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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0章 你幾乎已經騙過我了

2024-08-20 15:02:42 作者: 冷青衫
  第1061章 你幾乎已經騙過我了

  宇文曄半跪在地上,仍舊護著懷中的聶沖,一隻手用力的按在傷處,鮮血沿著他的手臂流淌下去,也將他的半身染得血紅。被這樣的鮮血映襯著,宇文曄整個人冰冷而鋒利,仿佛沾滿了鮮血的利劍,哪怕還未出鞘,卻已經鋒芒畢露。

  他冷冷道:「你在等你的伏兵。」

  聽到「伏兵」二字,那幾個被宇文曄手下制住的人也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顯然沒想到宇文曄會知曉,而善師愈的眼神頓時黯了幾分——宇文曄知曉,也就代表著……

  就在這時,沉沉的夜色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哨聲,那聲音正是從剛剛善師愈期盼的眼神看向的方向傳來。

  這一刻,他的心都沉了下去。

  雖然什麼都看不到,雖然夜幕中只有那一聲遙遠的哨響,可深諳兵法詭道的他立刻就明白,他安排在周圍的伏兵已經被宇文曄派人拿下了,那哨聲,就是暗號。

  悔恨、不甘、憤怒、絕望,如同幾條毒蛇交纏在他的身上,毒牙更深深的咬在了他的心裡,善師愈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才按下了這些情緒,他抬起頭來看向宇文曄,對方身上的血紅也同樣染進了他的眼中,他沉沉道:「你是怎麼,怎麼看出來的。」

  宇文曄平靜的說道:「我沒有看出來。」

  「……」

  「你做得很周全,為了欺騙善童兒和穆先,你連身邊的人都沒有提前告訴,所以你當著他們的面關押了那些阻止你投降的人,就是為了讓他們回來告訴我,讓我放心。」

  「……」

  「甚至——」

  說著,宇文曄抬頭看向他身後那些士兵,這個時候不安的情緒已經慢慢的淤積起來,讓那些人越發的蠢蠢欲動,可善師愈被制,幾個將領被押,沒有統領和軍令的他們不僅不敢輕舉妄動,更害怕輕舉妄動之後可能任人宰割的後果,況且他們今晚來就是為了投降的,所以只能不斷的發出不安的聲音,卻始終沒有一個人上前。

  宇文曄慢慢的收回視線,道:「你連他們,都沒有告訴。」

  「……」

  「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騙過我。」

  善師愈咬著牙:「可惜,我做的這一切,還是沒騙過你。」

  宇文曄道:「你幾乎已經騙過我了。」

  「……!」

  善師愈呼吸一窒,瞪大眼睛看著他:「那——」

  宇文曄道:「你只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你的年紀。」

  「……」

  「你這個年紀,必然已經有妻有子。」

  「……」

  「你和善童兒相認,整整一晚的時間,除了跟他說你要投降我們之外,總有一點時間能敘親情,說一說這些年自己的經歷。可從頭到尾,我沒聽見善童兒和聶沖提過一句你自己的事。」

  「……」

  「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刻意不提,好讓我們沒有人注意這件事。」

  「……」

  「於是我讓人連夜去洛陽附近,還有你曾經的駐地打探了一番,立刻就打聽到你有妻有子,還有兩個妾室,只是這些人現在都在洛陽城內,被梁士德『保護』著。」


  善師愈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而一旁的善童兒小小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仿佛隨時都要倒下。

  宇文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又對著善師愈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梁士德才敢把這麼多的兵馬交到你的手上,讓你來守洛陽北邊最重要的虎牢關。既然妻兒都在洛陽城內,你怎麼可能一點顧忌都沒有就決定投靠我們?」

  善師愈已經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已經被宇文曄說中了。

  從他在戰場上認出善童兒,從聽到善童兒低聲說的那句話,猜到他會想辦法來見自己開始,他就布好了這個局,可他也知道,善童兒不諳世事,天真爛漫,也許好矇騙,他帶來的人卻未必;就算自己真的能瞞過他們的人,可宇文曄能征善戰,更精於算計,自己若不做足準備,是絕對騙不了他的。

  所以,他沒有事先告訴任何人,因為這些人一個不留神,可能就會在善童兒的面前露出破綻,而宇文曄那么小心的人,回去一定會詢問清楚,若被他察覺,自己將功虧一簣。

  他自信已經做到了萬全,卻沒想到,這個最大的漏洞,他補不了,也沒法補。

  長嘆了一聲之後,善師愈再一次抬起頭來,眼神已經平靜下來,卻是如死灰一般毫無溫度,更沒有光亮,他木然的看著宇文曄:「現在我輸了,落到你的手上,你要如何?殺了我嗎?」

  旁邊有人的呼吸立刻變得沉重起來。

  宇文曄卻是冷冷的看著他:「現在,我還不會殺你。」

  「……」

  「既然你沒有告訴虎牢關的人你的投降只是設計,也就是說,他們現在也都是準備歸降我大盛王朝的。」

  「……」

  「我需要帶著一個活的你過去,收復虎牢關。」

  至於收復之後如何,他沒說。

  也沒有人知道。

  善師愈明白,現在自己的性命,一切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手上,他沒有再掙扎,也沒有再說任何多餘的話,就這麼被申屠泰從地上拖了起來,一條胳膊無力的垂落下來,劇痛令他兩眼發紅,而對方也絲毫沒有要治好他的意思,似乎他只是一具還有氣的屍體,而他也只把自己當成屍體了。

  直到他站起身來,目光終於對上了一旁善童兒通紅的雙眼。

  剛剛他和宇文曄說那些話的時候,句句都有善童兒,卻又跟他毫無關係,他只是一個被信任,又被利用的工具。

  善師愈看到他,想要把目光撇開,卻又感覺到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要看個明白,又像是想要問個明白,可他始終沒有開口,在喊了聶沖那一聲之後,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什麼,到現在,仿佛也只剩一個軀殼木然的立在那裡,隨時都可能坍塌。

  善師愈的喉結上下翻滾了一下,看著自己久別重逢,卻在重逢的一瞬間就已經被自己利用的兄弟,想要說什麼。

  可還沒開口,一旁的宇文曄突然低呼:「聶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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