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雲珠做的這一切,他並沒有任何的感激之情。
他恨宸王,自然也因此遷怒於顧雲珠。
以前心裡的那一絲不忍,如今全都沒了。
他心安理得,看著顧雲珠幸福甜蜜地喝下他餵的毒藥。
他凝著她的臉,漸漸地有些恍惚出神。
突然想到了,之前他娘給翾娘餵藥時候的場景。
他的心不由得猛然一疼。
他這覺得諷刺至極。
以前下毒的對象是翾娘,如今變成了顧雲珠。
他總是做著,薄情寡義,冷血無情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未來的下場肯定不會好的。
可他……並不後悔。
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曾經對翾娘的傷害,除此之外,他再無任何的後悔。
顧雲珠喝了羹湯,便眉眼疲憊地靠在了沈聿臣的身上。
「自從懷孕後,本宮總是覺得很疲累……」
沈聿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應該是懷孕的緣故……既然覺得累了,那就好好的休息。我會一直陪在公主的身邊……」
顧雲珠的心裡很是安寧,她勾唇幸福的笑了,而後她抬頭主動吻了吻沈聿臣的唇。
「太醫說,三個月後就能同房了。駙馬,你再忍一忍。」
沈聿臣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我對那方面倒是沒多大的欲望,我看是公主快要忍不住了吧?」
顧雲珠的臉頰驀然一紅,她羞澀無比地捂著自己,靠入了沈聿臣的懷裡。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顧雲珠的眼皮子沉重得厲害,終是撐不住了。
她便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她睡著的時候,還不舍地緊緊握著沈聿臣的手。
沈聿臣聽著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
等她徹底地睡熟了,他眉眼冷漠地將手掌從她胳膊里抽出來。
他悄無聲息地下了床榻,離開了寢室。
他提著一盞燈籠,離開了正院前往書房。
書房門口依舊是之前那兩個侍衛在看守,他們看見沈聿臣又過來了,他們的眉頭一皺。
「駙馬這是……」
沈聿臣的眉眼冷淡地看著他們:「公主這幾日有了一些孕吐,她心情煩躁,需要我找一些書籍閱讀,以此緩解她的害喜症狀。」
「那邊的小書房沒有關於安胎的相關書籍,我聽公主說,這邊有……所以就來找一找。」
侍衛硬著頭皮,依舊攔著沈聿臣不讓他入內。
「抱歉駙馬,沒有公主本人過來,或者是王爺的命令,恕屬下不能放你進去。」
沈聿臣這次沒有退卻,他反手便給了那個侍衛一巴掌:「混帳,公主懷孕時常感到疲累,她如今剛睡下,難道要因為這種小事,還讓她出面不成?」
「前兩日公主對府中眾人說的話,難道你們統統都忘了?我乃是公主的駙馬,乃是她的夫君,倘若有誰再敢不敬於我,一律拖出去處死……這裡是公主府,不是宸王府,自然這裡的人,一切都聽從於公主的命令。」
「你們兩個想要造反,想要背叛公主嗎?」
侍衛沒想到沈聿臣居然會出手打他。
他眼底滿是戾氣,當即便抽出劍鞘里的寶劍,另一個侍衛見此,連忙按住了他的手背:「冷靜一下,萬一傷了駙馬,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沈聿臣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無論如何,我都是駙馬,乃是公主名正言順的夫君,這公主府的每一個地方,沒有我不能去的。」
「今天,我還非要進入這個書房了。你們阻攔不了我,除非你們將我給殺死……才能阻擋我的腳步。呵,區區兩個看門狗,你們有膽子殺當朝駙馬嗎?」
侍衛氣得臉色鐵青。
他憤慨無比地看著沈聿臣:「你……你太狂妄了。」
沈聿臣甩了甩衣袖,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我有這個狂妄的資本,你們有嗎?」
「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否則……你們就攔不住我。」
他說罷,便推開他們,朝著書房而去。
兩個侍衛根本就無法阻攔他。
眼看著沈聿臣要推開書房門了,其中一個侍衛再也忍不住,拔出了長劍,抵在了沈聿臣的脖頸。
「王爺的命令,我們不敢不從,駙馬……還請你不要讓我們為難。」
「書房重地,任何人都不得擅闖,否則一律格殺勿論。」
沈聿臣冷笑一聲,扭頭看向那個侍衛:「我偏偏要進,你要殺,就儘管動手。」
吱呀一聲,下一刻他便推開了書房門。
他無視那把擱放在他脖頸上的利劍。
目不斜視地踏入書房內。
侍衛有些急了,當即便去拽沈聿臣的胳膊。
沈聿臣眸光閃爍,他的身子一歪,整個人朝著那利劍倒去。
撲哧一聲,利劍割破了他的脖頸,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沈聿臣指著那個侍衛,大叫一聲:「你……大膽,你膽敢刺傷我。來人,快點去稟告公主,這兩個侍衛想要殺我。」
外面的奴僕看到這幅陣仗,徹底地嚇壞了。
他們看見駙馬流血了,哪裡敢耽擱,連忙跑去通知顧雲珠。
顧雲珠剛剛睡下去,突然就被一陣吵嚷聲驚醒。
她一陣心驚地坐起身來,捂著有些不太舒服的肚腹:「外面發生了什麼,吵吵嚷嚷的,膽敢打擾本宮休息,一律拖出去杖斃。」
婢女立刻上前,抖著聲音稟告:「公主……是駙馬出事了,說是在書房那邊,那兩個守門的侍衛,將駙馬給刺傷了,駙馬流了好多的血。」
顧雲珠眼底滿是驚愕,她的睡意剎那間消散不見。
她連忙起身,讓人扶著她朝著書房而去。
顧雲珠到的時候,沈聿臣正靠在門板處,奄奄一息地捂著流血的脖頸。
他看著顧雲珠來了,一雙眼睛通紅。
「公主……這輩子是我無福,不能陪公主繼續走下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我們來生……再,再續前緣。」
沈聿臣說罷這句,便閉上眼睛昏死了過去。
顧雲珠嚇壞了,連忙撲過去攙扶沈聿臣,她觸手是一片血腥。
她的心狠狠一顫。
她連忙驚慌失措讓人去請太醫。
兩個侍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顧雲珠看著他們,眼底涌動的全是殺意:「你們可真是大膽,居然膽敢傷了駙馬,該死,你們真該死。」
「來人,將他們兩個給本宮拖下去,立刻處死……」
兩個侍衛連忙抬頭看向顧雲珠:「公主,你不能處死我們,我們可是宸王的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王爺吩咐做的。」
「這個書房王爺說了,不能讓任何人進入,屬下也只是奉命辦事罷了。」
他們不說這句還好,說了這句,顧雲珠更是抑制不住濃烈的憤恨與懊惱。
「你們是本宮的人,什麼時候變成宸王的人了?本宮的命令,你們不聽,偏偏去聽宸王的?是不是,宸王有一天,讓你們殺了本宮,你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對本宮揮下屠刀?」
兩個侍衛連忙磕頭求饒:「公主息怒,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該死,統統都該死,來人,將他們拖下去,立刻處死。」顧雲珠歇斯底里地怒吼,她細思極恐,整個人無助到了極點。
她突然想到死去的母妃。
皇兄連母妃都能犧牲,更何況是她這個妹妹。
總有一天,皇兄也會弄死她的。
不,不,她不能坐以待斃,否則她會像母妃一樣,到最後自己怎麼死的,她都不知道。
侍衛被人拖下去,以最快的速度被處死了。
顧雲珠守著昏迷的沈聿臣,她看著他身上的血,心如刀割。
她緊緊地攥著他的手,只覺得天下之大,唯有沈聿臣才是她能信賴依靠的那個人了。
太醫趕來,給沈聿臣包紮傷口。
「公主殿下放心,駙馬的傷雖然深,幸好沒有傷到要害。好好地休養一些日子,就能慢慢地痊癒了。」
顧雲珠喜極而泣,提起的一顆心漸漸落了下來。
沈聿臣沒過多久,便悠悠醒轉。
他看著顧雲珠哭紅的眼睛,滿臉都是心疼地安撫她:「公主別哭,我沒事……」
「你一哭,我這心都疼了!」
他撐著身子起來,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將顧雲珠摟入懷裡。
顧雲珠原本已經平復的心情,頓時又湧現了出來。
她靠在沈聿臣的懷裡,泣不成聲:「駙馬,本宮現在真的好怕,皇兄的人遍布整個府邸,他要是想殺我,是不是就一句話的事?」
「這府里的人,如今都聽命於皇兄,他們都不聽本宮的……本宮真的怕。」
沈聿臣的眸光閃爍,他都還沒說什麼呢,顧雲珠就已經想到了這麼多,看來今日這個傷,真是沒白受。
他裝作擔憂,忍著傷口的疼痛,柔聲安撫顧雲珠:「公主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剔除掉宸王安插在公主府的勢力,我們要培養自己的左膀右臂,不要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王爺身上。」
顧雲珠擦了擦眼淚,連忙點頭:「對,你說得對。本宮是要開始想想,怎麼培養自己的勢力了。」
「本宮乃是一國公主,想要培養自己的勢力,這還不容易嗎?駙馬,你應該會幫本宮吧?本宮如今,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了。」
沈聿臣溫柔地安撫顧雲珠,顧雲珠感動得一塌糊塗,對於他的依賴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