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臘八,又下了一場大雪,看著已經沒了腳踝的積雪,天空中飛揚的雪花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孟爺爺開始犯愁了。
「這樣大的雪可不妙,一個弄不好,有些屋頂會是被積雪壓塌的。」
「是啊。」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隔一兩個時辰傅余就會帶著孟啟城把各個門口的積雪清掃一遍。
也會踩著梯子,用清雪鏟清理屋頂上的積雪。
透過玻璃窗,看著青磚鋪成的甬道旁邊,積雪在不斷的增高,宇兒可開心了,他覺得今天家裡掃雪的架勢比上回足多了。
要不是祖父一個勁兒的在他旁邊念叨,他都要跟在爹爹的身後折騰。
韓志一直不肯進屋,小小的身子站在門裡邊,不時的把門帘子掀開一條縫,望著門外,小臉兒上都是明晃晃的擔憂。
「小志,怎麼了?」工夫長了,傅余就發現了這孩子和往日不同。
「我…。」那會兒孟爺爺和傅伯伯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他又想起來爺和奶之前說過的話,就擔心家裡的屋頂會塌。
傅余見他糾結的小表情,就耐著性子的蹲下來,和他聊了幾句。等傅余從小傢伙那裡聽到他的擔心,就進屋去和老父親說了一遍。
孟爺爺看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雪花翻飛,就想成全孩子的孝心:「要不趁著天還沒黑,你帶著那孩子回一趟五家村,把他的爺奶接過來,反正咱們家的倒座房子,還有空著的。」
「誒,兒子現在就去。」傅余說完了就讓韓志多穿點衣裳,他出來套驢車。
韓志見傅伯伯要帶著他去五家村接爺爺奶奶,頓時小臉兒就樂的跟朵花似的。
他噔噔噔的跑到屋裡去穿大襖,還乖巧的任孟爺爺給他系上圍巾,就歡天喜地的出門找傅伯伯去了。
看著小傢伙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孟爺爺不禁啞然失笑,他希望這個小傢伙永遠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
迎著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傅余的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
還好他是細緻的人,心裡加著一萬分的小心,趕著驢車慢慢的往前走。也多虧了這裡離五家村不遠,只有一條路,他們還算快的到了五家村。
驢車剛停在韓家的院門口,傅余就先把韓志抱下驢車。
小傢伙吃力的踩著積雪往屋裡跑,他一邊跑還一邊的大聲的說道:「爺,奶,我回來啦。」
屋子裡正蒙著被子說話的老兩口,以為他們聽錯了。直到他們聽到前門被拍響,才知道小孫子真的的回來了啦。
只是想到外面下著大雪,小孫子在這種天氣里回來,老兩口的心不禁提了起來。
「小志啊,你是不是…。」韓爺爺本想問孫子是不是犯了啥錯誤,才被孟家在這種天氣里趕了回來。
話說到一半,他看著孫子的神色,不像是被趕出來的樣子就閉嘴了。
「爺,奶,是孟爺爺讓傅伯伯過來接你們的。」
「接我們?」
「是的。」傅余站在前門口,並沒有進去。而是開口和他們說明來意,「今天的雪是越下越大,這孩子就擔心你們,怕你們的屋子被雪壓塌了都不肯進屋子。」
老兩口看著一臉孺慕的孫子,顫抖著雙手撫摸著孩子的頭髮。
「我父親看著不落忍,就讓我趕著驢車過來接兩位老人家過去。」
「這,這怎麼好。」韓爺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余細心的看了一眼,風雪中飄搖的屋頂,就大聲的催促道:「兩位老人家,你們還是快點收拾收拾的好,我看著這屋頂也有點懸。」
「誒。」韓奶奶是怕的,自家人明白自家事,他們家這破舊不堪的屋子,過了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見老妻開始收拾東西,韓爺爺也趕緊的跟著幫忙。
韓家的東西真心的不多,就是兩副鋪蓋,加幾件補丁摞補丁的舊衣,三副碗筷,還有三個米糧袋子。
就這點東西,很快就拾掇好並抱上驢車。
韓爺爺又過去牽過來大黃狗,韓奶奶抱起來狗窩,一家三口在大黃狗的不安的聲音里上了驢車。
隔壁的張氏聽見聲響,開門向這邊張望,影影綽綽的只看見韓家老兩口坐著驢車走了。
就羨慕的關上前門,回屋裡和兒孫們磨叨:「沒想到韓家還有門富裕的親戚。」
「娘,您看見啥了?」
「我剛剛聽見隔壁的大黃狗叫喚,我就好信的開門瞅兩眼。哎呦,不得了啊,老兩口讓驢車接走了。」
「真的呀!」單小聰也很好奇。
「奶可是看見了,真不真就不知道了。」
「奶看見的,鐵定是真的。」單小聰可是最會哄張氏開心的。
「這皮猴,最會哄我。」有孫子陪她說話,張氏是笑的是見牙不見眼。
回去的路,好像更難走了。傅余都不敢坐驢車,就牽著驢子在雪地上走。
幸好,這一段路還算平整,傅余也不敢掉以輕心,一個勁兒的叮囑韓家三口坐穩了。
只是他一張嘴,一大團雪花正好被北風吹進嘴裡。冰涼冰涼的,差點兒把他這口氣給噎回去。
剩下的路,他再也不敢說話了。
宇兒趴在窗台上,望著大門口的方向。不時的要問上一句:「祖父,爹爹咋還沒有回來呀。」
孟爺爺看著窗外的雪鋪天蓋地的往下落,也是擔心兒子。
聽見孫子的問話,卻容不得馬虎。就笑著回道:「你爹很快就回來了。宇兒是不是餓了?」
「嗯,有點。」宇兒知道祖父下面要說什麼,就接著說道:「祖父,我要等著爹爹回來,咱們一起吃飯。」
「好。我們宇兒真是好孩子,知道惦記長輩。」
被祖父誇獎的宇兒,還有一點點害羞,胖乎乎的手指頭不停的在玻璃窗子上劃著名上面的水霧。
忽然,外面隱隱約約的傳來了「汪汪汪」狗叫聲。宇兒有些怕怕,忙從窗台前挪到祖父身邊。
「宇兒別怕,應該是你爹爹回來了。」
宇兒有些不解,爹爹回來了咋會有汪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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