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露營，頗有不歡而散的味道，返程路上氣氛凝重，沒了來時的激情。
兩輛車，再分布人員的時候有了變動。
左芮在鬧過那一出後就叫了車離開，Siren團隊自是坐一車，只是辛蔓被人屁顛屁顛拉走，一把塞上車，沒再下來，大家都心領神會，驅車離開。
顧丞的副駕駛，在五年後的今天，終於迎來了第一位顧客。
辛蔓剛落座，車背後傳來接連不斷的奇怪叫聲。
字面意義上的──
很奇怪的叫聲。
像動畫片裡笨重的飛鳥撞到電線桿子後發出的尖銳鳴叫。總的來說，很聒噪，吵到想將人踢下去。
於是顧丞也真這麼做了。
他還是很有人道主義的，給蔚吳轉了幾百塊錢做車費，讓兩人自行回去。
顧丞開車前搭把手在車窗，往外探出半個頭，眼裡的得瑟快要溢出來，「你們兩個自行打車，就別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了。」
說完，轟鳴一聲，揚長而去。
辛蔓坐在一旁，默默無言看著他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嘴角上揚，難得露出一次發自內心的真誠笑容。
「你變化挺大的。」辛蔓按下車窗，感受山間清新空氣擦過側臉。
當初那個內斂、動不動就臉紅、不敢直視她眼睛的小男孩，此刻竟成長成獨當一面，創立星辰科技的男人了。
但時不時的，在他身上又能尋到當年的影子。
只是不再低微入塵土了，長成了自己的磐石。
顧丞單手把著方向盤，風從縫隙中吹進，他額前的碎發飛舞著，凌亂中帶著一股慵懶的美感，聲音清透宛若山間泉水，「那你喜歡我什麼樣？你喜歡哪種，我就成為哪種。」
嗯，變化大還有一點體現在這張嘴上。
「油嘴滑舌。」
「那也只對你。」
車子接連開過幾個拐彎口，終於駛入一段平地，一路暢通無阻的寬敞大道上，讓人生出一種在末日荒涼中逃生的既視感，他像是陷入某種回憶里，突然開口，「英國酒吧那晚，如果遇到的不是我，你會親別人嗎？」
這人把她追到手後就開始翻舊帳了？
辛蔓把問題拋回去，「你覺得呢？」
顧丞：「......」要是能猜到，怎麼會問。
當時被人按在牆上索吻的時候，他是興奮的，可興奮過後，是難以言喻的失落。因為她當時並沒有認出他來，倘若在那的不是他，她又是否會跟其他男人接吻纏綿，甚至跟進一步。
「你當時快扯開我的皮帶，我差點以為你在國外已經身經百戰。差一點，就跟你一起瘋去了。」
「那是什麼拉住了你的理智。」
「因為你沒認出我。」
短短一句話，辛蔓聽出了天大的委屈。
「嗯......如果遇見的不是你，我就理都不會理了，你有那麼大一個間諜來打探我的消息，怎麼會不知道我五年來連個曖昧的人都沒有，那晚又何止你一個男人出現在我身邊，也就你出現了，才惹得我沒了理智，做出強吻人的事來。」
辛蔓始終淡淡笑著，也對當初的自己感到奇怪。
還好，那個人不是別人，一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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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園在城郊一角，選了塊風景別致的址，面朝大海，時而有浪激起，打在崖壁上，海風颳著鹹味一併帶過來，讓這一塊墓園多了分人味。
這邊位置好，每月要交的錢不少，但顧丞依舊堅持要把柳梅葬在這。
柳梅這一世，都活在那狹小房間裡，未出過遠門，沒見過山川河流，若是連骨灰都在關在盒子裡，太過憋屈。
於是他將骨灰灑了，入了這海。
再立個牌位在海邊。
要是遊蕩累了，就回來，還有個歇腳的地。
來的路上本沒下雨，卻在他們車子抵達的那一瞬，這一片都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
辛蔓撐開提前備好的黑傘，兩道黑影同這一把黑傘一併融入這雨幕里。
「阿姨住這多久了？」辛蔓進來之後才發現這裡的與眾不同，環境優美，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價格定不便宜，自然不會是他五年前就能出得起的地方。
「去年來的，那會遊戲第一次下載量破億，公司進入新的里程，給員工加了餐，也給她騰了個好地方。」
顧丞說這話時，眼底含著淡淡的念想，遠遠地望向遠處的海，就好似看到了那時的回憶。
聊幾句話的功夫，就尋到了柳梅在的地方。
黑白照片上，是她明媚的笑臉，擦得很亮，一看就有人定期過來打掃，連周邊擺的花都是新鮮的。
「阿姨，我是辛蔓，我來看您了。距離上次見您，已經過去五年，很抱歉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機會來看您，以後我會和顧丞常來的，當初您同我說的話，我還記著呢，以後也不會忘。」
辛蔓將買的那一束菊花整理好，放在一側，用顧丞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碑。
「她和你說什麼話了？」
辛蔓神秘一笑，「這是我和阿姨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你。」
「媽，你看她，藏著事也不告訴我，把你兒子排在外面是吧？」
「哪有，這是女人之間的對話，你一個大男人少打聽。」
兩人推嚷幾下，顧丞順著動作從手腕滑至她手心，牽上，十指緊扣，擺正好自己的跪姿，突然慎重其事道：「媽，我如願帶她來見你了，以前經常說一定會把她娶回家帶給你看，這回，就差一步了。等蔓蔓正式成為我的妻子，我一定再帶她正式來見一次您。」
他突然正經的樣子惹得辛蔓眼眶一紅，驀地聯想到這五年裡他會有多少次，一個人在這裡跪著紅眼。
辛蔓抬手緩慢撫過他側臉，聲音顫抖，「那希望正式來見的那一次不會太遠。」
話音剛落，顧丞扣住人後頸吻了過來，吻得很重，但沒有糾纏，很快鬆開。
「好。」
雨停了，他們返程。
回去的路上，辛蔓左手始終被人握著，哪怕不小心鬆掉了，也會及時握上，好似怕她突然就跑了一樣。
辛蔓無可奈何，「手心都出汗了，你還要牽著？」
車子停在紅綠燈口，顧丞聞言鬆了手，假裝漫不經心偏身，飛速解開解除安全帶，往側面一探吻上她唇。
等辛蔓反應過來，人已經擺正、系好安全帶、踩上油門出發了。
他面不改色，「牽著是為了防止心亂，既然現在不牽，那我就壓著心臟回去再好好牽。」
「牽」字咬得極重。
肉眼可見的，顧丞驅車的速度翻了個倍。