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桃酥,你怎麼就這麼丟下我走了呢,你走了我就真單身了,連狗都不算了。」戚禾看著躺在寵物醫院病床上血肉模糊的中華田園犬大哭道。
站在一邊的寵物醫生:「……」
「嗚嗚嗚…都怪媽媽沒有看好你,我就是去路邊的糕點店買個桃酥的功夫,桃酥你怎麼就沒了。」戚禾小心地摸著桃酥還尚有一絲餘溫的屍體自責道。
「這位女士,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您這邊是想怎麼處理您家寵物的遺體呢?」醫生那絲毫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來。
聽到聲音的戚禾抬眼,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醫生,良久才開口:「有哪些處理方式呢?」
「您可以委託給我們醫院處理,也可以將它帶回去土葬或是交給本市的動物處理中心處理,後者是需要支付一定費用的。」醫生仔細和她解釋。
「土葬。」戚禾回答的不帶一點猶豫。
她絕對不是捨不得這個費用,實在是她最近付了新房的首付沒有多餘的錢,這個月的工資也還沒發,所以她實在是需要精打細算。
「那我們這邊幫您免費把遺體清理一下,您稍等一會兒。」醫生得到答案後,又看戚禾如此難過的樣子,決定日行一善。
「多謝。」戚禾沒有什麼起伏的聲音傳來。
戚禾離開病床前,把位置讓給醫生,自己轉而坐在一旁等待。
戚禾看著那袋買來時還是熱乎的桃酥,鬼使神差地解開袋子拿了一塊,已經涼了,就和桃酥一樣。
戚禾用右手把桃酥遞到嘴邊咬了一小口,左手放在嘴巴下面接著掉下來的碎屑。
真好吃啊,可惜桃酥再也吃不到了…
一想到這,戚禾的眼淚就開始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大顆大顆地掉落。
到頭來,她還是孤身一人。
桃酥明明是甜的,可是戚禾卻越吃越苦,難以下咽。
醫生處理完畢後轉過來看到的就是戚禾淚流滿面,嘴裡好像塞著什麼的樣子。
「女士,我已經幫您清理好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您了。」醫生說完後轉過身拿了個比較大的紙箱子,隨後把桃酥的遺體放了進去。
戚禾到現在還是懵的,她看著醫生遞過來的箱子,裡面是乾乾淨淨的桃酥。
她一瞬間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桃酥還活著的樣子。
「女士…這位女士。」醫生覺得女人有些不對勁,連忙叫了好幾聲才得到了女人的回應。
戚禾這才回過神來,不咸不淡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抱著箱子離開了。
「桃酥啊,我知道,在這個世上,只有你最關心我了,我也是。」戚禾看著桃酥安詳的睡顏輕輕說道,像是生怕吵醒它似的。
「我從小呢,就是被人厭狗嫌的,只有你願意親近我,現在你走了,我又是一個人了。」
戚禾默默地走到了大馬路上,機械地伸出手臂攔出租,在被七八輛計程車司機無視後,終於有一輛車停到了她的面前。
車窗被緩緩搖下,裡面坐著的赫然是那個醫生。
「這裡一般很難打到車,你要去哪兒?我正好下班,送你一趟。」醫生熱心腸道。
「那就多謝了。」戚禾也沒和他客氣,先把箱子小心地放到車后座,然後坐了進去。
「去青屏山。」戚禾抱著箱子機械地開口。
青屏山離寵物醫院不算遠也不太近,開車也開了二十多分鐘。
考慮到戚禾的情緒,醫生這一路上也沒有和她搭話。
到達目的地後,醫生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隨後說:「你等一下。」
戚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聽他的乖乖坐在車裡。
只見醫生拉開右車門伸手,溫柔道:「把這個給我吧,我幫你拿出來。」
戚禾把箱子遞給了他,隨後自己從另一側車門下車了。
「給我吧,多謝你了。」戚禾面上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毫無波瀾的樣子。
醫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說了一句您節哀就走了。
戚禾邊和桃酥說話,邊往山上走去。
「桃酥,那年我被前男友劈腿,我心灰意冷,來這兒散心的時候就遇見了你。
你可真傻,一小塊桃酥就被我收買了,死活要跟著我回家。」
「別的狗都是對肉愛不釋口的,可你卻對桃酥情有獨鍾,但是你不能多吃,所以最後我就給你取名叫桃酥啦。」
「現在,我也算是帶你回出生地了。」
戚禾找到一塊風景秀美而且面朝他們倆新家的方向的空地,把箱子放了下來。
戚禾沒有馬上動作,而是坐下來陪它看了一會兒風景,然後去附近找了一個比較粗的樹枝挖坑。
挖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挖出了一個長八十厘米寬五十厘米深四十厘米左右的坑,然後她找來一堆葉子鋪在坑裡。
「桃酥,我知道你愛乾淨,可是這裡只有樹葉了。」說著說著戚禾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你最愛吃的桃酥,我不知道落在哪兒了,不然我就留幾塊給你了。
可惜你連死前都沒有吃上幾塊桃酥,都怪我...
我保證,下次來一定給你帶好多好多的桃酥。」
戚禾抹了抹眼淚,把桃酥的身體放進去,隨後又把土一點點蓋上。
她又到附近找了幾塊比較有特色的石頭,將它們有規律地放在墓地的四周。
「桃酥,我再陪你在這睡一會兒,你一定要來我的夢裡啊。」說完戚禾便席地躺在了旁邊。
醫生開到半路發現車后座上落了一袋東西,他確定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倒有點像那女人裝桃酥的袋子。
於是他猶豫了幾秒又把車開了回去,想著在下面等她出來再把桃酥還給她,結果等到日漸西沉也沒看到那女人的半分影子。
他心裡有點不安,於是打算趁著天還沒完全黑找找她,怕她出什麼意外。
他敢肯定那女人絕對沒有離開這裡,離他去而復返不過也只有十五分鐘而已,她就算動作再快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完成那件事。
他一路上邊喊邊搜尋著戚禾的身影,最後終於在一片視野開闊的地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她。
旁邊還有明顯被挖過的痕跡,他看著戚禾全須全尾地躺在那兒,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他走過去蹲下,聲音不大卻略顯溫柔,「女士,你的桃酥落在我車上了,女士?」
他這才注意到了戚禾沒有半分起伏的胸膛,顫抖著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氣息。
醫生立馬給她做了心肺復甦,然而幾分鐘過去,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他秉著負責任的精神聯繫了警察,在得知她沒有任何親屬後掏錢替她辦了後事,法醫檢驗她身上沒有任何的內傷和外傷,就這麼在睡夢中悄然長逝了。
然而只有他才知道,她是難過「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