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一彎殘月斜斜掛在天際,幾點星光忽隱忽現,山腳邊一眼寒潭倒映著星月,蟬鳴聲偶爾響起,更襯得潭邊一片清幽寂靜。
一支車隊從山腳小道緩緩經過,車輪粼粼,滾破了寂靜的月色。
這支車隊看上去和尋常車隊有些不同,主要的區別在於車隊的護衛似乎全是女性。
車窗輕簾捲起,露出一名少女稚嫩卻又姣好的面容。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盯著水潭好奇地看了一陣,忽然開口問道:「師父師父,那個是不是問鼎潭?」
聲音脆如鶯啼,在夜間忽然響起,驚起了宿鳥撲稜稜地飛騰而起。
少女身邊是一名輕紗遮面的少婦,本來正閉著眼睛斜靠著假寐,聽了少女的問題,眼睛微微睜開一線,有些迷濛地掃了窗外一眼,微嘆一口氣:「就是問鼎潭。」
少女好奇地問:「不是說這是聖潭,一直有人看守的?鬼影都沒一隻啊。」
「聖潭?說說罷了。」少婦嘲諷地笑笑:「曾經有人駐守,只是因為當年落鼎成潭,潭水裡帶上了鎮世鼎上溢散的靈氣,泡在潭水裡對修行有利,被皇家圈占了而已。千餘年過去,靈氣散盡,這也就成了尋常潭水,皇家才沒那心思繼續打理,已然荒廢近百年了。」
少女似是有些不甘:「真的一點靈氣都沒有了?」
「沒有了。」少婦瞥了她一眼,好笑地道:「你只不過是見潭心喜,想要去泡個澡吧?」
心思被看破,少女笑嘻嘻道:「還是師父懂我,我們都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了,身上黏黏的……」
少婦沒好氣道:「你的修為早已不染塵埃,哪裡來的黏黏的?」
少女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容里竟帶了些妖媚,整個人倚在師父身上:「人家想男人想得黏黏的……」
少女最多十三四歲,稚氣未脫,可這一瞬間氣質扭轉,禍水潛質隱隱散了開來,那嫵媚的風韻絕不該屬於這個年紀。更別提她這句話也絕對不該是一般少女該說的話,可少婦聽了卻只是啞然失笑,絲毫不惱,反而道:「罷了,你也不過是天性愛潔,嗯……就稍息片刻,師父和你一起去。」
如果有外人看見,便知道這倆貨絕不是什么正經人家。
車隊停了下來,女護衛們四散而出,隱隱控制了通向潭水的所有來路。師父牽著少女,兩人赤足踏出車外,月色下衣袂飄起,兩道纖然美好的身影飄然踏月而去,帶著如夢似幻的美麗。
輕紗跌落草叢上,兩具羊脂白玉般的玲瓏身軀緩緩踏入潭水。哪怕對她們來說一天奔波並不疲勞,但潭水的清涼沁入肌膚,還是讓師徒倆發出了舒服的輕嘆。
「師父……」少女輕撫玉臂,低聲道:「九鼎鎮世,天下已安千年,我們的目標真的能實現嗎?」
「鼎不過死物,若真有那麼穩定,也不會有如今各大宗門尾大不掉的局面了。」少婦淡淡回應著,臉上的面紗掀開,隨意在水中漂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其實所謂的師父依然年輕,那如玉的容顏看上去最多二十六七歲,卻多了些徒弟沒有的成熟風韻。經歷過血與火的江湖歷練,擔負著一個宗門的管理,偏偏又出自魔門,英氣貴氣神秘妖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極為獨特的氣息。
少女看著很是羨慕:「師父你真漂亮,以前肯定很多男人為師父發瘋吧?」
「呵呵……男人都是賤種,他們只會為了得不到的發瘋。所以嬋兒你要記住,感情不過玩具,可玩不可真,否則發瘋的就成了你。」
少女再是聰明,畢竟年紀太小,聽得似懂非懂。
「更何況,勾引男人這種事,自有下面的人負責。你我身負宗門之重,這類事情不需要你親身下場。」少婦微微一笑,在徒弟凝脂般的胸口抹了一把,續道:「誰看了你一眼,就挖了誰的眼,這才是你該做的。」
話音未落,她忽然
察覺到什麼,猛地抬頭看天。
半空十餘丈處,空氣詭異地扭曲了一下,繼而雷霆大作,狂風疾走。雷霆之中隱隱出現一個洞口,一個人影驟然從洞口掉了出來。
就在人影調出來的瞬間,狂風雷霆同時消失不見,一切就像一場詭異的幻覺。
師徒倆愣愣地看著那個人影慘叫著從半空栽了下來,即將落入潭水之前,那人似乎看見了潭邊有人,眼睛一亮,大喊了一聲:「救命!」然後就「咚」地一聲栽進了潭水裡,咕嘟嘟地沉了下去。
師徒倆你看我我看你,都盯著對方露在水面上的雪白前胸上看了半天,又同時轉向那人落水的地方,目露凶光。
落水處只剩下幾圈漣漪,汩汩冒著氣泡。
……
薛牧是國內一家音樂經紀公司的運營主管,推出打造過撲街女團,雖然一般人多半沒聽說過國內還有這麼個撲街團,但薛牧在圈子裡倒也有些名氣,算是國內走在偶像製造的浪潮前沿的人物。手頭錢也不少,平時玩一玩外圍女,騙幾炮做著明星夢的小妹妹,小日子過得還是挺滋潤的。
薛牧業餘喜歡淘淘古董,今天淘了一個還沒指甲大的青銅片,研究了一晚上研究不出什麼門道,一不小心劃破了手,「嗖」地就消失在家裡。
平時閒暇也看過很多小說,對於穿越這個概念並不陌生,自從被甩到一個陌生的荒郊野外半空中,薛牧就知道自己遇上了無法解釋的穿越。
天可憐見他從來就沒有這種期待,這幾天泡一個小明星好不容易快上手了,穿個毛啊……
而且他還發現一件事……穿越這種事是不存在坐標定位的。運氣好的可能會直接出現在美人香帳里,運氣差的說不定出現在化糞池裡活活淹死。比如眼下出現在半空中,他就不知道算是運氣好還是壞,聊以欣慰的是下方是個水潭,起碼摔不死。
腦子裡瞎轉著這些無聊問題,眨眼間就到了水面上。這時候才發現潭水邊上有兩個女人,似乎在洗澡?
還沒看清人家長得什麼樣,薛牧只來得及喊一句「救命」就重重砸進了水裡。事實證明武俠片裡跳崖遇到水就不會死那都是騙人的,從這起碼三四十米的高空摔落,掉在水面上簡直和一把重錘敲在身上差不多,劇烈衝擊力震得他五臟六腑都差點移位,噴出一口鮮血,直接暈了過去。
如果沒人救,那就真死在水裡了。
潭邊玉人縴手一拍,一股水柱直衝而起,將他衝出了潭面,繼而水流穩穩噹噹地托著他慢慢漂到兩女面前,神乎其技。
「奇怪,好強烈的毒氣發散……」兩女本來滿目凶光打算挖個眼珠子玩玩,可隨著薛牧慢慢靠近,反倒同時蹙起了眉頭,運功閉上了渾身毛孔。
這個男人身上散發著詭異的毒氣,以她們出自魔門對毒無比熟悉的見聞都無法分辨這是什麼毒。
少女嬋兒凝視著薛牧的短髮,喃喃自語:「居然是和尚?莫非是中了哪位同道新研發的奇毒?」
少婦的縴手搭在薛牧手腕上,仔細探查了一番,眼神更是驚詫:「奇了……」
「怎麼了師父?」
「這人的身上遍布至少上千種類的毒素,從肌膚到臟腑直至膏肓,其中有很多種是發散性的,聞所未聞……也就是說如果到了普通人的城鎮裡,他直接就是一個瘟疫之源,幾天之內就能讓百里化為死域。」
嬋兒目瞪口呆:「可他還活著?」
「即使是拿試毒當飯吃的趙大公子,被這樣的奇毒浸透膏肓,估計也早死透了,可這人不但活著,還很健康,只是剛才受到衝擊,傷了臟腑。」
嬋兒想起這人詭異的出場方式,心裡有些打鼓:「難道這人比趙大公子還厲害?可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摔潭水裡就震傷肺腑呢?」
少婦收回搭在薛牧手腕上的指頭,滿眼不可思議的迷茫:「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他沒有一絲修為,根本就是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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