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簡在帝心
玉郎大廈高十層,建築面積約九千平。
聽起來並不大,但對於玉郎機構這樣一個以內容創作為產業的上市公司來說,已經很大了。
林氏影業搬進來之前,這裡仍有不少空餘的辦公場地。
搬進玉郎大廈後,林氏影業占據了大廈的九、十兩層樓,陶玉書在九層的東北角設置了一間專門的放映室。
一路走來,余玉溪和章藝謀滿心驚訝與振動。
通過那些職員們的問好,兩人不難判斷出來,這些人竟然都是林朝陽夫妻倆的員工。
一整棟樓,數百個員工,這是什麼概念?
章藝謀工作的西安電影製片廠那麼大個廠子,員工數也不會比這裡多多少。
不過兩人更好奇的是身處的這座大廈,也不知道是租還是買的。
聽說香江房價驚人,一平方米上萬港元,這麼大規模的一座建築,至少也得幾千萬港元吧?哪怕是租也得不少錢吧?
儘管心中充滿了好奇和驚訝,但余玉溪和章藝謀誰都沒有去問這件事。
等到了放映室之後,陶玉書給他們介紹了一下已經等在這裡的兩位老者。
「這位是李翰祥導演,這位是吳思遠導演,這二位現在都是林氏影業的藝術顧問。」
李翰祥就不用說了,從林氏影業還沒成立,就跟著林朝陽賺錢,吳思遠則是今年被拉上林氏影業的戰車的。
最近這半年,林氏影業的製片量暴增,10月份搞定了自由總會之後,陶玉書便聘請李、吳二人成為了公司顧問。
他們二人雖然已經過了創作的巔峰期,但若論藝術嘎覺和創作經驗,恐怕要甩年輕導演們幾條街。
寒暄一陣後,電影開始放映。
《紅高粱》的故事以抗戰時期的山東高密為背景,講述了我奶奶(九兒)和我爺爺(余占鰲)衝破封建束縛,歷經艱難後一起經營酒坊。
但不幸的是趕上了鬼子侵華,我爺爺帶著夥計們去打鬼子,最後義奶奶和酒坊夥計卻因此而被鬼子殺害。
電影情節基本還原了小說,給人最直觀的感受是濃烈的色彩和豪放的風格,
較之章藝謀之前掌鏡的《黃土地》更加極端。
《紅高粱》的拍攝手法非常藝術化,這樣的電影對於普通觀眾來說稍微有一些觀影門檻。
但章藝謀有個好處是,他不像陳凱戈那樣喜歡故作高深,因而只要觀眾有點耐心,看他的電影並不難。
電影放映結束,章藝謀有些緊張的看向陶玉書和林朝陽。
現在距離電影製作完成已經近三個月了,期間《紅高梁》在燕影廠、西影廠、電影局等地都放映過。
不管是領導還是同行,對這部電影的評價都不低,這些評價給了章藝謀很大的自信。
但今天這場放映讓他緊張的原因是在於,林朝陽夫妻倆是投資人,在滿足自身藝術追求的同時,章藝謀也希望能夠讓這二位掏出真金白銀的老闆滿意。
「李導、吳導覺得怎麼樣?」陶玉書沒有先評價,而是問起了李翰祥和吳思遠的意見。
「拍的很好。」李翰祥率先肯定。
「這部電影跟我以前看過的許多內地電影都不一樣。對比構圖用的很好,很有自己的特色,起到了推動情節發展的作用。
運動鏡頭也很有表現力,不安與躁動、情感和欲望都被表現了出來。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色彩的運用,我只能說藝謀是個天才的攝影師。」
李翰祥簡潔的講出了對《紅高粱》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他是導演,分析的角度也是站在專業性的立場上,而非普通觀眾看電影的方式。
等他說完,吳思遠也補充了幾句,同樣是好評。
兩人的表態讓章藝謀心中升起幾分喜悅,這個時候陶玉書說道:「兩位導演說的都很中肯。電影確實拍的很好,藝謀用心了!」
終於得到了陶玉書的肯定,章藝謀心中高興的同時,也放下了精神上的重擔。
聊了一陣電影,陶玉書看了一眼時間,「馬上下班了,晚上我給玉溪和藝謀接風,李導、吳導一起吧。」
李翰祥和吳思遠笑著答應。
晚上的接風宴在香港仔的珍寶海鮮坊,余玉溪和章藝謀看著香江的夜景陶醉不已。
席間聊起,兩人才知道,原來林氏影業最近剛剛收購了香江的一家上市公司,也就是他們百天看到的玉郎機構。
聽著那動輒數億港元的數字,兩人不禁暗自咋舌。
他們不敢相信,林朝陽夫妻二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實力。
翌日上午,陶玉書和余、章二人一起乘飛機飛往西柏林。
今年的西柏林電影節正好趕上過年,她得等年後再回去了。
林朝陽在香江待了一天,見了一下莊重文,和他簡單的交流過文學獎籌備的事,先坐飛機回了燕京。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林朝陽回來這天趕上了燕京難得的大雪,下計程車後聞著凜冽的空氣,他忍不住打了個鼻涕。
放眼望去,整條長安街乃至燕京城銀裝素裹,白練當空。
林朝陽提著行李,由大六部口街轉入小六部口胡同,一路留下的腳印沒一會兒功夫就被落雪覆蓋掉了。
敲響房門,沒過一會兒,院子裡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和腳步摔在積雪上的咯哎聲。
院門打開,已經上初三的陶希文站在門口,他腿邊還跟著冬冬。
「姑父,你可回來了!」
「希文又長高了!」林朝陽笑著跟陶希文打了個招呼。
「爸爸!爸爸!」
冬冬急切的跳著腳,生怕被忽略。
「姑父,我幫你拿吧。」
陶希文很有眼力見的接過了林朝陽的行李,林朝陽任由他接過去,然後抱起了冬冬。
先在他臉上嘬了一口,然後問:「想沒想爸爸?」
已經過了五周歲的冬冬臉蛋仍是肉嘟嘟的,他口齒清晰的答道,「想了!」
林朝陽又問:「妹妹呢?」
「妹妹在跟武哥玩。』
林朝陽好奇的看向陶希文,「你小姑呢?」
陶希文摸了摸鼻子,不知該怎麼回答,「在屋裡了。」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透了一股「這事跟我沒關係」的既視感。
小傢伙,人不大,心眼兒不少。
走進內院,林朝陽便看到了正在東廂房帶孩子的陶希武,他推門進去,才看到晏晏正蹲在地上玩過家家。
抱著女兒親了兩口後,林朝陽去尋找陶玉墨的蹤影。
其實也不用尋找,她就在正房呢,只不過這會兒正沉迷遊戲無法自拔,根本沒有聽見院裡的動靜。
直到林朝陽推門而入,她才意識到家裡進來人了。
「你倒是瀟灑!」
林朝陽語氣幽幽,讓人猜不出是喜還是怒。
見到他的第一眼,陶玉墨下意識的心虛了一下,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姐夫,你怎麼回來了?」
林朝陽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我家,我還不能回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你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提前說幹什麼?讓你有準備毀屍滅跡啊?」
「什麼叫我毀屍滅跡!我玩個遊戲怎麼了?」
陶玉墨的語氣既委屈又有點憤怒,如果要找一個參照物的話,大概就是皇叔醉眼朦朧:我打了一輩子仗,還不能享受享受?
林朝陽也不回答她的話,走過去將電視機的音量調小,又開始清理起一地的瓜皮紙屑。
陶玉墨哪裡還不明白,姐夫這是在用行動陰陽怪氣她。
她冷哼一聲,嘀咕道:「你們在香江才瀟灑呢!」
林朝陽笑道:「是,我們瀟灑,你辛苦了。」
陶玉墨心虛之下,轉移話題道:「就你回來了?我姐呢?」
「你姐去西柏林參加電影節了,大概得過完年才能回來。」
「啊?」
陶玉墨沒忍住心中的驚訝與失落,她不關心姐姐能不能回來過年。
她關心的是姐姐要是不回來,那這兩個小不點兒她得看到什麼時候去?
打工還有個周末呢!
林朝陽猜到她的心思,打趣道:「有希文和希武在,你有什麼可『啊』的?
陶玉墨底氣不足的說道:「聽不懂你說什麼,我一個人可是看四個孩子。」
「是嗎?那可真是辛苦!」林朝陽打趣了一句,又問站在門口的陶希文,「你小姑一天給你們兄弟倆多少工錢啊?」
陶玉墨立刻瞪了陶希文一眼,他訥訥不敢言。
好不容易找到個寒假「勤工儉學」的機會,他很珍惜。
「你可想好了啊,過年姑父還打算帶你去馬克西姆吃大餐呢!」
馬克西姆西餐廳,八十年代需要人均消費100塊以上的西餐廳。
林朝陽的條件很有誘惑力,陶玉墨本能的對大侄子沒信心,剛準備使個眼色讓他一定要頂住敵人的糖衣炮彈,卻根本來不及。
「五毛錢!」
林朝陽輕笑著對陶玉墨說道:「五毛錢?你也太黑心了,這算僱傭童工吧?
「什麼僱傭童工,他們是勤工儉學。」陶玉墨嘴硬的說了一句,然後狠狠瞪了大侄子一眼。
「姐夫,坐了一天飛機,累了吧?趕緊坐下歇歇,我給你倒杯茶。」
陶玉墨一改剛才的囂張姿態,變得殷勤起來。
她不是怕姐夫,而是怕姐夫跟姐姐告狀。
玩笑過後,林朝陽問:「阿娣呢?」
陶玉墨回燕京的時候,陶玉書特地讓保姆阿娣跟她一起回來照顧兩個孩子。
「去買菜了,估計快回來了吧!『
兩人說完沒一會功夫,阿娣買完菜回來了。吃過飯後,外面的雪才停。
隔天,林朝陽本打算去父母那和陶家露個面,林二春先來了。
他見著就林朝陽一個人回來,有些稀奇的問:「玉書呢?」
林朝陽便說了陶玉書去參加西柏林電影節的事,林二春聽完不知為何神色複雜。
「玉書為了這個家,辛苦了啊!」
二春同志說這話時不自覺的嘆著氣,仿佛在無聲控訴著兒子的軟飯硬吃。
「我寫作也挺辛苦。」
林朝陽的話沒有引來二春同志的同情,反而一臉嫌棄,「你辛苦?你要是把下巴須上那點收一收我還能信!」
林朝陽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也不胖啊,這都有下頜線呢。
林二春不知道林朝陽回來,他來小六部口胡同是為了看孫子、孫女。
小孩子閒不住,跟爺爺說了幾句話,兩個孩子就都跑開去玩了。
「我聽玉墨說,你們在香江生意做的挺大,還收購啥公司了?」
「嗯。收購了一家,做大做強嘛。」
「要不說還得是大學生。你看看你,初中畢業,除了寫書啥也不會。」
嗯?
來自親爹的嫌棄讓林朝陽猝不及防,前幾年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咱們家娶到玉書這樣的媳婦,真是燒了高香了!」
差不多得了啊,我好歹也是你兒子!
看懂了林朝陽的眼神,二春同志終於收住了話頭。
林朝陽把話題轉移到他的房屋租賃大業上,說起這個話題,林二春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一晃他幹這營生也三年了,手裡光是四合院就收了快30套,這些四合院遍布四九城,規模、建造年代不盡相同。
若是放在後世,將會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林朝陽很想對二春同志說,其實你才是咱們家最能賺的那個。
除了快30套完整的四合院之外,林二春手裡還有近百間平房,大多都分布於城外的大雜院內。
這年頭大多數的房子都是公房,私房並不多,交易的就更少了。
林二春三年來可勁兒的收房子,也只攢了這麼多房子而已,
「你剛才有句話說的對,做大做強。我發現這房子越多,只要管理到位,有些事情反而沒那麼麻煩·—.」
林二春說起生意經忍不住興奮起來,這個興奮一方面是因為賺錢,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老有所用,在燕京這地界又發揮上了餘熱。
「今年至少能賺這個數———」
林二春朝林朝陽比劃了一個手勢,一巴掌缺了個大拇指:四萬塊。
他說起來由不得發出感嘆,在農村苦哈哈了一輩子,沒想到臨了臨了在燕京當上了資本家。
「爸,現在不流行『資本家』了,得叫企業家。」
林二春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啥企業家,就一個收租的。」
他又說道:「你還別說,我發現你小子幹活不行,眼光不錯。不僅能娶著玉書這麼好的媳婦,看行情也挺準的。」
「啥意思?」
「燕京的房價又漲了!」
現階段,儘管國內已經開啟了商品房試點,但本質上來說還不存在房地產市場,城鎮居民的住房主要還是以福利住房為絕對主力。
林二春說燕京的房價又漲了,並不是從宏觀的角度去說,而是指他經歷的這些私房交易。
較之三年前,燕京的私房交易價格已經有了較大的漲幅。
「以前二環附近一進的院子多少錢?便宜的三千,貴的四千塊,怎麼著都夠了。
現在,少於五千塊錢人家朝都不朝你一眼。
喉,你說照這麼個漲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在商品房沒有大行其道的年代,房價的增長才是真正反映市場化的指標,反倒是後世那種由ZF供地、開發商操盤的形式-
「管漲多少,歸根結底是因為有人需要房子,才有這個市場。
老百姓沒錢、工資收入低、私房數量還少,房價卻仍在漲,這說明住房條件不僅是沒有改善的,還在進一步惡化。」
林二春點了點頭,難得的誇了林朝陽一句,「行,沒白在玉書跟前兒受薰陶,這份見識比我強。」
我謝謝您!
翌日,林朝陽打算去商場採購點年貨。
剛下了一場大雪,道路不算好開,到了商場,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看著那厚厚的人群,林朝陽還是退卻了。
雙軌制並行、經濟過熱、貨幣超發,今年以來老百姓已經能明顯感受到通貨膨脹的壓力。
又趕上年關,搶購商品的熱潮自然要比前幾年更兇猛。
林朝陽知道,現在的搶購潮已經是接下來的幾年裡最溫和的。
他想了想,沒有在商場盤桓,跑去友誼商店和華僑商店採購了一圈,將車子裝的滿滿當當的,然後開往燕大。
到了朗潤湖公寓樓下,他打開後備箱,左手拎、右手提,將東西送上了樓。
見到陶父陶母,兩位老人少不得又問起陶玉書,聽說女兒現在人在國外,陶母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為了賺錢什麼都顧不上了,孩子不管、過年也不回家—————」
「好了!就是晚點回來,又不是不回來。」
陶父打斷她,問林朝陽:「希文、希武在你那待的怎麼樣?」
「好著呢。現在大了,懂事了,還知道看著弟弟妹妹。」
陶母露出欣慰的笑容,「比他爸小時候強,他爸小時候就知道欺負弟弟妹妹。」
不在場的大舅哥膝蓋中了一箭,陶父接著又關心了林朝陽夫妻倆這幾個月在香江的經歷。
中午在陶家吃過飯,他又去了華僑公寓一趟,傍晚跟父母一起吃了頓飯。
春節修忽而過,大年初三去杜家吃飯,林朝陽見到了杜峰,較上次見面,他又胖了一圈。
林朝陽知道這大概都是喝酒應酬的後果,勸誡道:「你悠著點,錢不是一天賺的,別把身體搞垮了。」
「沒事。我主要是吃的太好了,天天下館子。」
杜峰不甚在意。
八十年代,人們還沒有以瘦為美的概念,富態與豐反而是生活富足的象徵。
杜峰又興奮的拉著林朝陽說起了服裝城的事。
燕京亞歐服裝城第一年的發展勢頭良好,給了他巨大的信心,去年一整年投入巨資在滬上和石家莊分別複製了兩家服裝城。
模式幾乎跟燕京如出一轍,不同的是,滬上的格調要更高一些,杜峰在南京路上租下了一處近5000平的賣場,投資近300萬元。
滬上人民本身就講腔調,比燕京人民更捨得在穿衣打扮上花錢。
滬上店開業首日,銷售額高達26.9萬元,可謂一炮打響。
之後銷售額略有回落,但很快便平穩下來,穩中有升。
開業九個月時間,利潤幾乎追平了燕京店。
跟滬上店的突飛猛進比起來,石家莊店的表現平平。
「算上石家莊店的盈利,去年一年整好賺了2000萬!」杜峰說到最後,眼中放光,得意非凡。
「我打算明年再開兩家店。」杜峰言語間滿是豪情壯志。
「你自己安排就行。」
杜峰知道姐姐、姐夫在香江乾的都是收購上市公司的大生意,看不上他這仁瓜倆棗的小生意。
他忍不住暢想,「姐夫,你說等咱這服裝城再發展壯大壯大,去香江上個市咋樣?」
「你以為去香江上市是那麼容易得事?你與其想在香江上市,不如想在內地上市。」
「咱們這連個證券交易所都沒有,咋上市?」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林朝陽說。
杜峰看著林朝陽的眼睛,覺得姐夫這話必定不是信口開河,他偷偷的問:「姐夫,你是有什麼內幕消息?」
「沒有。我只是覺得金融領域的開放也是改革開放的一部分。
杜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覺得姐夫說的很有道理。
隔天,林朝陽去了一趟王蒙家。
見林朝陽拎著東西上門,王蒙調侃道:「你這屬於行賄吧?」
「那你可千萬別接,接了我回頭就舉報你去。」
開了兩句玩笑,王蒙請林朝陽坐下,給他倒了杯茶。
林朝陽今天來是為了文學獎的事,他得先跟王蒙聊聊情況。
「就你提的那些要求,有些人肯定是不同意的。
國內辦的重要文學獎項一向都是文協主導的,按照你的說法,文協要乾的活不少,權力卻少多了。」
林朝陽喝了口茶,放下茶杯。
「這話不對。活再多,還能比茅盾文學獎的活多嗎?
事實上,這仍舊是你們文協主導的獎項。我不可能在這種文學獎項上花費太多的心思,以後還是以你們為主。
現在有些同志覺得權力少了,無非是把評獎這事當成了文協的禁,覺得怎麼評獎應該由文協來說了算,莊先生只要負責出錢就行了。
說白了,是當權者的傲慢。」
林朝陽嘴上不留情,王蒙臉色不虞,「你來就是為了批判我們文協的?」
「你要少發些牢騷,我也不會說這些話。」
「事情都給你辦了,發兩句牢騷還不行?」
「你們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年幾十萬元給出去,人家提點意見還不行?」
兩人各有各的理,扯了一會兒,王蒙才道:「好了。反正你的要求文協也答應了,等過兩天你去文協,跟達成同志他們再商量商量細節的事。」
「成。」
林朝陽來就是為了跟王蒙通個氣,聊完了獎項的事,王蒙又關心起了他們夫妻倆在香江的發展。
問起了林氏影業收購玉郎機構的內幕。
「你還關心這個呢?」
「不是我關心,是有人關心。」王蒙的眼神似有深意,耐人尋味。
他又說了一句,「你們夫妻倆在香江的發展,可一直都是新H社在香江同志的關注重點。」
王蒙的話可以用四個字來總結:簡在帝心。
林朝陽便把收購玉郎機構的前後跟他說明了一番,王蒙眉問道:「那個李兆福,給你們提供資金,沒什麼要求嗎?」
「沒有。他受港府的排擠,差點陷入牢獄之災。現在也算是淡出江湖,不問世事了吧。」
「這人對香江的金融事業居功至偉,而且願意團結華資和華人經紀,也算是有些情懷,就這麼退出實在可惜。」
林朝陽理解王蒙口中的「可惜」是什麼意思,香江回歸在即,上面需要團結香江社會各界,也需要在關鍵崗位上的掌控。
「沒辦法。畢竟還沒回歸,港府還是說了算,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王蒙又問:「我聽說,玉郎機構旗下有幾家媒體?」
「不錯。《天天日報》《青春》《清新雜誌》等一共四家,經營狀況都還算不錯,《天天日報》發展的尤其好。
當初我們收購玉郎機構,這些媒體也是個很重要的原因。」
王蒙嘴角含笑,「為什麼覺得媒體重要?』
「媒體就是話語權,香江回歸,我們這些中華兒女也希望為國家盡點綿薄之力。」
王蒙覺得林朝陽的話有點肉麻,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你那什麼表情?」林朝陽質問他。
「沒什麼,你們夫妻倆有心了。」王蒙難得誇獎了林朝陽一句。
然後又說:「你們公司以後要是需要資金或者幫忙的話,可以聯繫幾家公司·——.」
王蒙提到的幾家公司都是在香江展開業務的國企,林朝陽搖了搖頭,「我們跟國企的往來還是越少越好。」
王蒙略作沉吟,也明白了他的顧忌,說道:「這樣也好。不過這樣一來,你們夫妻倆在香江就要辛苦點了。」
「知道我們辛苦,就對我客氣點,以後我就是TZ對象了。」
王蒙笑罵了一句,「說你胖,你就喘。」
而後他正色道:「好好干,不要有思想負擔。能幫上忙最好,幫不上忙也沒關係,別讓人家町上。」
最後這句話,有些不講原則,王蒙是以朋友的身份講的。
「明白,我也只是順勢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