懶得戳破她的小伎倆,道:「找我何事?」
「你們兩個出去把門,沒我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春三娘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對貞貞,愛愛使了一個嚴厲的眼色。
「是。」
兩女對春三娘似乎非常害怕,聞言身子顫抖,乖乖退出試衣間,在房外像門神一般站立,臉上嫵媚嬌柔的神色一掃而空,變得凶神惡煞。
「為什麼要讓她們把門?」
「你想對我做什麼。」柳手捧胸口,驚慌後退。
春三娘麵皮抽動,強忍著一屁股作死這小王八蛋的衝動,擠出笑容道:「三郎莫怕,奴家是要與你做筆交易。」
「什麼交…易?我嚴厲警告你,我賣藝不賣身。你敢強迫我,我一定會報官。」
「……」
春三娘深深吸口氣,道:「我出資源, 你煉符籙,二八分。如何?」
柳動心中一動,沉默片刻,笑道:「你二,我八,很合情合理,成交。」
春三娘胸口大幅度波動:「是你二,我八。」
「三娘,你在侮辱我?」
「臭小子,制符工具我出,制符原料我出,我還可以提供你密室,什麼都是我的,你就動動手,也敢昧著良心要八成?最多給你七成。」
柳動搖頭:「此言差矣,君不聞黃河之水天上來,呃,口誤,口誤…君不聞技術決定一切。沒有制符術,所謂的符具、符料只是垃圾,與廢鐵沒什麼兩樣。」
「放屁,玉晶筆是千年玄玉、妖狐尾、遮天木製成,即使不做制符工具,本身也價值百兩黃金。」
「辛夷墨更珍貴,乃虛空辛夷花、無根之弱水,有根之地衣,在丹爐中煉製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在符料市場中,一兩百金。」
「還有天通紙,篆刻刀,地火室,等等等等,哪一件不價值連城。」
嗯,這麼誇張嗎?柳動嚇了一跳,他對符道知識的了解皆來自系統,可以辨別好壞,卻不知價值幾何。
如今看來,若沒春三娘做靠山,只是那些制符工具便是讓他水盡人亡怕是也搞不到。
難怪都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離不開一個工具女人的支持。
古聖賢誠不欺我!
「我承認你說的有一丟丟道理,這樣吧,你四,我六,這是底限,沒得商量。」
「五五。」春三娘橫眉冷對。
蹬鼻子上臉!沒了你,我不會找別的工具人嗎?
哥是符師,有通天技,還怕沒人投資。柳動冷笑,轉身便走。
春三娘看著柳動的背影也冷笑,淡淡道:「青州白玉流光簪,銀百兩。」
柳動腳步一頓,默默自頭上取下束髮玉簪,甩到春三娘腳下:「呸,富貴不能淫。」
甩袖,大步,快走!
「冀州紫金玄天冠,金十兩。」
柳動臉色微變,默默取下定型金冠,肉疼的放到地上,披頭散髮咬牙切齒道:「貧賤不能移。」
小步,慢走。
「袞州銀梅雪白袍,銀八十兩,」
柳動臉色發黑,停步,不走。
「梁州金縷白龍帶,銀五十兩。」
「泰州獨山和田玉,金百兩。」
「劍州象牙銀骨扇,金十兩。」
「峽州紫面飛龍靴,銀十兩。」
柳動沉默。
三息之後,果斷轉身露出笑臉,道:「三娘,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見外?五五分,成交。」
春三娘笑了,明媚動人。
她扭動嬌軀,再次緊緊靠上柳動,甜絲絲道:「這就對了嗎?」
柳動:「呵呵……」
「三郎,來,這有張契約,你簽個字,按個血手印,我們合作就算開始了。」
春三娘取出一張泛黃的像是牛皮材質的契約,交給柳動。
你大娘,早有準備,看來是吃准了我一定答應。柳動口吐芬芳。
接過契約,柳動認真審視,神情凝重無比,像是連戰三年,連敗三年,卷土第四次走入高考的狂戰士。
春三娘笑看著他,目光閃爍。
許久許久之後,柳動滿意點頭,契約中詳細列出了甲方,乙方彼此應該盡的義務與權利,童叟無欺,男女不忌。
也沒有暗中設計文字陷阱,讓人賣身數錢而不自知。
三娘很實誠。
用符筆簽上大名,用血指按上手印,自此,柳動成了衣春樓御用金牌符師。
……
衣春閣第八層,只有一個房間,名為天容玉闕,主人是衣春閣閣主趙有容。
此女正值桃李燦爛年歲,正是女子最風華之時,她五官精緻如畫,身段凸凹絕佳,氣質清麗溫雅,安元府第一美人絕非…浪得虛名。
此時,她慵懶的斜躺在榻上,美眸半開半闔,似睡非睡,嘴角露出一絲不明笑意。
白的近乎透明的耳朵不時聳動一下,似乎在聆聽一些隱秘。
許久之後,她緩緩坐直嬌軀,伸個懶腰,頓時滿月呼之欲出。
柔婉、清脆、甜美,仿佛黃鶯鳴柳,百靈吐歌的聲音自她紅唇吐出:
「柳動?呵呵…真是不可多見的美男子啊。言辭犀利,出口多章,臉厚口滑,自戀自大,最重要是知情趣,識進退…
這性格…很對我。只可惜…否則我…」
說到這裡,衣春閣閣主趙有容臉紅低頭,臉上罕見露出一絲期待與羞澀。
「篤!篤!」房門被敲響。
「進!」
趙有容收斂臉上塗紅妝,恢復清淡樣。
春三娘扭動著腰肢,黑著一張臉進來。
「小姐,我被欺騙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