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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6章 招降

2024-08-17 10:30:50 作者: 冷青衫
  第1057章 招降

  出事了。

  一聽到這三個字,宇文曄的頭腦立刻從怒火中抽離出來,也清醒了過來。

  他意識到,穆先說話的聲音有些急促緊張。

  於是道:「進來。」

  穆先掀開帳子走了進來,身後的晨光一下子照進了這個漆黑的帳篷里,他立刻看到一地的狼藉,是宇文曄踢翻了面前的桌案,上面的輿圖,油燈,還有一杯茶都潑在了地上。穆先下意識的要彎腰去撿,宇文曄道:「讓他們來。你說,出什麼事了。」

  穆先急忙上前:「善童兒不見了。」

  「什麼?」

  「剛剛申屠將軍去叫他操練,發現他的帳篷里沒人了,連聶沖也不見了。」

  「什麼時候不見的。」

  「兩個人的被褥都沒動,看樣子是一整夜都不在。」

  宇文曄的眉頭擰了起來。

  穆先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會不會是昨天你懲罰了善童兒,他心有不甘,所以——」

  宇文曄抬手阻止了他說下去,腦海里卻浮現出了昨天在虎牢關外的那場戰鬥,他並不認為自己賞罰有誤,但細想起來,似乎善童兒的舉動更有問題。

  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抬頭一看,是申屠泰走進了帳篷。

  他的臉色第一次有了一些驚惶,但進來之後還是第一時間跪下對著宇文曄叩拜道:「殿下,善童兒和聶沖是末將的下屬,是末將看管不利,請殿下治罪。」

  宇文曄一擺手道:「現在說治罪,還太早。你弄清了他們為什麼不見了嗎?」

  申屠泰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閃爍。

  宇文曄察覺到了端倪,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申屠泰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老實說道:「末將剛剛讓人清點了一下,聶沖的馬也不見了。」

  這一下,整個大帳內都安靜了下來。

  被褥都沒動,也就是走了一整晚了,若還是騎馬,這一晚已經不知走了多遠,這顯然不是尋常的出去走走,溜達溜達這麼簡單;而且只丟了聶沖一個人的馬,應該是善童兒沒辦法騎馬,所以讓聶沖帶著他騎馬走的。

  問題是,他們去哪兒了?

  就在大家都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外面突然一陣喧鬧,申屠泰像是聽到了什麼,欲起身去看,卻又顧忌著宇文曄還沒寬恕他,只能轉過頭去,就聽見一陣急促又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帳外響起了善童兒又慌又歡喜的聲音:「殿下,我要見殿下!」

  門外的士兵似乎還在攔著他:「等等,等我們進去通報!」

  一聽到善童兒的聲音,申屠泰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穆先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欣喜,又有些擔憂的神情,倒是宇文曄不動聲色的沉聲道:「讓他進來。」

  立刻,帳子被掀開,善童兒和聶沖從外面走了進來。

  兩個人都風塵僕僕的,身上沾著不少的泥土草屑,善童兒更是走得一瘸一拐,看起來比打了一場仗還狼狽。兩人一進來就跪下叩拜行禮,宇文曄看著他二人,然後道:「你們,做什麼去了?」

  聶沖抬起頭來正要說話,卻被一旁的善童兒搶先,他大聲說道:「回殿下,我們去虎牢關了。」


  「什麼!?」

  一聽這話,申屠泰和穆先都大吃一驚,尤其是申屠泰,瞪圓了一雙虎眼,眼中全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你去虎牢關?你,你去找死嗎?」

  可話一出口,他就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善童兒當然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撒謊,可眼下,兩個人卻是完完整整的回來了,這其中必有隱情。

  宇文曄道:「說清楚,怎麼回事。若沒有能說服本王的理由,你們兩應該知道,通敵之罪不是二十軍棍就能抵消的。」

  聽到「軍棍」二字,善童兒立刻感覺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更劇烈了一些,他急忙說道:「沒有,我們——我不敢通敵,我是去招降虎牢關的人的。」

  這話又是聽得眾人一驚:「招降?」

  宇文曄的眉心微微蹙起,一臉的不信:「你去?」

  善童兒挺起胸膛:「是的,殿下。」

  「你憑什麼去招降?」

  「善師愈是我的大哥。」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話,幾乎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申屠泰面色驚惶,他沉沉說道:「老九,你最好把話說清楚。記住,軍中無戲言,你若有一句假話,你該知道結果!」

  善童兒點點頭,這時,一旁的聶沖沉沉道:「還是我來說吧,我說得比較清楚。」

  於是,他將昨夜發生,和他所探知的事說了出來。

  昨晚他們進入虎牢關,那裡燈火通明徹夜不眠,竟然是善師愈在等著他們,進入虎牢關後,便有人卸了他們的兵器將他們帶到善師愈的房中,而他也目睹了這兩兄弟既生疏,又激動的相認與重逢。

  原來,善師愈本也姓「單」,而他之所以和善童兒一樣化了姓,是因為家中有人犯了罪。

  而犯的罪也很簡單,就是逃避嚴苛的徭役。

  楚暘登基之初便下令征伐遼東,調集了數萬民夫去渤海修築戰船,甚至連女人也在徵調之列,而他們的工作格外沉重,數月泡在水中修船不能上岸,不少人幾乎熬不過徭役的期限就死了,還有些熬不住的,便鋌而走險逃跑。

  可逃跑,就要被連坐。

  善師愈紅著眼睛告訴善童兒:「我們單家,就有人跑了。」

  「……」

  「那個時候大難臨頭,爹娘之所以將你賣掉,就是為了避禍。」

  「……」

  「而我,我也被他們送走了。臨行之前他們也叮囑我,不要忘記自己的姓,只是,不要再用自己的姓,所以那之後我就改姓了『善』,流浪了幾年,最後投到了梁王的麾下。」

  一旁的聶沖聽著,唏噓不已。

  而他將這些說出來的時候,善童兒也同樣紅了眼睛,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宇文曄也沉默了下來。

  他當然知曉楚暘在位的時候做了多少大事,可這些大事如同巨大的車輪,哪怕行進得再是飛快,再是輝煌,可車輪下碾壓過的累累白骨,卻是再大的輝煌燦爛也掩蓋不了的慘象。

  他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道:「招降,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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