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邊塞一廢棄的小院。
賀亓跟著楚珝做足了準備,不僅給他請了邊塞最擅長美身的匠人替他偽造了疤痕,還向路邊的乞丐買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
連賀亓看了那紋在右耳背處的胎記都不得不感嘆一聲太逼真了,就連那塊疤痕也是。
沒想到古代也有這麼厲害的紋身師,簡直是讓賀亓大開眼界了。
「如何?與你打聽到的顧安南是否一模一樣?」楚珝看著鏡子裡用手輕撫著疤痕的自己,探求似地問賀亓。
賀亓內心OS:我又沒見過那顧安南,我也是打聽到的,我哪知道是不是一模一樣?不過根據小說的劇情來看,你這麼多年都沒被認出,不是像了個十成十也有九分相似。
即便內心腹誹,面上也只得恭敬道:「回三少爺,你現在與那顧安南無絲毫差別。」
楚珝看著自己現在的樣子,眼中划過一絲對自己的嘲諷,沒想到他竟要用這種方法才能贏得父皇的關心與在意。
「那便好,那匠人的銀錢一定要給足,讓他千萬不要走漏了風聲。」
說著楚珝便換上了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還蹲下從地上抓起一把土就往臉上抹。
「少爺不必擔心,那匠人是自己人,絕對可靠。」
賀亓角色帶入的很快,反正無論在現代還是古代,他都是打工人一枚。
聽到這話,楚珝轉過身望著他的眼中充滿了信任。
「阿亓,你辦事,我放心。」
賀亓看著他這個樣子,完全看不出之前那貴公子的模樣,不得不感嘆果然人靠衣裝。
賀亓:別tm急著給我貼標籤,萬一事情辦砸了還不得使勁蛐蛐我。
賀亓扯了一個看似不好意思的假笑,實際心裡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阿亓,夜深了,你我先在此歇息一夜,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認親』去。」楚珝席地而坐,就這麼靠著柱子睡著了。
賀亓不得不佩服他這位主子的鬆弛感,明天有這麼大件事,今晚他竟然睡得著。
果然這就是男主的「技能」嗎?一秒入睡?!
按理說兩個小孩子大半夜不待在父母身邊就已經很不安全了,竟然還在外面過夜?這不是給人販子送業績嗎?
男主有光環,他賀亓可沒有,所以他一晚上都半睜著眼睛假寐,不敢真的睡著。
還好他前世是醫生,值過的夜班也不少,倒也不會熬不住睡過去。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間縫隙照射進來的時候,賀亓才緩緩睜開了眼。
他抬手遮了遮這不算刺眼的陽光,心裡再次感嘆打工人的無奈。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打工人實錘了。
「阿亓,早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楚珝也醒了,剛好看到賀亓抬手遮眼的舉動。
「早,三少爺。」
禮貌性地回復了後,賀亓就走出房門打水洗漱了。
他備好了一盆水等著楚珝過來洗,楚珝看著水中自己髒兮兮的倒影訕訕地收回了手。
他長呼一口氣,而後才對賀亓說:「阿亓,咱們走吧。」
出了院子,走了一刻鐘才到大街上,賀亓給自己和楚珝買了兩個饅頭,然後邊吃邊走到張貼著尋人啟事的布告板前。
賀亓伸手撕下那張畫像,張著嘴大喊:「我找到這上面的人了!」
這句話立刻就引來了四周正在巡邏的官兵,他們聞聲立馬往他們所在的方向列隊而來。
為首的官兵問道:「你見過畫像上的人?他現在在哪?」
賀亓指著假裝縮著肩膀站在牆邊的人大喊:「我看清了!他就是畫像上的人!」
賀亓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演技這麼好,心中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那官兵立馬拿過他手裡的畫像朝著楚珝走去,待蹲下身擦去孩童臉上的泥土,確認與畫像上的一般無二時,他才激動地轉身對站在一邊的手下說:「快!趕快回去稟報將軍,就說少爺找到了!」
其中一個手腳比較快的立馬跑回去報信了,身下的幾個士兵則跟隨他們的首領一起護送楚珝回將軍府。
他們找到「顧南安」後,就忘了賀亓這個恩人了,為了那筆豐厚的賞金,他厚著臉皮跟上了他們。
不一會兒,他們就抵達了將軍府。
顧將軍扶著哭的泣不成聲的夫人站在門口焦急地等待,一旁的奶娘也拿著手帕默默擦著眼淚。
在看到自己失散多時的兒子,顧夫人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楚珝,心疼地撫著他的臉,隨後埋首在兒子肩頸處哭泣。
顧將軍也緩緩地走到夫人的身後,不知所措地站著。
還是奶娘及時提醒,「老爺夫人,少爺在外流浪多時,適才歸家,應當先好好洗漱一番不是?」
顧夫人這才抬起頭,牽著楚珝的手走進府中。
顧將軍的手無處安放,於是只好把手背在身後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賀亓看著這場「父子重逢」的好戲,都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邁入了府門,才叫住轉身欲走的奶娘。
「我看布告板上說尋得貴府小少爺之人有重賞,請問貴府何時能結一下?」
奶娘一下子拿不定主意,畢竟這事也不歸她管,於是她把賀亓帶了進來,想等著少爺安定下來後再由老爺夫人做主把這人給打發了。
賀亓看著這恢宏大氣的將軍府,感嘆自己怎麼沒這麼好的命投一個好胎。
若是沒有這該死的系統,說不定他能憑藉自己的本領做到在一方小有名氣。
然而,上蒼不公,他註定只有侍衛小廝的命,打工人沒跑了。
奶娘對管家說他是找到小少爺的恩人,於是管家把他安排在了一個簡陋的廂房,裡面的陳設只有一張床,一套桌椅,除此再無其他。
賀亓一個衝刺翻身上床,美美地睡了一個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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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給楚珝好好洗漱了一番,又給他換上了一身體面的衣裳。
楚珝從屏風後面出來後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等待的將軍夫婦,他弱弱地朝他們的方向喊了聲:「爹...娘...」
將軍夫人聽到這一聲親切的呼喚,立馬泣不成聲。
將軍看到自己的兒子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緊皺的眉頭也鬆了下來,他招著手輕聲開口:「南兒,到爹娘這來。」
楚珝輕輕挪步過去,才到他們跟前就被將軍夫人一把攬入懷中,自責道:「是娘不好,要不是娘允許奶娘帶你過來,你也不會...」
顧將軍一隻手摟著夫人的腰,另一隻手輕拍著她的肩頭,輕聲安慰道:「你沒錯,一個母親思念孩子怎麼會有錯?是我的錯,這些年是我把你困在邊境,讓你無法時時陪伴在南兒身邊。」
楚珝就任由他們摟著一言不發,主要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又不是真的顧南安,多說多錯。
「明日我就上書請求皇上讓我回京城相夫教子,這邊境我也守的夠久了,這小小的請求,想必皇上應不會拒絕。」顧將軍看著自責的妻子下定決心道。
將軍夫人聞言破涕為笑,打趣道:「什麼相夫教子?胸無點墨,也不知我當初是怎麼看上你的。」
將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隨即又說:「夫人教訓的是,這不是有夫人這個名動京城的才女替我周全嗎?如今南兒也回來了,日後我們定要多花些時間陪陪他。」
將軍夫人心下一片暖流流過,眉目也舒展開來,最後她輕輕地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