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宋憐對著鏡子又照了照，臉上的紅腫消下去了不少。
晚餐前，溫橘帶了藥物給她做了處理，還對她一陣埋怨。
哎……有個做醫生的嫂嫂就是好。
哪怕被罵了，她也開心，因為她知道溫橘是真的心疼她。
回家之前，她特地去凌家告狀，剛剛哥哥那邊已經傳來消息，說凌方寒被狠狠收拾了一頓，還動用了家法。
宋憐輕輕摸了摸臉頰，這才心裡痛快了一些。
目光落在床頭柜上，那一罐咖啡還在。
她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至少在那個無助委屈的時刻，這一罐咖啡帶來的溫暖是無法代替的。
她都捨不得喝了。
想了想，她將咖啡小心翼翼放進收藏櫃裡，又寫了一張標籤貼在旁邊。
——溫暖的饋贈。
做完這些，宋憐睡覺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不用再去凌氏企業時，第二天一早，凌爺爺親自押著凌方寒過來道歉了。
凌爺爺是長輩，兩家又是世交，宋樂文趕緊把人請了進來。
凌爺爺歉意滿滿：「真對不住，是我們家教子無方，讓憐憐受委屈了。」
「哪裡話，凌爺爺，既然事情鬧到這個份上，我和凌方寒絕不可能繼續，所以退婚的事情，我希望您能慎重考慮，尊重我的選擇。」
宋憐不卑不亢。
聽她又一次說起退婚，凌方寒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凌爺爺嘆了一聲：「我這個孫子配不上憐憐，我心裡清楚……我們兩家這麼好的關係，按理說有些事我不該隱瞞，說起來也是家醜。現在凌氏企業正在產業轉型的關鍵期，我不能也不想看見有什麼風波出現。如果這個節骨眼上傳出和宋家退婚的消息，我怕……」
接下來的話不用說，宋憐也明白了。
她忍不住握緊雙拳，關節處隱隱發白。
「所以，算我這個老不死的求求你們，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給方寒一次機會？」
凌爺爺說著，眼眶一熱，差點落淚。
宋樂文皺眉，剛要開口為女兒說話，宋憐卻給了父親一個眼神。
她笑了笑：「凌爺爺，千萬別這樣，就算我和凌方寒解除婚約，您還是長輩。我和凌方寒——是不可能繼續了，但我也理解凌氏的難處，這樣好了，我們各讓一步。」
凌爺爺詫異地抬眼，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凌方寒婚約內愛上他人，這是對我的羞辱，想要讓我忍段時間再解除婚約——可以，但我要我們家退出所有凌家的產業。」
「什麼？」凌爺爺吃了一驚。
凌方寒也坐不住了：「宋憐，你瘋了嗎？」
「這是暗中進行的，不會宣揚也不會公開，只要我和凌方寒的婚約還在，外界就不會知道。當然，對凌氏企業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說著，她帶著苦澀輕笑，「方寒他……變心了，我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對他也沒什麼感情了，只有這麼一點要求，還算過分嗎？」
凌爺爺啞口無言。
宋樂文聽明白了：「如果凌家這樣欺負人，那也別怪我們宋家掀桌子，說到底是你們家先對不起我女兒！宋家的千金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羞辱過？」
昨天晚上要不是宋憐攔著，他直接想去凌家要個說法。
凌爺爺猶豫幾秒，答應了：「好。」
宋憐彎起嘴角：「一言為定。還有……凌爺爺也不用趕走那個朱南霜，感情這回事，誰也說不準。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們祖孫之間生了嫌隙。」
她那雙溫軟的眼睛看向凌方寒，「我只有一個要求，別讓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你放心，之前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
望著那雙眸子，凌方寒心頭微動。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指縫間溜走了，快得讓他無法挽回。
宋憐都這麼說了，凌爺爺只覺得無地自容。
連連答應後，他領著自家不爭氣的孫子離開。
剛坐進車裡，凌老爺子就沒忍住，狠狠給了孫子兩巴掌。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被打了的凌方寒卻好像在走神，嘴裡呢喃著：「沒感情了嗎……」
宋家。
一直沒吭聲的宋恪不解地問：「為什麼不乾脆解除婚約？這件事我們占理。」
「如果真的堅持魚死網破，把凌家逼急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我們之前介入的那些項目和產業基本上都拿不回來，將會損失慘重。」
宋樂文看得比兒子清楚，一針見血。
「沒錯，所以……既然他們不願放手，我們就將計就計，先把能收回的都掌控在自己手裡再說。」
宋憐點點頭，贊同父親的意思。
宋樂文一陣欣慰：「我們憐憐到底是長大了。」
「可是……妹妹還要去凌氏企業嗎？」宋恪想起凌方寒就不爽。
「沒關係的，哥，我不去，怎麼能坐實我和凌方寒婚約依舊這件事呢？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看了看妹妹的臉，宋恪一陣心疼。
但到底拗不過主意已定的宋憐，大家商量了一下，這件事暫時就這麼辦。
第二天，凌方寒親自開車來接她。
他身上還帶著傷，臉色發白。
誰知，管家卻告訴他：「我們大小姐一早就出門了。」
「她不是說了答應我的事情，她會辦到嗎？」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從前都是宋憐跟在他後面跑，現在他屈尊降貴親自來接，這女人居然半點面子都不給。
管家笑了笑：「大小姐有話留給凌少，她說她會自己開車去凌氏，坐您的車她反胃噁心不舒服。」
凌方寒：……
宋憐開著車，自己買了早餐。
早晨的季城風景獨好，她很享受這一刻的獨處。
車剛行駛到街心公園時，她聽到有人在瘋狂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