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鬼節。
我們這邊有鬼節上墳燒紙的習俗。
今天我們一大家子約好上墳燒紙,祭奠先人。
我卻起床起晚了,沒能跟家人結伴一起去。
去晚的我到了墳地後沒看到家人,周圍都是半人高的荒草,一個個墳包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我姐發給我的定位,好像就是這裡。
但是怎麼看不到他們人呢?
有風吹過,悶熱的暖風吹了我一身臭汗,不管了,大概是我姐又碰到熟人,跟人家聊上了。
我姐就一社牛,遇到陌生人都能三分鐘都能聊成老朋友。
拿出祭祀用的紙錢,擺好貢品。
在墳前畫了一個圈,點燃燒紙,在悶熱的風助力下,紙燒得很快。
等待紙灰燃盡時,我開始拆開貢品的包裝,灑一些給先人。
「謝謝」
「不客氣」我隨口回了一句。
等等!
誰、誰在跟我說話?
我愣了愣,猛地起身環顧周圍,是望不見盡頭的荒草。
還有荒草下面正三角埋葬的小墳包。
那是家族墳,最上面的是家族先人,然後往下依次埋的是子孫後代,一代人埋一排。
而我腳下的小墳包,只有一個。
它上面沒有墳包,下面也沒有其他墳包,說明沒有先人也沒有後代!!
放貢品的地方好像是露在外面的半截墓碑,我腳還踩著墓碑一角。
我大腦頓時發懵。
一個念頭從我腦子裡閃過。
遭了,上錯墳了。
叮鈴鈴!
我手機響了。
是我姐打過來的,「喂!姐,你們在哪兒呢?」
「我還想問你哪兒去了,大家都到了,就等著你哩!你跑哪兒去了?趕緊過來咱家墳地這邊。」
我徹底傻眼了。
真上錯墳了。
「姐」我小心翼翼瞄了眼腳下墳頭,「咱家墳地群在哪兒?是你發給我的那定位嗎?」
「啊!是吶!你到了沒?」
「哦哦!快了。」我心虛地敷衍一句。
掛掉通話,我點開我姐發的定位。
瞬間瞪大瞳孔。
怎麼會這樣?剛剛那會兒我看自己就在定位位置的,怎麼這會兒又距離定位位置有300米呢?
媽呀!
真是活見鬼了。
草草收拾了下貢品,我趕緊離開了這個邪門的地方。
之後我又去了趟我家墳地,但關於我上錯墳燒錯紙的事,只口不提。
我也是很要面子的人。
這麼丟人的事,我才不會說。
燒完紙回到家已經是中午。
我們一大家子,我爸是獨子,可爸三服內的堂哥堂弟家人多啊!都聚到了奶奶家。
一大家子難得聚這麼齊全,午飯吃得堪比過年,熱鬧的很。
這一熱鬧,我們幾個孩子一商量,決定今晚住奶奶家。
於是當天晚上我在奶奶家過的夜。
可就在當天晚上,我出事了。
我半夢半醒之間,被尿給憋醒了,揉著睡眼我從土炕上滑下來。
奶奶家是老房子,家裡睡的還是土炕,冬暖夏涼特別舒服,就是有點硬。
迷迷糊糊的我踢啦著拖鞋就往外面走,隱隱聽到我姐問了句,「幹啥去?」
「上廁所。」我回了她一句。
然後出了房門。
奶奶家房子在山腳下,後面是滿山樹林,導致她家裡夏天的晚上很是涼快。
一陣冷風吹過,我竟然感覺到很冷,好像進了冰窖一樣。
我疑惑環顧四周,搓著手臂嘀咕了句,「這老家的三伏天可真涼快。」
凍人。
解決完人生大事,我從茅房出來。
眼前一亮,我看見好多人拿著板凳手電筒,成群結隊地從我奶奶家門口走過。
奶奶家院子門是柵欄,牆頭也是一米高的石頭牆,我稍微踮起腳就能看到外面的情況。
這些村民三更半夜不睡覺都去幹什麼?
我不是個好奇的人,但我還是忍不住隔著牆頭問了句,「哎!你們去哪兒?」
牆外面的婦女聽到我的聲音,回頭看向我。手電筒的光線下,女人臉色顯得青白還泛著綠光。
她咧嘴一笑,「看電影去啊!村頭二愣子家小子結婚,有電影看。」
我愣了愣,記得小時候村里誰家辦喜事就喜歡晚上放露天電影來慶祝。
那時候就連鄰村的人都會拿著板凳拖家帶口地來看。也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娛樂節目之一。
誰讓那時候村里電視少,電影更是少見呢!
只是沒想到現在村里人結婚還放電影,還真是難得。
「你去不去?俺等你」女人眼神閃過一絲綠芒,本想拒絕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點了頭。
身體自己就往門外走去。
等我回過神來時,人已經來到了播放露天電影的大街上。
周圍都是人,男女老少,全都坐著板凳仰著頭,臉上泛著綠光,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
我站在他們中間顯得格格不入,他們穿戴十分老舊,而我一身純棉睡衣,頂著雞窩頭。
鶴立雞群說的就是我吧!
電影播放的是什麼內容,我根本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只有人影晃動。
我想揉揉眼看仔細時,卻聽到有人喊我名字,「無雙,傅無雙,回來吧!」
誰喊我?
難道是我奶找不見我了來找我?
不對啊!那聲音很縹緲,好像距離我很遠很遠。
我回頭張望了眼,周圍綠光閃爍,星星點點,在坐的密密麻麻都是看電影的人。
沒有人看我也沒有人理會我。
我撓撓頭,耳邊再次響起喊我的聲音「無雙,回來吧!嗚嗚嗚嗚嗚」
好像我媽的聲音,她好像還哭了。
「媽,我在這兒。」我回應我媽,轉身想離開這裡。
擠開人群走出去十幾步後,我詭異地發現周圍還是那幾個仰著頭看電影的村民,而我依舊還站在原地。
我慌了一瞬。
「你們讓讓,我要回家找我媽。」當我再次想要擠出人群時,手不小心碰到那些村民的身體。
指尖灼燒感襲來,我手指好像被燒到似的疼痛。
他們咧著嘴笑得十分詭異。
我不敢再待下去。
可這些村民就是不給我讓路,我也不敢碰他們,只要我碰到他們,手指就像火燒一般疼。
我都快急哭了。
「哭甚?」
輕飄飄的一道男聲傳進我耳朵。
好聽。
很乾淨清冽的聲音。
帶著安撫情緒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